八菩薩(24)_諸葛青雲

二四

　　狄華康道：「賢弟難道不曾聽得适才那種極為輕微，但又淒厲懾人的吹竹異聲？似乎不是人為，而是甚麼奇毒蛇蟲所發。」

　　白樊素失笑說道：「大哥，你怎麼了？我們連『蚩尤』都不怕，還怕甚麼蛇獸蟲豸？」

　　狄華康方一搖頭，白樊素又複笑道：「大哥，這是甚麼氣味？如今時方盛夏，卻哪裡來的桂花香呢？」

　　狄華康鼻中也嗅得一片不知來自何處的桂花香味，心中不禁一動，拉著白樊素的手兄，低聲叫道：「賢弟，我們暫緩下谷，或許有新鮮把戲可看？」

　　白樊素茫然問道：「甚麼新鮮把戲？」

　　狄華康未即答話，目光四向掃視，瞥見距離谷邊兩三丈處，有株參天古木，遂與白樊素一同縱上，坐在濃密枝葉之內，隱蔽身形，然後低聲說道：「賢弟暫時莫問，倘若我所料不差，最多頓飯光陰以內，便有好戲看了！」

　　白樊素聞言之下，頗覺納悶，只好耐著性兒，靜觀究竟。

　　過未多久，空中突然起了撲撲振翼之聲，並有一片彩雲，向谷口冉冉飛來！

　　白樊素目光一注，失聲叫道：「大哥，怎麼有這麼多的雉雞，結隊飛行，我還真是生平初見！」

　　原來那片彩雲竟是為數幾約二三百隻雉雞的五色羽毛所幻成！

　　說話之間，那大隊雉雞，業已飛到谷口上空，陡然，飛在中央的五六十只，竟告淩空跌落，向雲霧之中墜去！

　　這五六十只雉雞一墜，其餘的百數十隻，便呱呱亂叫地，四散飛逃，刹那間不見蹤影！

　　白樊素如今方有所悟地，向狄華康低聲問道：「大哥，好像這谷下真出了甚麼怪物？」

　　話方至此，「嗤」地一聲，谷下雲霧，劇烈激蕩之下，有無數彩色光芒，自霧影中噴飛而起！

　　狄華康和白樊素看得分明，知道那並非甚麼彩色光芒，而是适才墜入谷中那雉雞身上的五色彩羽！

　　白樊素瞿然說道：「大哥，谷中怪物，究竟是個甚麼東西？五六十只雉雞，居然一口吞下，當作點心，它肚皮究有多麼大呢？」

　　說到此處，先前所嗅得的桂花香味又起，並益發來得濃烈！

　　狄笑說道：「賢弟莫要嫌那怪物的肚皮太大，依我看來，它可能還未曾吃飽！」

　　白樊素道：「大哥是怎麼知道？」

　　狄華康笑道：「等事情過後再說，賢弟聽見遠遠響起窸窣爬行聲息沒有？第二台好戲，又將開鑼，我們今天委實眼福不淺！」

　　白樊素一身武學，雖極精奇詭奧，但江湖經驗，卻並不甚豐，故而聽了狄華康之言便即好奇頗甚地，屏息靜看！

　　過了一會兒，眼前果然又現奇景！

　　這次的奇景，不是來自天上，而是來自地上！

　　有數百條爬蟲，結成了一支隊伍，向「蚩尤谷」蛇蜒前進！

　　隊伍中最多的是蛇，大蛇、小蛇、紅蛇、青蛇，幾乎無所不備？

　　其餘則有蜈蚣、有蠍子、有蝦蟆、有蜥蜴，還有大大小小，奇形怪狀等，不知名的爬蟲！

　　總而言之，這可以稱為一支「毒隊伍」，因為隊伍成員，無一不毒！

　　白樊素咋舌說道：「這不僅是台好戲，也可稱為奇觀，我從來不曾見過這多毒物，聚在一起，而彼此互不相犯！」

　　狄華康笑道：「可惜它們不是團結禦侮，而是集體送死，供那『蚩尤谷』中的怪物，擇肥而噬！」

　　白樊素揚眉問道：「大哥，你好像懂得甚多？知不知道這『蚩尤谷』中，到底是什麼怪物？」

　　狄華康搖頭答道：「我不知道，起初從吞食群雉，並在刹那間，噴出羽毛之事看來，似是巨蟒？但如今又有這多罕見毒物，被它所發的桂花香味引到，卻又非甚麼巨蟒之屬的威力，所能辦得到了！」

