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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五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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呂通還想辯白,另外一宏亮的聲音已先開了口。 「老兒,五弟是跟我一道來的,你不信任他,總該信任我吧?人還是暫時抬下去的好。」 沉哼一聲,謝長虹道:「知人知面不知心,那個姓遊的,不也是跟你老大一道來的嗎?」 「砰」的一聲,一張茶几,被老大一拳擂碎,茶壺茶碗碎了一地,霍得站了起來,那位被稱為老大之人怒道:「老五,我們走!」 「且慢!」 謝長虹比呂通站起來的還快。 老大臉色一沉,怒形於色道:「怎麼樣,你還想留人?」 廳裡氣氛頓時緊張起來,大有自相火併之意。 所有的人也全站了起來,把兩個人分開,說好說歹,加以排解。 這時房門被人從外面推開,千手天王胡必靈在前,後面還跟著四個大漢。 群凶慌忙一齊肅立,施禮相迎。 胡必靈一瞥廳中情形,目光最後落在倒臥在地下的四個丫鬟與軟塌之上,臉色異常難看,沉聲問道:「發生了甚麼事?」 謝長虹肅容道:「二當家的先請坐,容屬下詳陳始末。」 胡必靈與手下群凶落座之後,謝長虹遂將事實直言無隱的說了出來,最後恨聲說道:「那個老婆子到底是個甚麼樣的人?屬下不知道,但武功之高,卻是出於想像,如果再來要人,交得出,事情都未必能善罷甘休,若交不出,屬下的身家性命就得全行賠上,當然,為朋友原可兩協插刀,但遊峰竟然作出這種卑鄙下流的勾當來,屬下實在太傷心了,這件事,還得請二當家的替我作主。」 一抹殺機在臉上一現,便又斂去,胡必靈斜睨呂通問道:「你說你有辦法,能叫那性荊的丫頭吐露真情,這話可真?」 呂通道:「屬下說過這句話。」 胡必靈陰邪的又問:「不動一根手指頭?」 呂通連連點頭。 胡必靈笑了,笑得陰森之極,呂通直從汗毛裡猛冒冷汗。 原因四大天王雖皆心辣手狠,馭下極嚴,但以胡必靈最為陰森狡詐,含笑就能殺人,一點不留情面。 遊峰闖下黑白兩道都不能容忍的大紕漏,但是人跑了,胡必靈的恨火無從發洩,第一個箭頭就指向呂通,這就難怪他要提心吊膽,答對的異常謹慎小心了。 半晌笑止,胡必靈道:「這個辦法很有用,能不能教教我?」 很顯然,他不相信。 不僅是他,任憑是誰,也都不會相信呂通的鬼話。 身處敵對,而且還是被騙受判一如荊綃當時的處境,呂通究有甚麼辦法,絲毫不加強迫,能夠使荊綃說出他要問的事來? 微微鎖定了一下慌恐的心情,呂通答道:「三年之前,在一個偶然的機會裡,無意中遇到一個將死的病人,一時心軟,幫了他一個小忙,完成了他的心願,臨時之前,他無以為報,,傳了屬下一種奇異法術,能使人精神受制,接受施術人的意志支配,三年以來,屬下不曾重視這種法術,造詣不深,但姓荊的那個丫頭,年輕識淺,心機不多,屬下自信尚有七八分把握,可以使她聽命說出心底實話。」 胡必靈聽得似很認真,接著又再問道:「此人是男是女,有多大年紀?」 呂通面色陡變,忐忑的答道:「啟稟二當家的,那人傳術之前,曾教屬下立過重誓,他有三個禁忌,不能絲毫洩漏,屬下不敢違背誓言。」 胡必靈震聲狂笑道:「我知道這個人,你沒有騙我。」 轉面對謝長虹道:「先把人抬下去,一個對時,不藥自醒,不過神智從此將恍惚不清,最好還以能夠找到遊峰的獨門解藥為佳,我就因為這個淫徒,能夠配製與消解各種迷神藥物,才對他有所優容,不想他賊性不改,對於自己人也敢使出這種下流手段,從現在起,不論是誰遇上他,先廢了他的武功,再帶來見我!」 立有費虎督率下人,把四個丫鬟與軟榻抬了下去。 謝長虹這才命人整備酒席,為胡必靈接風。 酒過三巡,胡必靈停杯歎道:「最近四五個月,江湖上先後出現了三個難惹難鬥的人物,适才你們所遇到的那個老婆子,便是最後出現的一個,數日之前,祁連三魔中的毒心睡佛便在她的手裡吃了大虧,落得帶傷而逃,萬幸她今天志在救人,不然的話,你們現在還能完整的坐在這裡的人,恐怕不會多了。」 