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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七


  銀扇勾魂客完了,被他不幸而料中。

  「不要去騷擾行宮,以免把事情鬧大了。」

  「陸大人呢?」他沉聲問。

  「目下可能已抵達長葛縣了。」

  「他不在行宮?」

  「不在。」歐陽長虹答得簡單明瞭。

  「武定侯呢?」

  「不知道。」

  他扭頭收刀大踏步出廳,頭也不回偕飛天夜叉突然凌空而起。

  外面的三個警衛只覺眼一花,人已失蹤。

  歐陽長虹六個人也隨後奔出,人已不見了。

  「糟!這小子一定去行宮鬧事。」一位將爺叫起苦來:「咱們將受到連累……」

  「讓他去吧!反正聖駕該已接近長葛了。」歐陽長虹往回走:「陶真人已經隨專使前往嵩山祭嶽,沒有人能擋得住這小子的刀。行宮目下由郭侯爺的親軍警衛,讓這小子前往鬧一鬧,咱們樂得坐山觀虎鬥。咱們都閉上嘴,沒有咱們的事。」

  原來皇帝已經走了,並沒在新鄭停留。目下的行宮是虛設的,皇帝已用金蟬脫殼計走掉了。

  新鄭不但有彌勒教的妖孽橫行,更有一個令人難測的天斬邪刀鬧事,復有一群桀驁不馴的錦衣衛親軍,勇於私鬥,要找天斬邪刀替同胞報仇,在這裏停留未免太危險了,一走了之是唯一的上策。

  陸大人不但是勇冠三軍的驍將,也是足智多謀忠心耿耿的謀臣,情勢波詭雲譎,他怎敢大意,任由皇帝涉險?萬斤重擔他承受不起,因此不在新鄭逗留。

  從鄭州出發,車駕便以高速趕路,沿途不歇息,午後不久便通過新鄭南下了。

  皇帝早幾天在河北岸衛輝駐蹕,行宮三更大火,幾乎被燒死在行宮內,幸有陸大人冒死衝入火海,將皇帝救出大難不死,但已驚破了膽。

  向外發佈的消息,是行宮失火。

  陸大人的看法卻不一樣,認為有叛逆縱火。到底實情如何,大概只有少數幾個人知道。

  皇帝本來已是驚弓之鳥,一聽新鄭有危險不宜逗留,比陸大人更心焦,親頒聖旨務期早過新鄭,克期趕往長葛駐蹕。

  這位皇帝真像驚弓之鳥,跑得比任何人都快。三月初一渡過黃河趕到鄭州,三月初三便到達鈞州,從鈞州打發使者祭中嶽,他自己十萬火急南奔。

  三月十二,嘉靖帝終於趕到承天老家,比一般乘座騎旅客,幾乎速度快了一倍。通常,如此龐大的車隊,加上有兩萬兵馬隨行,每天的行程不會超過六十里,比一般乘馬旅客慢一倍的。

  而他,一天幾乎趕兩百里。

  ▼第十七章 龍潭虎穴

  這一帶的單姓莊,通常是同姓的族人聚居,不接納外姓人居住,儼然成為一個獨立的小王國,甚至家法取代了王法,外人不得過問。因此,通常都建了莊牆,像一座城堡,僅留四座莊門出入,有效地阻止陌生人進出。如在交通要道附近,也絕對避免道路穿莊而過。一旦天下大亂,莊就是一座具有自衛力的城堡。

  張家莊就是這一類型的村落,入侵的人,非飛越莊牆不可。莊牆如果派有人防守監視,入侵的人絕難逃出防守者的眼下。

  張家莊並非大戶,莊中的房屋並不多。目下已被一大群官方人士所徵用,便成了防守嚴密的小城池。

  一個朦朧的人影,接近了西南角的莊牆。

  向南望,燈光燭天處,便是五里左右的西門外行宮所在地,那一帶的燈火照得滿天通明。天寒地凍,雲沉風惡,燈光在雲層的反射下,天空顯得特別明亮。

  行宮的外圍警戒區,已接近張家莊兩里外,站在莊牆上,可以清晰看到火把和篝火。不時有一隊在外圍巡邏的騎兵,距離莊場不足一里越野而過。

  如果張家莊有警,巡邏騎兵片刻便可趕到。

  暗伏在牆頭的兩名警哨,發現了遠在半里外悄然接近的人影。

  警哨是行家,接近的人也沒料到牆頭有人警衛。

  警號傳出,全莊黑沉沉靜悄悄。唯一的燈火,是張家祠堂前的兩盞氣死風燈籠。

  ***

  連越三座房舍,外面鬼影俱無。銀扇勾魂客開始心中犯疑,怎麼可能找不到警衛?莊牆內外不見人蹤,已經令他生疑了,錦衣衛與密探們,不可能不派人守衛佈哨的,至少也該要求張家莊的丁勇,在莊外把守佈哨。

  三座房屋外面,居然沒派有守門的人,這不是官兵的作風,除非這些兵並沒受過訓練。

  御林禁軍,會沒受過訓練?

  再繞過一座大宅,不錯,看到守門的警衛了,有兩個人,在門外往復走動。

  他心中一寬,總算沒跑錯地方。

  要救人,必須先找到囚禁人的地方,豈能在黑夜中,破門毀屋逐室搜尋?

  最可靠的手段,是擒人間口供,不但可以知道囚禁人的所在,而且可以知道盤據在這裏的是些什麼人,捉不到活口,就得大費手腳了。

  他像一頭向獵物接近的靈貓,沿壁根蛇行鷺伏逐漸接近門外的警衛。

  警衛有兩個,不能冒險快速接近奮然一擊。

  警衛每一次回頭走動,他就能乘機接近四五步。

  他是很有耐心的,終於接近門右警衛身後三丈左右了。可是,他油然興起戒心。

  兩個警衛,突然站在一起了,黑夜中,他也感覺出兩雙怪眼,正凌厲地瞪著他,感覺出兩個警衛正發出無聲的冷笑。

  他蜷縮著爬伏在牆根下,屏住呼吸不敢稍有移動。

  片刻,又片刻,好漫長的片刻。

  兩個警衛像是僵化了,保持原來的姿勢不言不動,目光像釘住了他,感覺出的無形壓力逐漸增加。

  雙方都在等,等時機光臨。

  終於,兩個警衛動了。

  「你就不怕被凍僵?」踏出一步的警衛說話了:「在下等得不耐煩,失去耐性了,沒有機會讓你悄然撲上來的。閣下,你要我請你現身站起來嗎?」

  他心中一涼,對方早就知道他來了。

  他一咬牙,銀扇出囊,躍起、撲出、扇發,扇攻一名警衛,右手翰指用上了點穴術,要制另一名警衛,想同時把兩名警衛迅速擺平。

  在江湖高手名宿中,他的排名不高也不低,自信武功出類拔萃,經驗豐富機警精明,倏然搶攻佔了優勢,一比二他有必勝的信心。

  可是,信心動搖了。兩名警衛似已料中他的行動,左右一分遠出兩丈。

  「他娘的混蛋!」右面的警衛看清了他的巨大銀扇,火爆地破口大罵:「怎麼會是你這個浪得虛名的雜碎?你銀扇勾魂客居然敢前來撒野?你他娘的是活得不耐煩了。你不自愛闖來,會誤了咱們的大事。呸!你算甚麼東西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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