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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三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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▼第十八章 裕州遇險 他們在三十里外的一家農舍投宿,安頓銀扇勾魂客養傷,距城甚遠,購藥甚感不便,因此不宜久留,先穩住傷勢,爾後再作打算。 銀扇勾魂客的銀扇製造不易,外門特殊兵刃,本身就具有來源不繼的缺點,丟了之後有如玩蛇的花子丟了蛇,沒得玩了。 扇被侍衛們沒收了。百日之內,銀扇勾魂客也無法與人動手,扇丟了也好,反正也用不著。 近午時分,他們已經睡了半天,疲勞盡消,精力充沛。猜想這些緝拿的人,這半天可能正在大搜城郊,得準備應付遠程搜索的人了,疲勞盡消便有精力應付強敵。 三人所帶的應急救傷藥相當完善,銀扇勾魂客的傷勢已經控制住了,沒有嚴重的破裂創傷,但內腑一團槽,筋骨受損,這種嚴重的傷勢,換了普通的人,即使有靈丹妙藥,恐怕也難以搶救。 老怪傑仍在沉沉入睡。飛天夜叉在榻旁,重新檢查李鳳的包囊。 「簡簡單單的衣物,居然敢冒充出道闖名號的江湖人。」她將一些頗為名貴的衣物丟了一地,都是一些愛美女人的衣飾。 「你怎麼啦?自言自語發牢騷?」桂星寒恰好推門而入笑問。 「沒你的事。」她慌忙將衣物掃成一堆,羞紅著臉。女性的衣物不能呈現在男人眼下,這是禁忌,尤其是陌生的男人。即使衣物不是她的,她仍感難為情。 「哦!你不是不要她的衣物嗎?」桂星寒一眼便看出是李鳳的衣物。 「她?哪一個她呀?」她撇撇小嘴:「像回娘家小媳婦的包裹,準備回娘家炫耀的衣飾。只有你這笨蛋,才把她看成初出道揚名立萬的女英雄。她最好不要再打狐媚你的主意,我不會放過她的。」 「你也最好不要打她的主意,因為你奈何不了她。」桂星寒轉身出房:「她在彌勒教中地位一定很高,武功和妖術,至少比那些甚麼七仙女高兩倍,甚至三倍。所以,你不要管閒事,我和她的賬,得由我和她當面算清。喂!外面來了客人,你要不要見她?」 「我不要見任何人……咦!甚麼客人?」 「葛春燕姑娘,她居然能找到這裏,很了不起。」 她心中一跳,葛春燕,那個她曾經警告過,要遠離桂星寒的美麗小姑娘。 從那時候起,她已經把葛春燕看成競爭的勁敵。 別的陌生人她可以不見,葛春燕她不能不見啦!她氣憤地一腳踢得衣物紛飛,腳步沉重匆匆跟出。 *** 簡陋的農舍堂屋裏,葛春燕神色緊張不安,完全忽略了飛天夜叉臉上的敵意,她本來就是一位性情急躁,少用心機的活潑小姑娘。 「你們必須趕快遠走高飛。」她神情焦急,說話像是連珠炮:「皇帝已經走了,御林禁軍已走了大半天,縣城今晚可能解嚴,目下仍然在管制中。他們留下的人很多,恐怕不止一百。我已經獲得正確的消息,他們是完全留下對付你們的人。我聽那個甚麼陳百戶說,不殺掉你們不回京都。」 「讓他們來找我好了,不殺光他們,我也不會罷手。」桂星寒早料到那些人不肯甘休,心理上早有準備:「天下大得很呢!我陪他們在天底下玩命。」 「有我一份,哼!」飛天夜叉問。 「你昨晚開口說了話,有人已聽出你的口音。」葛春燕毫無心機說:「你是不是飛天夜叉林月冷?」 「不錯。」 「那就對了,搏殺令中有你的名號。」 「好哇!我也陪他們玩命。」 「老天爺!你們還不知道情勢嚴重嗎?」葛春燕拍拍前額叫起天來。 「你少危言聳聽,有甚麼嚴重?」飛天夜叉氣呼呼一臉不屑狀。 「他們是官方人士,有如朝廷的欽差緹騎,有金牌玉符,不但可以調用各地的官方治安人員,更有金銀收買各門各道高手名宿,向你們群起而攻,你們將在天下各地寸步難行,重賞之下公私齊發,你們有多少機會?」 情勢的確極為惡劣嚴重,形容為寸步難行並不為過。見不得天日的小鬼,哪鬥得過大群金剛? 「我們會特別當心的,也不必太過顧忌。當他們知道所付出的代價,高得令他們無法承擔時,他們就會遁回京都的。」桂星寒可不想表現出憂心忡忡的懦夫相,事實上他也不怕錦衣衛的報復。 