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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七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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樊小倩再度當眾挨駕,臉上也有點掛不住地,怒聲問道:「你不能無故罵人,我怎樣不要臉呢?」 白樊素道:「你叫什麼名字?」 樊小倩傲然答道:「堂堂『白骨雙妖』之一,我叫『白骨幽魂』樊小倩!」 白樊素「呸」了一聲說道:「你連替樊小倩當丫頭,當僕婦都不配,還敢冒用人家姓名,裝甚顏面?」 樊小倩怪叫說道:「你是誰?你憑什麼說我冒了名號?」 白樊素道:「我叫白樊素,因為我見過樊小倩,不是你這副模樣!」 樊小倩冷笑說道:「這種自言自語,怎能向我指責?還有第二人……」 話猶未了,狄華康突然接口說道:「我也見過樊小倩!」 這句話兒連白樊素也聽得為之一愕! 樊小倩目閃凶光,盯在狄華康的臉上,獰笑問道:「你也見過樊小倩麼?這可是天大笑話,且說說看,你所見的樊小倩,是個甚麼樣兒?」 狄華康胸有成竹地,含笑答道:「翩若驚鴻,婉若游龍,榮曜秋菊,華茂春松,穠纖得衷,修短合度,肩若削成,腰如約……」 樊小倩道:「你在背『洛神賦』?」 狄華康點頭笑道:「對了,那位樊小倩姑娘縱然比不上曹子建『洛神賦』中的洛神,也是位傾城傾國的絕代佳人,哪裡是像尊駕這副嚇煞無鹽,妒煞蟆母,幾乎連閻老五都會拒絕收容的醜鬼模樣?」 這樊小倩生性極淫,並極精素女內視之術,如今發現狄華康竟比白樊素還要來得英挺,遂格格蕩笑說道:「你不要嫌我貌醜,我的好處,不在表面,若是和我交成朋友,才會領略享受……」 狄華康哪裡聽得慣這等穢語淫言?遂厲聲叱道:「醜鬼休要胡說,你趕緊報出真實姓名,並從此後不得再冒用『白骨幽魂』樊小倩名號!」 樊小倩道:「這是你們一廂情願的無稽之詞,我就是樊小倩,就是名滿乾坤的『白骨幽魂』!」 白樊素怒道:「不是,你不是……」 樊小倩搖頭說道:「我不承認不是,你們何不把你們所見過的『白骨幽魂』樊小倩約來和我對質一下!」 白樊素揚眉叫道:「好,我去找她,你約個時間地點!」 樊小倩正在尋思,那「白骨仙翁」公羊黑,卻向狄華康白樊素二人,盯了兩眼,怪笑說道:「半個月後,你們來得及麼?」 狄華康不敢答話,向白樊素看了一眼! 白樊素點頭答道:「可以,就在半個月後,我們于何處相會?你是否也參加一份?」 公羊黑撚著他那撮山羊鬍鬚,微笑說道:「我是真牌實貨的『白骨雙妖』之一,自然應該參加這『真假幽魂』之會!」 白樊素揚眉說道:「好,就由你們約個地點!」 公羊黑從一雙鼠目之中,微閃詭譎光芒,怪笑說道:「幕阜山中,『三怪墓』內如何?」 白樊素眉頭微蹙,方一沉吟,公羊黑已哂然笑道:「白朋友若不敢去?便換個……」 話猶未了,白樊素傲氣騰眉,點頭叫道:「誰不敢去?那『三怪墓』內,不過有三種傳說中的厲害怪物而已,是你會怕?還是我會怕呢?」 公羊黑點頭笑道:「好,白朋友既然不怕,公羊黑於半個月後,一連三日的黃昏時分開始,均在『幕阜山三怪墓』中,澈夜等候!」 說到此處,回頭向豹爪天王鄧必顯揚眉叫道:「鄧天王,你今日三記『金豹掌』力之賜,公羊黑也不敢忘,我們江湖有緣,再相見了!」 ▼十四 癡情儒生 鄧必顯獨目一翻,凶芒剛射,忽從遠遠傳來一聲悠長厲嘯! 這位豹爪天王,一聞嘯聲,袍袖拂處,率領余信溫忠二人,立即騰身馳去,並未答話,對於狄華康、白樊素二人,更連看都不曾看上一眼! 