八菩薩(25)_諸葛青雲

二五

　　白樊素聞言，也自含笑說道：「大哥此語，正合我意，我們便如此決定，非把這怪物的底細，摸個清清楚楚不可！」

　　那血紅怪物似乎嗜食蝦蟆？在狄華康、白樊素靜靜注視之下，竟先後把七隻奇巨蝦蟆，飛卷下谷！

　　直等第七只蝦蟆被卷落谷下的片刻過後，谷下方傳出一聲，仿佛滿足意味甚濃的悠長歎息！

　　狄華康笑道：「賢弟發覺沒有？谷下怪物的這聲長歎，似乎含有我醉欲眠，諸君且散的逐客意味？」

　　語音方落，「蚩尤谷」口業已呈現了一片騷動！

　　原來那支由無數毒物所組成的「毒隊伍」，聽得谷下怪物的滿足長歎以後，便即如聞大赦地，紛紛掉頭逸去！

　　來時，整整齊齊，頗有規律，去時，卻各自爭先，亂得一片烏煙瘴氣！

　　白樊素看得失笑說道：「大哥，原來你竟是谷下怪物的知音人，不然怎會聽出它那聲長歎，是向這些東西，下了逐客令呢？」

　　狄華康苦笑說道：「賢弟怎麼對我調侃起來了，倘若做了這怪物的知音人，豈不是觸足黴頭？」

　　白樊素笑道：「大哥不想做谷下怪物的知音人，是否想做一位絕代紅粉的知音人……」

　　話猶未了，忽然神色淒然地幽幽歎道：「我忘了，大哥是裴碧雲的知音人，只有那西荒俠女，才是你心目之中的絕代紅粉！」

　　狄華康皺眉問道：「賢弟，你怎麼在一提及裴碧雲之時，就有點不大高興？」

　　白樊素道：「大哥既然問起，我就實說，因為我敬佩你的風神人品，想和你另訂良緣，自然把裴碧雲視如情敵！」

　　狄華康目瞪口呆，失聲問道：「賢弟，你……你……你說甚麼？你要和我另……另訂……」

　　白樊素接口笑道：「大哥如此吃驚則甚？我是想替我妹妹作媒！」

　　狄華康皺眉說道：「令妹……」

　　白樊素搖頭笑道：「大哥不要皺眉，我先問你，假如我是女子，我的容貌如何？」

　　狄華康笑道：「賢弟風神絕世，是男子則不管潘安宋玉，是女子則無殊西子南威？」

　　白樊素點頭笑道：「夠了，我妹妹便生得我一模一樣！」

　　狄華康微笑說道：「天下哪有一模一樣之人？」

　　白樊素揚眉笑道：「不僅容貌一模一樣，年齡也完全相同，正所謂『問年與我無差異，問貌教人兩不分，她與我是同年同月同日生！』」

　　狄華康恍然笑道：「原來賢弟與令妹是一胎孿生？」

　　白樊素笑道：「怎麼樣？大哥是否有意？倘若你能點點頭，我們便關係更密切，我成了你的大舅子了！」

　　狄華康失笑道：「姻緣之事，多半前定，未來變化，人所難知，我們如今不必加以討論，還是設法下谷，看看那食量奇巨的怪物，到底是甚麼東西為要！」

　　白樊素點點頭，方待飄身下樹，忽然雙眉微挑，閃閃精芒，從目中電射而出。

　　狄華康也聽得對面大堆怪石之間，有了輕微閃動，遂自發話問道：「石後何人，請出一會！」

　　亂石之後，果然應聲走出一位清臒出塵的白袍老者，目注狄華康、白樊素所藏身的參天古木，含笑說道：「老朽伏子威，兩位請稍待頓飯光陰，由老朽奉陪，一同下谷？」

　　白樊素飄身下樹，走到伏子威面前，揚眉問道：「伏老人家，你要你陪我們下谷則甚？是你有降怪之力？還是怕我們庸弱無能，會被谷中怪物所傷？」

　　伏子威搖頭笑道：「老弟不要誤會，我從兩位老弟的登樹身法以上，早就看出都身負內家絕藝，哪有輕視之理？只谷中怪物，毒氣太重……」

　　白樊素接口問道：「照老人家這樣說法，莫非由你同我們下谷，或是再等頓飯光陰之後，那谷中怪物的毒氣，便自動消失了麼？」

　　狄華康覺得白樊素詞鋒咄咄，太過逼人，正想發話緩和局面，那伏子威卻毫不為意地，含笑說道：「這位老弟猜得不錯，老朽設計除這谷中惡怪已久，今日它總算上了大當，歸諸劫運的了。」