　　白樊素恍然說道：「原來這些毒物，全是被那桂花香味引來！」

　　狄華康點頭說道：「桂花香味，是谷中怪物的丹元所化，人類嗅來，只覺甚香，但對於這些毒物，卻有強烈無比的誘惑力量，使他們明知是死，也甘願結隊報到！」

　　語音至此略頓，看了白樊素一眼，又複笑道：「我适才是因怪物吸下雉雞，噴出羽毛以後，仍繼續發散它丹元所化香味，並更特別加濃，遂知道它饞吻大動，尚未吃飽！」

　　白樊素目光微注，見那些毒物，到了距離谷口，約莫七八尺處，均未再進，靜靜排成半圓形，伏地不動，遂含笑問道：「大哥它們伏地不動，是否要等那谷中怪物出來？」

　　狄華康點頭說道：「賢弟猜得不錯，最多再過半盞茶時，那怪物定將露面，我們便可知道底牌到底是什麼東西？」

　　白樊素伸手入懷，取出只白玉小瓶，傾了兩粒朱紅靈丹，遞向狄華康微笑說道：「如今已被這批毒物，弄得腥臭難聞，少時怪物若出，毒氣定必更重，大哥把這兩枚靈丹，塞在鼻內，既可辟毒，神思方面，也會舒爽一些！」

　　狄華康接過靈丹，如言塞好，果覺清香沁腦，氣味極為好聞！

　　這時，「蚩尤谷」中的濃密雲霧，突然宛若浪卷濤翻般，起了陣劇烈波動！

　　狄華康含笑低聲叫道：「賢弟注意，怪物要出谷了！」

　　語音剛落，一線紅光，突從霧影之中，電閃飛出。

　　白樊素「咦」了一聲，悄悄說道：「那怪物食量極大，怎麼只是這細的一絲紅線？」

　　狄華康也覺詫異，遂凝神觀看究竟？

　　等到那絲紅線飛出霧影，才看清是條長達數丈，寬僅三寸的血紅奇形肉鞭。

　　所謂「奇形」，是這條血紅肉鞭的最前端尺許左右，竟系岐生，頗像是條長長雙頭怪蛇，只不過通體血茸茸地，看不出耳口鼻而已！

　　那條血紅肉鞭，才一飛出霧影，便向一隻奇巨蝦蟆搭去！

　　蝦蟆「呱」的一聲慘叫，但卻不敢動彈絲毫，任憑那血紅肉鞭，搭住身軀，淩空卷往谷下！

　　白樊素看得不解，向狄華康低聲問道：「大哥，這怪物身軀雖然甚長，但既無眼耳口鼻，又複寬才三寸，卻是怎樣把那五六十只雉雞，一口吞下的呢？」

　　狄華康苦笑一聲，搖頭答道：「這是怪事，我想不通。」

　　說話之間，血紅肉鞭再度飛出，又卷去一隻奇巨無比的金線蝦蟆！

　　白樊素道：「大哥你看，這種蝦蟆，不僅毒性定烈，便連軀體也奇巨嚇人，每只都重達十斤以上，那怪物是怎生吞吃得下？」

　　狄華康動了好奇之心，揚眉答道：「等它出來，露出整個身軀，便可看透究竟。」

　　白樊素道：「倘若它就是這樣，不肯把全身現出，又便如何？」

　　狄華康含笑說道：「倘真如此，我們就冒險犯難地，下谷一探！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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