公羊黑目注那奇胖醜婦,怪笑說道:「樊道友,我們走吧!」 白樊素叫道:「你還這樣叫她,她不是樊小倩!」 公羊黑笑道:「在你沒有把另一位樊小倩找來,並證明她才是真正的『白骨幽魂』之前,我只好把這位樊道友,當作『白骨妖侶』!」 白樊素氣得連聲冷笑聲中,這一個瘦得出奇,一個醜得出奇的「白骨雙妖」也自飄然而去。 狄華康「咦」了一聲,揚眉笑道:「我們今天所遇,都是些絕世凶人,居然收場得如此平靜,未作劇烈鬥爭,真有點出我意料之外!」 白樊素嘴角微披說道:「他們均未逞兇之故,都有原因,鄧必顯是聽得招呼,因甚急事趕去?公羊黑則受了內傷!」 狄華康道:「受了內傷?賢弟是說公羊黑在『豹爪天王』鄧必顯向他拱手之時……」 白樊素點頭笑道:「對了,鄧必顯凝聚『摧心神功』暗中施展,致公羊黑吃了小虧,我因對這兩個老魔功力,特別注意,發現公羊黑雙目凶芒,突然一萎,便知他多多少少地,業已受了傷損!」 說到此處,目注狄華康,揚眉笑道:「大哥,你當真見過『白骨幽魂』樊小倩麼?」 狄華康失笑說道:「我哪裡見過甚麼樊小倩,只是為賢弟幫腔而已!」 白樊素笑道:「大哥既未見過樊小倩,怎麼引用曹子建的『洛神賦』,把她形容得那樣美法!」 狄華康微笑說道:「常言道:『物以類聚』,賢弟既然一再誇讚,一再為樊小倩表示不平,那位『白骨幽魂』,宜然是不同凡響的天姿國色!」 白樊素揚眉叫道:「大哥,我這次把她找來,要把她介紹給你!」 狄華康聽得一怔,白樊素又複說道:「大哥別怕,我是不服氣你的心中,只有那裴碧雲一人,想讓你多交一位女朋友,以便有個比較!」 狄華康皺眉苦笑,正待答話,突然有縷歌聲響起。 白樊素也自凝神傾聽,聽出的歌聲唱的是: 「宇宙有至理,難以耳目契。 凡可參悟者,即屬於元氣。 氣無理不連,理無氣不著。 交並為一致,分之莫可脫。 流行無間滯,萬物依為命。 串金為透石,水火可與並。 並行不相害,是曰理與氣。 生處伏殺機,殺中有生意……」 狄華康「咦」了一聲,向白樊素叫道:「賢弟,這不是尋常詩歌,好像是甚麼極為高深的武學真諦?」 白樊素點頭說道:「這作歌之人不俗,我們且循聲尋去,看上一看!」 狄華康蹙眉問道:「歌聲來自『子午谷』內,可以去麼?」 白樊素軒眉笑道:「今日又非朔望,『子午陰風』不會發作,怎麼不能去呢?」 話方至此,歌聲又作,這回唱的是: 「元氣久氤氳,化作水火土。 水登昆侖巔,四達注坑谷。 靜坐生煖氣,水中有火具。 濕熱乃真騰,為雨又為露……」 狄華康與白樊素越聽越覺得這決非歌詠,而是一種精微內功口訣,遂相偕同往「子午谷」中走去。 剛進谷口,便把兩人看得同自一怔! 原來有位青袍儒生,倒臥在谷中峭壁以下,懷中並抱著一具骷髏骨架! 那青袍儒生忽見有人進谷,便自目閃寒芒,厲聲叫道:「出去,出去,你們怎麼可以窺探人家的閨房隱秘?」 白樊素皺眉說道:「你這人莫非是個瘋子?自己抱著一具骷髏骨架,在大發神經,卻……」 話方至此,那青袍儒生,忽然淚如泉湧地,放聲大哭起來! 白樊素莫明其妙地,瞠目問道:「你……你在哭些甚麼?」 青袍儒生舉起袖來,把滿面淚痕,胡亂擦了一擦,又自悲聲吟道: 「惱煞陰風不住吹,芳魂飄渺太淒迷。 懷中白骨是耶非? 若果他生能再合,便將死別當生離。 蘭因絮果信還疑!」 狄華康聽完這首「浣溪沙」,恍然有悟問道:「尊駕懷中所抱白骨,莫非就是你紅妝膩友?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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