　　白樊素詫聲說道：「老人家這是怎講？那谷中怪物，剛吃了五六十只雉雞，和七隻奇巨蝦蟆，顯見胃納奇佳，精神極好，怎說它遭了劫數？」

　　伏子威得意笑道：「那七隻蝦蟆，便是這谷中怪物追魂奪命的閻王帖子。」

　　狄華康與白樊素聽得都面面相覷，越發莫名其妙。

　　伏子威笑道：「兩位老弟怎樣稱謂？」

　　狄華華康含笑答道：「在下狄華康，這是我義弟白樊素。」

　　伏子威笑說道：「谷中怪物，恐怕是當世僅存的洪荒異種，名叫『蚩尤蟒』！」

　　白樊素恍然笑道：「這『蚩尤蟒』的名稱，真從來不曾聽過，原來『蚩尤谷』之名，便是因此而得！」

　　伏子威點了點頭，拈須笑道：「這只怪物，除了毒氣太重，無法近身以外，更有一條極厲害的長舌……」

　　狄華康靈機一動，揚眉接口說道：「我明白了，方才那條從霧中飛出，前端歧生，飛卷蝦蟆，無有眼耳口鼻的血紅長帶，並不是『蚩尤蟒』的蟒身，而只是它口中長舌！」

　　伏子威點頭笑道：「這根長舌厲害無比，連同『蚩尤蟒』身軀以外的那層碧綠蟒皮，全都韌中有剛，不畏任何寶刀、寶劍或暗器等物，加以砍削的攻擊！」

　　白樊素聽得插問道：「倘真如此？卻是怎樣除它？」

　　伏子威笑道：「既然不能外攻，則只有從它內部著想了！」

　　狄華康歎道：「從內部下手，自然最好，但這種戰略，卻是如何加以實現呢？」

　　伏子威也自長歎一聲說道：「為了此事，整整費了我七年苦心，先是察明『蚩尤蟒』每年進食一次，最喜吞食蝦蟆，然後設法尋得七隻異種金線蝦蟆，加以豢養！」

　　白樊素「呀」了一聲，表示驚奇說道：「那只蝦蟆，居然是你養的？」

　　伏子威答道：「當然是我養的，否則我怎能使它們蘊有七種不同奇毒？」

　　狄華康詫然問道：「要它們蘊有七種不同奇毒則甚？」

　　伏子威笑道：「三種奇毒是用來化解克『蚩尤蟒』的毒氣，三種奇毒，是用來毒死『蚩尤蟒』，另外一種奇毒，是要把蟒屍化為清泉，在這『蚩尤谷』中，造成一個極其奇妙的『蚩尤湖』。」

　　狄華康與白樊素聽得均覺這伏子威簡直匪夷所思，並也頗為欽佩他的苦心毅力！

　　白樊素恍然笑道：「原來這『蚩尤蟒』，一年才進食一次，難怪它的胃口，會那麼好。」

　　狄華康笑道：「尤其是我們來得太巧，竟恰好遇上這一年一度的機會，否則，哪裡能夠如此大飽眼福呢！」

　　白樊素搖頭說道：「大哥不要滿足，我認為我的眼福，尚未享夠！」

　　伏子威聞言，會意笑道：「白老弟是否想下谷看看？」

　　白樊素點頭答道：「正是，我想在那『蚩尤蟒』屍，化為清泉以前，能夠目睹這洪荒怪物，是何形相？」

　　伏子威揚眉笑道：「如今毒氣已消，可以下到這深谷半腰，看個究竟，老朽敬為引路，因為這是我生平得意傑作，而『蚩尤蟒』屍化水之際，也算宇宙奇觀，應該有貴賓觀賞，才不辜負！狄老弟和白老弟來得真巧，委實是段珍貴緣份！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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