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濁世情鴛 | 上頁 下頁
七九


  莊院高僅一丈左右,輕功小有成就的人,也可以一躍而過,擋小偷也派不上用場。

  危險的是趴伏的警哨,接近至百步左右的人,難逃警哨眼下。

  桂星寒與飛天夜叉事先已提高警覺,接近的身法極為小心,蛇行鴛伏利用一切地勢障礙,靜時與地形同色,動時如一縷輕煙目力難及。

  桂星寒領先潛行,在二十步外已可清晰看到,牆頭上的兩個依稀可辨的人頭。再沿牆頭仔細觀察,果然隱約看到每隔二三十步,便有兩個不易分辨的稍隆起物體,行家一看便心中有數,那是潛伏的人。

  天寒地凍,人不可能久伏在牆頭,能長期保持紋絲不動,果然略加細察,便看出動的象徵。他的目力極為銳利,黑夜中二三十步內明察秋毫。

  小心地到達牆下,猛地長身而起,身軀貼牆上升,牆頭潛伏的人怎知牆根有人?看到有物在眼前移動,已來不及有何反應了,雷霆打擊已經及腦。

  移動的物體,是桂星寒的一雙巨爪,一搭一收,警哨的腦袋像蛋殼般破裂。

  警哨當然是高手,但在驟不及防下,哪有運功抗拒的機會?腦袋一破,身軀呈現反射性的抽搐痙攣,掙扎的力道無法將身軀彈起,無法用行動向左右牆頭的同伴示警了,掙扎幾下便逐漸鬆弛。潛入時殺警哨,表示必要時用強攻。

  ***

  銀扇勾魂客不愧稱鐵漢,快要被這些人弄成一堆死肉了,依然頑強地拒絕招供,不時諷刺怒罵,無邊的痛苦無法擊潰他的精神。

  痛苦中,他看到一張美麗的面龐。

  他不認識六仙女,但卻有點面熟,本能地知道是彌勒教的妖女。這些人用酷刑折磨他,他承受得了。現在,妖女要用妖術擺佈他了。

  肉體的痛苦他承受得了,妖女要擊潰他的精神了。

  「楊前輩,你不覺得這樣無謂地忍受痛苦,太不值得嗎?天斬邪刀與你不沾親不帶故,你又何必替他隱瞞?」天權仙女在他身前坐下,臉上綻起亮麗的笑容。他坐在室根倚靠在牆上,左右有兩個人挾持著他。其實他渾身已經精力耗盡,根本沒有抬手掙扎的力道了,甚至無法倚靠在牆上,挾持的人一放手,他就會倒下去,失去支撐坐起的力量。

  「呸!」他噴出一口血水。

  天權仙女手一揮,毫無勁道的血水,被掌風拂偏了。

  「叭」一聲暴響,挾持他的人抽了他一耳光。

  「不要打他了,我知道用何種手段對付這種人。」天權仙女阻止挾持人再下手。

  「最好先把他整得半死。」挾持他的人獰笑。

  天權仙女從所佩的香囊中,取出一根小銅管,拔掉塞子,倒一些泛藍色的藥末在手指上。

  「他的神智仍可表達七情六慾,這種人不難對付。」天權仙女沾有藥末的手指,伸向他的鼻端:「勞駕,管制住他的頭以免晃動。」

  有人揪住他的髮結,向後拉緊下沉,一手叉住他的咽喉,他的臉向上仰,頭動彈不得。

  纖指剛要伸近他的鼻端,傳出一聲狂叫,接著刀吟懾人心魄,滿廳雷電交加,燈火搖搖。

  叫吼聲乍起,似乎屋宇將傾。

  天權仙女反應超人,向下一仆,人影依稀變形,幻化為輕煙流逸而沒。

  挾持他的兩個人,兩把小木刀一貫胸,一入脅,大半段人體。兩人都沒穿軟甲,不是正式的錦衣衛軍官,猝不及防之下,完全沒有閃躲的機會。

  第三把小木刀貫入牆內三寸,是襲擊天權仙女的木刀。假使天權仙女不向下挫,難逃木刀貫背的厄運。這把小木刀不敢射得太低,低低了如果落空,銀扇勾魂客就完了,這一刀志不在殺人,僅具有威嚇作用,天權仙女才能在千鈞一髮中幻形而遁。

  好一場雷霆萬鈞的可怖急襲,廳內的人根本不知道衝入的人是誰,只知道有一刀一劍瘋狂地揮舞,滿廳雷電驚心動魄,接觸的人肢體零落,如此而已。

  聰明的人永遠是幸運者,看到可怖的刀光劍影,便知道該如何趨避,以免在混亂中枉送性命。

  有人溜走,有人死亡。

  外面吶喊聲大起,埋伏的人來勢如潮。

  廳中黑沉沉,燈火全滅。

  有人點起了燈火,有人上屋搜尋敵蹤。

  廳內擺了七具死體,俘虜銀扇勾魂客失了蹤。

  ***

  人佈得大散,襲擊太急太突然,而且入侵的人在屋內發動猛烈的突襲,一擊即走來無影去無蹤。張家莊真正可派用場的人,僅有百名左右,分散至各處埋伏,內部出了意外,哪來得及策應支援?

  人雖多,卻沒有任何一個人能擋住天斬邪刀的雷霆攻擊,注定了失敗的厄運。

  其他的人,根本沒看到入侵的人是高是矮。

  十幾個首腦人物,在大廳大發雷霆,一個個憤怒如狂,怨天恨地暴跳如雷。

  冷劍天曹成了眾矢之的,臉色難看已極。

  「你確定那人是天斬邪刀?」主事人厲聲質問:「你看清了?」

  「相貌沒能看清,但那特殊的刀光,除了他,沒有別的人使用這種刀。」冷劍天曹的臉像苦瓜,說的話餘悸猶在:「另一個使用劍的人,以巾蒙面委實無法看到面貌,身法也快得驚人。事出突然……」

  「你們只會推卸責任。」主事人拍案叫吼:「你們有十幾個人,被兩個人殺得落花流水,連人影也沒看清,一個半死的俘虜也被救走了。你們真有種,真有出息,死了的七個人白死了,連兇手到底是誰也沒弄清。」

  「咱們設下十面埋伏捉他,反而被他殺入中樞予取予求,消息傳出,咱們的臉往哪兒放?」另一個留了大八字鬍的人憤然說:「這個甚麼天斬邪刀如不趕快除掉,我絕不返回京都,他必須死。」

  「別廢話了,咱們已經欲罷不能。準備如此周全,人手如此眾多,居然功敗垂成,咱們還有臉空手返回京都?好在侯爺已替咱們辦妥公幹的公文,咱們必須在百日內活剝了他。」

  「莊北那些人已經追下去了,咱們要不要跟上去?」另一個豹頭環眼的人說:「他們在外面準備漁人得利,想必有所發現。」

  「算了,等他們將人弄到手,再向他們索取,不怕他們不將人交出。那些傢伙都會神行術,咱們想跟去也力不從心。方世傑。」

  「屬下在。」方世傑欠身應喏。

  「你留心些,一有消息立即稟報。」

  「你得注意,有彌勒教的人在咱們附近潛伏,妄想渾水摸魚,表示曾姑娘並不可靠,她並沒真心向咱們效忠,好好利用她,不可誤事。」

  「屬下當特別留心。」

  「你知道就好,誤了事我唯你是問。」

  ***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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