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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八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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曹夢德一伸右掌,托著「紅黃藍白黑」五粒泥丸,縱聲狂笑說道:「你以為我不懂得這無形傷人的下流的玩意,竟會空手接取你的『淬毒五色泥丸』嗎?」 魏老婆婆目光一注,細細觀察之下,方看出曹夢德在手上戴著薄薄的近乎肉色手套。 曹夢德狂笑說道:「老婆婆看清楚了沒有,這是蛟皮手套,曹夢德事先已有備,你那『淬毒泥丸』,雖然厲害,即又奈我何?」 說至此處,語音微頓,換了一陣哈哈大笑,笑完又說道:「常言道;『來而不往非禮也』。又道是:『投之桃李,報以瓊瑤』,曹夢德身邊愧無長物,只好以原璧歸趙了。」 話完,右掌一翻,掌中「紅黃藍白黑」五色泥丸,化作五點星光,迎面飛到。 魏老婆婆冷笑一聲,屈指彈出了五點星光,並是紅對紅,黃對黃,向曹夢德所發泥丸,凌空撞擊。 她這種手法,十分歹毒,因「淬毒泥丸」中心,尚包藏著一些數量雖少,威力卻強的奇毒液汁,發射之時,對方倘以兵刃一擋泥丸立碎,其中毒汁飛濺之下,多半均將受害,罕有倖免。 如今,曹夢德接去泥丸,以原物回敬,魏老婆婆毒念遂生,再彈出五粒「淬毒泥丸」,使其當空互擊。 無論是「銷魂之魂」平素玉也好,「哈哈秀士」曹夢德也好,均以為魏老婆婆這種黃對黃,黑對黑,用泥丸迎擊泥丸,只是炫耀她的神奇手法,決未想到此舉之中,竟還另含厲害。 故而只消十粒「淬毒泥丸」,當空互擊,毒丸如霧,毒汁如雨地漫天亂灑,平素玉與曹夢德,可能因防所未防,慘遭不測。 但就在十粒「五色泥丸」,紅配紅,黑配黑,凌空相對飛射之際,卻從橫刺裡,飄來了五張紅葉。 這五張紅葉,飄向「泥丸」,紅葉只有五張,自難包捲掉十粒「泥丸」,它是在十粒「泥丸」閃空互擊之前,把其中五粒包捲而走。 被紅葉捲走的,是「白髮殺人王」魏老婆婆所發的色分「紅黃藍白黑」的五粒毒泥丸。 曹夢德所發的五粒「淬毒泥九」,既已失了阻擋,自然毫未停留,仍向魏老婆婆飛射而至。 這五張紅葉,所表現的手法,既極神奇,來得也著實出人意料。 魏老婆婆被這種意外之事,弄得有些手忙腳亂,幸她一身功力,確已登峰造極,爐火純青,百忙中一式「瑤階看月」,向後塌身仰臥,再轉化「巧渡銀河」,便自右飛丈許遠近,避過了泥丸之襲。 五粒「五色淬毒泥丸」,完全打在魏老婆婆身後的山壁之上,毒泥爆散之外,另有色分「紅黃藍白黑」的五蓬細雨,漫空飛濺,慢說沾上草木,立見枯黃,連崖石被其灑中之處,也起了青煙陣陣。 平素玉與曹夢德,這才看得驚心,知道若非虞心影顯露了一手「飄飄紅葉捲泥丸」的罕世絕技,自己可能便將防不勝防,慘遭「泥丸之劫」。 魏老婆婆向右側方飛出丈許,剛剛站起身形,卻見從一塊巨大墓碑之後,婷婷裊裊地走出了一位容光勝雪,姿態如仙的白衣少女。 她看到了來人的絕代風華,再想起了適才紅葉飄空的神奇手法,遂恍然有悟,向這白衣少女問道:「姑娘莫非就是『北令南旛』中的『紅葉令主』虞心影嗎?」 虞心影點了點頭,冷笑說道:「魏老婆婆,你是有名的『白髮殺人王』,耳朵裡面,怎麼還有我虞心影這樣一號人物?」 魏老婆婆雙眉一蹙,目光打量眼前三人,知道「紅葉令主」、「哈哈秀士」及「銷魂之魂」,無一不是當代武林的出奇高手,自己倘若以一對一,敢說誰也不怕,但如今以一對三,卻要慎重考慮一下,怎樣應敵?才是上策。 平素玉見她目光亂轉,不禁失笑說道:「魏老婆婆,你不必想甚心思?我們雖有三人,大概還不屑倚多為勝。你儘管挑選……」 話方至此,魏老婆婆忽然身形電閃,掄起手中玉杖,向平素玉攔腰猛掃,口內並冷笑叫道:「平素玉,你既叫我隨意選人,我就選上你了。」 平素玉未想到她說打就打,出手這麼快,倉猝間兵刃都來不及取,只好身形微長,一式「長箭穿雲」,從魏老婆婆狂嘯杖風之中,躍起了三丈四五。 魏老婆婆得理之下,哪肯讓人?若趁平素玉身在空中,閃避不易,竟玉杖再推,又對她來了一招惡狠狠的「斜劈五嶽」。 