幾句話,說得群凶個個心裡發毛,就中尤以謝長虹感到極度的不安。 胡必靈看在眼中,微喟一聲說道:「今天的事,推源禍始,尤侗要負最大的責任,如果沒有你在背後給遊峰撐腰,這件事根本就不會發生,我雖沒有親眼看到事情發生的始末,衡情度理,推斷的諒也差不了多少,尤侗,你可心服?」 敢情先前那個被稱作老大的人,就是火蠍子尤侗。 這個一向自視甚高的凶漢,頓時被問得低下了頭,囁嚅說道:「屬下心服,屬下知罪!」 胡必靈聲調陡轉嚴厲,道:「你還闖下了一件大禍,知道不知道?」 尤侗心弦狂震,愕然的望著他們的首領,似乎還真不知道闖了甚麼禍事。 環掃眾人一眼,胡必靈威嚴地繼續說道:「你們全都犯了同樣的毛病,只知好勇鬥狠,一點腦筋都不會用!」 目光一轉,註定謝長虹道:「今天你沒虧待那個姓荊的女子,無形中救了你自己,也救了大家,否則,現在不會如此清淨,你們可知道此女的詳細來歷麼?」 謝長虹道:「據老大說,他是俠盜荊啟元之女,寒玉羅漢的得主,難道不對?」 胡必靈道:「這都不加,但還遺漏了一點,她還是南海門人狄華康的心頭愛寵,狄華康半年來的事蹟,你們全都聽說過了吧?他就是我所說的三個難惹人物其中的一個。」 謝長虹駭然問道:「就是現住東升客棧的那個青年?」 胡必靈道:「也就是尤侗設計炸而未死的那個青年!跟他在一起的七八個女孩子,都是他的老婆,其中一個就是早先來過的那個老婆子的徒弟,此時沒有找上門來,八成遊峰已經落在了他們的手中!」 至此,尤侗算是完全明白了一切,這個禍,闖得實在不小,不由試探著問道:「七弟縱然不肖,總是自己人,無論如何,二當家的總得想個法子救他才好!」 眼中凶光暴射,胡必靈道:「救他?對於這種背義叛門之徒,還值得為他再賠上幾條人命?還有你,從今以後寸步都不准離開我的左右,有我在一天,就保護你一天,那種歹毒的玩藝兒,不奉我命,也不准再用!」 自來梟雄攏絡人心,都有一手絕活,胡必靈老奸巨猾,尤侗如何能逃得出他的手掌心,幾句話,就把群凶說得心悅誠服,甘願為他效死。 群凶恭維了一陣,忙著又再敬酒。 連盡數盞,吃了幾口菜,胡必靈又說道:「還有一個厲害人物,號稱玄靈婆,似乎也與狄華康有著極為密切的關係,今後你們如果單獨遇上,切記不可正面為敵,好在為了少少林掌門之死,他們與祁連三魔,已經形成勢不兩立的局面,我們正好利用這一空隙,積極圖謀長孫玄遺學,全都準備一下,天亮之後,跟著我走,沒有儘量的人,慢慢喝,我要休息一下了。」 謝長虹忙著為他安排宿處。 其餘的人,也為今天發生的事,感到十分懊惱,不久也就散了,自有費虎一一安置。 第二天,謝家忽然發生了幾件奇詫的事: 第一件,背義叛門,拐逃荊女的遊峰,被人點封了三處大穴,悄無聲息的給送回來了,面對牆壁,跪在大廳之中,在他的頭頂上,卻平穩的放著一封致胡必靈的信。 第二件,荊綃遺落在謝家的一雙小蠻靴,已不翼而飛,衡情度理,自是狄華康取走的,但,夜來警戒特別森嚴,群凶都被分派輪流當值,狄華康究竟是在什麼時候來的,竟無一人知道。 第三件,火蠍子尤侗,也被人點封了三處大穴,手法與部位,與遊峰一模一樣,與他同住在一個房間內的,還有兩個人,卻是安全無恙。 這三件事,立時驚動了謝家上下,不須召喚,群凶立刻齊集大廳。 胡必靈寒著一張臉,在展閱來信,只見上面龍飛鳳舞寫的是: 「書致胡天王必靈前輩座右。 狄華康因覺謝長虹君,尚有江湖風義,故不為已甚,茲特將淫徒送回,俾便索取解藥,挽救侍女。 尤侗居心惡毒,所用暗器,尤為江湖禁忌,故予薄懲,並將懷中暗器,掃數取去銷毀。 封穴手法平常,對時自解,但與本身修為,有損無益,如有卓絕之士代為推拿,則可補弊防失。 武功原則以防身健體為主,非可用之於縱橫江湖,如能嚴勒門下,改行向善,則可造福蒼生不淺。反之,徒然結怨樹敵,于人於己,均無補益,福禍之機,系於一念,前輩兄弟俱均屬明達之士,往者已矣,來者可追,至望善自審慎抉擇。 專此寄意,頃頌 道安 武林末學狄華康敬啟。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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