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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三六


  飯後也沒休息,玄靈婆便和鬼後尤菁先走了。

  對於這位怪婆的熱心,除了暗豎大拇指,無論老少,全都說不出一個「不」字來。

  就在最忙的,要算荊啟元夫婦,準備靈車,料理家務,腳不停步的跑進跑出。

  荊啟元斷了的肋骨剛接好,還不宜過份勞動,狄華康想幫忙卻被拒絕了。

  荊啟元夫婦是捨不得東床嬌客,為這種瑣事而操勞。

  一干老俠連他的師父在內,都教他有一分鐘,便用一分鐘的功。

  神筆秀士說得更乾脆,他道:「今後武林安危的重擔,便全落在你一個人的肩頭上了,快去和你老婆們鑽研寒玉羅漢上乘的武功去吧!我們都能跑腿,用不著你。」

  狄華康是恭敬不如從命,樂得與兩個如花美眷,躲在屋裡鑽研上乘武功心法。

  ▼五十八 唆眾劫棺

  一部靈車,由四匹健馬拖著,自巴中荊家渡出發,繞道川西,經廣元,過漢中,在咸陽古城走上關西大道,迤邐向東行去。

  靈車之後,還有兩輛篷車,車簾全關得很嚴,車上坐的甚麼人,誰也無法看見。

  篷車的後面,還有十匹長程健馬,鞍轡齊全,卻無人乘騎,僅由幾個馬夫模樣的人牽挽著。

  靈車的前面,卻有一僧八俗,全都上了年紀的人,有馬不用,竟甘願步行。

  當然,這一行人馬,正是護送廣慈大師靈柩的一干老俠,頭一輛車裡坐的荊啟元夫婦,第二輛篷車裡則是狄華康與兩位未婚嬌妻,原本兩路,為了照應方便,如今已經改成一路了。

  廣慈大師是少林掌門,是廣海大師的師兄,無論以少林弟子身份或同門情誼,廣海大師也非堅持步行不可。

  他這一堅持,南海釣叟等人自不便過份勸說,只好跟著走,可是苦了大漠神嫗和銀拐婆婆這兩位老太婆了。

  本來從荊家渡走的路也成,順嘉陵江而下,入長江,溯漢水,至襄陽再行起早,人也少受一點罪,可是路更遠多了。

  車到咸陽就走了將近半個月。

  意料中,四大天王如果要想生事,在這一段路上,山深、林密、路險,最好下手。

  然而事實上,卻連個風吹草動都沒有。

  車抵長安,石鈺到鎮遠鏢局打了一轉,回到客棧,神色略帶緊張悄告幾位老俠道:「阮宏走鏢未歸,據他手下說,不知是誰造的謠言,說棺木中並非廣慈大師法體,而是八菩薩中的擎天神像,消息已經散佈到關內,恐怕前途會有麻煩。」

  大漠神嫗道:「還不是獨臂天王攪鬼,我不相信有誰膽上生毛,敢強行攔路打搶!」

  這話倒不是狂,試想一行人中,如南海釣叟,如她自己,如神筆秀士等人,俱是當代武林中頂尖兒的高手,縱然有人心生覬覦,也得先掂一掂自己的份量,不要偷雞不成,白送上幾條人命。

  神筆秀士卻慎重的問道:「石兄,他們是怎麼知道的?你問過沒有?」

  石鈺道:「我問過了,鏢局前天有人從關內回來,在潼關酒樓上聽到的。」

  神筆秀士道:「這麼說,消息已經散佈出去好幾天了,獨臂天王總不致于拋開兩個重傷的夥伴不管,跑到哪裡去攪這種壞點子,八成不是他幹的。」

  大漠神嫗不悅的說道:「不是他幹的,你說是誰幹的?」

  她的脾氣最近雖然改變了不少,卻怎能一下子就改淨,何況頭一句話就教神筆秀士給反駁了,自然心裡不舒服。

  神筆秀士本是就事論事,沒想到會觸犯大漠神嫗之忌,忙陪笑道:「大姊不要多心,我是估計獨臂天王可能沒有這麼快,朱文娟嵩山鎩羽,胞兄現在還押在少林,恨怒未消,會不會是她幹的?」

  大漠神嫗道:「都半個多月了,還算快?胡必靈和鄧必顯,傷勢都沒荊老弟傷得重,難道我們能治,別人就不能治?玄靈婆前輩趕著回洛陽,為的是甚麼?你明白嗎?」

  雖是強詞奪理,倒也不無道理。

  南海釣叟不願他們為這件事再爭論下去,忙從中排解道:「研究是誰搗的鬼,並不是問題的焦點,真正的問題,在於我們應該如何應付這件事,仙翁和山主可有甚麼高見?」

  白骨仙翁公羊黑以一個黑道巨擘,一念回頭,棄惡從善,與南海釣叟等人論交,倍受敬重,實在有點飄飄然的感覺,聞問忙道:「潘大俠太客氣了,老朽哪能想到甚麼好辦法,不過,就最近兩個月來所發生的事而論,我們和朱文彬兄妹與四大天王所結下的仇,可不能算小,神嫗與神筆兩位大俠見地都不錯,四大天王雖然廢掉了一個朱必赫,但是他們還有一批親信的爪牙,嵩山漏網的人如果被朱文娟集合起來,勢力也不可輕侮,別的不怕,就怕我們被人絆住手腳,萬一有一兩個人乘隙損毀了少林掌門法體,那將是無法補償的損失。」

  一針見血,識見確不凡,不愧是老江湖。

  方城山主魯楓也謙遜兩句,慎重的說道:「經公羊兄這一提,老朽也深深的感覺到,這個散佈謠言的人,目的可能就在損壞少林掌門的法體,兼以打擊各位大俠威名,一路行來,體力頗有消耗,是否應該多休息一兩天,以免發生事故,萬一照顧不周,悔恨就來不及了。」

  他進一步剖析,敵人設計,毀損屍體是手段,打擊這幾位大俠的威名才是真正的自的,故主張養精蓄銳,以策萬全。

  南海釣叟無限敬佩的說道:「兩位高見,頓開茅塞,這個散佈謠言的人,用心端的險惡,浮名乃身外物,並不值得如何重視,但若毀傷了廣慈大師法體,卻無法向少林交代,這件事得從長計議才好。」

  他說得倒輕鬆,他本人可以不重視浮名,但隨棺步行的九個人,哪一個不是威名赫赫,又怎能完全像他這樣看得開呢?

  如果真的來上百八十個人,把他們絆住,只消由另一個人,欺近棺木,也只消一掌,便能破棺毀屍,還不須像四大天王那等超絕高手,就像嵩山漏網那些二流貨色,也都能夠辦得到。

  真要到了那步田地,這九個人的一世威名,便算徹底給毀了。

  一石數鳥,還不須本人出面,這個散佈謠言、製造事端的人,設計的確陰險,手段更是狠絕!

  老少十幾個人,全數在默默的想著辦法。

  當著師父的面,狄華康不敢隨便講話。

  荊綺、荊綃輩份最小,如今身份更不同,自更不願多口。

  其餘的人,連荊啟元夫婦都算上,全是老江湖,想到的自然更深更多。

  最顯明易見的顧慮,是:

  一、力量不夠的,不敢強出頭,反過來說,敢於出手的自非三招兩式便能打發得了的。
  二、萬一強者出頭,弱者乘隙,一個分不開身,照顧不到,棺木一毀,便算全砸。
  三、人多勢眾,一擁而上,也是很難應付的。

  以上三點,所想到的,還是明打硬攻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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