這一招既快又猛,著實難當,但魏老婆婆發未及半,便把手中玉杖,霍然撤回。 魏老婆婆這撤回玉杖之舉,是欲防身,因為曹夢德在她襲擊平素玉之時,伸出一根短短鐵筆,驀然點到脅下。 「攻人」與「防己」二者,在通常情理下,自然是以「防己」為得重要,故魏老婆婆一面收杖,抵拒曹夢德的襲擊叱道:「曹夢德,你怎會這等暗地傷人,厚顏無恥。」 曹夢德冷笑說道:「你才是厚顏無恥,我只是打抱不平,要你等平夫人取出兵刃以後,再復互相動手。」 魏老婆婆一咬鋼牙,收杖點頭道:「好,你叫平素玉趕快取出兵刃,和我一戰。」 平素玉目光惡盯了魏老婆婆幾眼,伸手腰間,取出一對奇形兵刃。 魏老婆婆雖極自恃,但因眼前對手,個個不凡,遂也略釋矜念,向平素玉手中兵刃,歪頭側目,略為打量。 這對兵刃可能是平素玉匠心特造之物,好似在兩隻菜碟大小銅鈸之上,各自裝了一根寸許粗細,尺許長短的鐵鑄把手。 慢說魏老婆婆和虞心影,就是與平素玉已有肌膚之親的「哈哈秀士」曹夢德,也未曾見過平素玉這對兵刃,不知道是何名稱?有何妙用? 平素玉取出這對帶柄銅鈸,便向虞心影及曹夢德,揚眉笑道:「虞令主與曹大哥,你們請退後丈許,為我把場。」 虞心影與曹夢德聞言,雙雙微一閃身,便自退出了一丈三四。 平素玉雙手分執帶柄銅鈸,目注魏老婆婆,冷笑說道:「老婆婆的『風雷羅剎杖』法,昔年威震八荒,你既要為你兒子報仇,儘管對我下手。」 魏老婆婆也不答話,只將手中玉杖,緊了一緊,雙目兇芒如電,把平素玉的整個身形,密密籠住。 平素玉知道對方蓄勢之下,只一進攻,便必然凌厲無匹。遂柳眉微挑,把左手帶柄銅鈸,往中一合。 嗆…… 噹…… 這是金鐵交鳴之聲,但內行人一聽便知,其中尚帶著一種隱隱錯音。 魏老婆婆聞音注目,果見平素玉的所持銅鈸,竟在那兩根短柄之上,慢慢的旋轉起來。 嗆……噹…… 兩隻帶柄銅鈸,三度合擊以下,銅鈸在短柄上旋轉速度,陡然加急,成了柄端上的兩團金光,宛若飆輪電漩。 魏老婆婆見狀,不禁起了疑念,她懷疑這兩面看來極為鋒利銅鈸,會不會脫離短柄,飛出傷人? 疑念方起,平素玉雙鈸一揮,兩團電漩金光,向魏老婆婆的左右肩頭,狠狠的砸落而至。 魏老婆婆冷笑一聲,右手改握玉杖中腰,一式「橫擔日月」,向那兩團金光,猛迎而上。 這一招看似硬打硬接,其實魏老婆婆決不肯把招式用老,留有相當退步,因為她總覺得平素玉所用的兵刃可疑,在未曾摸清一些奧妙之前,似乎不宜莽撞從事。 虞心影冷眼旁觀,見這位具有「白髮殺人王」外號「玉杖泥丸」魏老婆婆,看去分明心性高傲,目中無人,但到真正動手之際,卻又步步小心,謹慎異常,便知這老婆婆的昔日盛名,絕非虛致,是個難鬥角色。 誰知魏老婆婆舉杖猛迎之舉,雖是似實而虛,但平素玉帶柄銅鈸的凌厲狠砸,也非真正攻擊。 三般兵刃未合,兩條人影倏分,各自退出數尺,依舊凝神對峙。 曹夢德哈哈大笑說道:「這叫做『麻稈打狼,兩頭害怕』。但平夫人害怕『白髮殺人王』,自屬理所當然,魏老婆婆害怕『銷魂之魂』,卻似為盛名之累了?」 魏老婆婆一任曹夢德在旁冷嘲熱諷,卻置若罔聞毫不為動,目光依舊注視平素玉的身上,決不分神旁注。 平素玉揚眉笑道:「生薑畢竟老的辣,老婆婆,你好沉穩啊?」 語音方了,滑步進招,右手帶柄銅銨不動,斜舉胸前,用以護側身,左手帶柄銅鈸,則一式「月照蓬萊」,向魏老婆婆的丹田劃去。 魏老婆婆玉杖一立用杖尾凝勁,點向銅鈸所化的電漩金光。 玉杖杖尾,尚未點中銅鈸,便聽得「錚」地一響。 這響聲並非發自平素玉用以攻人的左手銅鈸,卻是發自平素玉用以護身的右手的銅鈸。 平素玉的右手毫未移動,但那枚銅鈸,卻「錚」的一聲,自行向魏老婆婆的胸前飛去。 這「銅鈸能飛」一舉,雖然早在魏老婆婆意念之中,但如此用法,卻出於她的意料之外。 因為魏老婆婆所執的玉杖,剛剛向下凝勁點出,不及回收,胸前門戶洞開,第二枚銅鈸恰巧猝然飛來,卻是如何閃躲? 若是別的暗器,施展「鐵板橋功」,來個「金鯉倒穿波」,「龍門三躍浪」身法,向後退丈許,倒可逃出危機,但對於這種旋飛銅鈸,卻決不能如此躲避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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