如果他害怕這些是皇家特權人物,早該一聽錦衣衛三個字就驚惶遠逃了。他敢到行宮放火向皇帝的權威挑戰,哪在乎皇家行文天下拿他當欽犯法辦? 只要他丟掉造型特殊的天斬邪刀,改個名字或者稍加改變容貌,誰知道他是老幾?天下大得很呢!天知道天下各地,有多少逃犯生息其間? 龍虎大天師,就是名動天下的大欽犯,活得比任何人都如意。 「他們有大多大多可以利用的人……」 「人愈多,死的人也愈多。哦!你們那些人,不是已被冷劍天曹那些人扣押在張家莊嗎?」 「怎麼會呢?不過,伏魔劍客幾個人,倒是隨少林弟子走了,要隨祭嶽專使前往祭嶽。他們是昨天走的,要趕到鈞州府;參加少林設置的迎使禮壇,少林方丈在禮壇迎接皇帝專使。」 伏魔劍客一群俠義英雄沒被扣押,當桂星寒發覺疤面虎的口供可疑時,便知道俠義英雄被扣押的事也是假的,疤面虎只是那些密探們利用作為傳播假消息的工具,意在引誘他前往自投羅網的詭計而已。 「人都走了,你和留下的幾個人,擋得住彌勒教的妖孽前往張家行兇擄人?」 「張家的老少,已經藏匿在隱秘的安全地方了。妖人們沒有目標,不會前往白貧工夫而且皇帝前的紅人活神仙陶真人,曾經派人向妖人嚴重警告,不許他們再生事端,不然將抄沒他們的安陸香堂,甚至會挑了他們的湖廣總壇。 「那麼,你是無事一身輕了。」 「本來我打算護送張家的內眷赴四川。」葛春燕欲言又止:「赴川之行中止,我也不……不想回家,反正赴川不能成行,在各地走走增長見識也是好的。桂兄,你……你不嫌棄我這個同伴吧?我希望和你們結伴同行。」 「甚麼?你還敢和我們同行?」飛天夜叉大驚小怪:「你明明知道我們處境兇險,在江湖寸步難行,居然還敢同我們結伴,你是不是瘋了?」 「沒有甚麼好怕的,林姐。」葛春燕一挺酥胸,拍拍佩劍:「多一把劍,就會讓許多人為性命擔心,殺的人也更多,有膽量為重賞賣命的人也愈少。」 「你不能和我們同行。」桂星寒鄭重地說:「他們抄你的家易如反掌。你這種俠義女英雌,天生就不是亡命的料,一他們只要行文鄭州,以任何理由可抄你的家,不需親自帶兵蒞境,就可以殺人於萬里外。聽我的忠告,離開我們愈遠愈安全。」 「我不怕……」 「你不要嘴硬。」飛天夜叉下逐客令:「星寒兄是刀客,我是賊;道不同不相為謀,咱們不要你替咱們增光彩。你走,離開我們遠一點。」 「葛姑娘,我們真的不能連累你。」桂星寒語氣誠懇,他對葛春燕本來就有好感:「你如果有意幫助我們,請在俠義同道中,將我們的事故經過公諸天下,相信必定有不少俠義英雄,不受那些人的收買與我們為敵,就算是幫助我們了。」 「好,我會努力進行這件事。」葛春燕慨然說:「至少伏魔劍客那些人,會替你們盡力,他們不是忘恩負義的人,連少林弟子也不會與你們為敵。」 「但願如此,謝啦!」 葛春燕立即告辭,她是一個急性子的人,急於回城放出消息,當然她心中另有打算。 錦衣衛的將爺們,平時是不能隨便離開京都的。負責出京捉拿要犯,是東西兩廠特務的事。 不管是廠或衛,其實兩者的成員,是二而一的組合;兩方面的人調來調去,都是自己人。 「不同的是,兩廠可以花重金在外僱請人手,更有權培養外圍走狗,財源也廣。 錦衣衛都是世襲或蔭賜的正式官兵,有一定的編制。 另一不同處,是錦衣衛在南京也有編制,有正式的衙門,稱南鎮撫司。這就是說,錦衣衙的將爺們,在外公幹時,可以從南京的衙所調用人馬。 這也表示出桂星寒處境的惡劣,負責人陳百戶,可以就近調派南京方面的人,協同捕殺所要對付的「欽犯」,南北兩京的高手齊出,兇險程度可想而知。 次日一早,飛天夜叉扮成一個小廝,化裝易容進城打聽消息,扮小廝扮得十分神似。 她感到詫異,城內並沒貼出捉拿在行宮縱火欽犯的榜文。 城中轟傳著行宮發生小火災的事故,也證實了皇帝其實並沒在新鄭逗留的消息。 她想:葛春燕故意捏造危言聳聽的消息,用意是希望與桂星寒結伴遨遊江湖。 「你休想如意。」她向自己說:「我得留意這丫頭搬弄是非,防人之心不可無。哼!」 ***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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