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濁世情鴛 | 上頁 下頁 |
七二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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要發現一個女人的體香,突然有了變化,那表示兩人的親密程度,已到了不足為外人道的地步了。寒冷的天氣,香味散發效力有限,而且茅屋透風,除非雙方緊密依偎擁抱甚或更進一步羅襦半解,不然絕難發現香味有異,老怪傑一聽便聽出語病。 「那妖女殺了黃泉雙魔,仍未消除我對她的猜疑,因此著手調查她的行蹤,她根本不像一個初出闖道的人,言談舉止漏洞百出。」飛天夜叉顯然不明白,老怪傑語氣中的曖昧含義:「星寒兄,她不會死心的,除非你不再以天斬邪刀的身分出現,不然她將繼續計算你,今後得特別提防她弄鬼。」 「我不會改變身分,更不會隱姓埋名。」桂星寒疲倦的雙目中,湧發另一種怪異的光芒:「她很厲害,武功與道術,恐怕比我相差不遠,居然用邪門手段來計算我,可知她對我一定不陌生。好啊!我會去找她。」 「你還要去找她?」飛天夜叉白了他一眼:「哼!她一定張開雙臂歡迎你……」 「我也歡迎呀!她那種出色的大美人,誰不歡迎呀?」桂星寒停止活動,臉上已逐漸恢復紅潤,出現開心的神采:「只是她那個侍女丁香很討厭,不像一個侍女,卻像管家婆,我得設法治好她的毛病。」 「你……」 「好啦好啦!我不找她,她也會找我的,彌勒教也會命令她找我,是嗎?」桂星寒拍拍臉色不豫的飛天夜叉肩膀:「再次謝謝你,林姑娘。哦!能請教你的芳名嗎?只聽說有人知道你姓林,是父姓吧?」 女人成家就隨夫姓,也就是姓名隨出嫁而消失了。父姓,意思是在室閨女。桂星寒的意思,顯然在試探飛天夜叉是不是有了婆家的人,在稱呼上免鬧笑話。 這期間雙方都在生死途中闖蕩,桂星寒一直就沒真正打聽飛天夜叉姓甚名誰,可知他不願與女飛賊打交道的心理。 江湖一些名號響亮的人物,僅亮綽號的人為數不少,真姓名反而不為世人所知,這與他們不願洩底,或者曾經落案有關,也許有不可告人的隱情。飛天夜叉如果不通名,誰也不知道她的底細。 「你就叫我飛天夜叉好了。」飛天夜叉賭氣一跺腳,避到一邊去了。 「生氣啦?呵呵!」桂星寒大笑:「在江湖闖蕩的人,並不認為向姑娘們請問芳名,是無禮的魯莽舉動。別放在心上,好嗎?」 「好了好了,該討論正經事啦!」銀扇勾魂客打斷兩人的話,不希望久留險地:「下一步有何打算?當務之急,該是趕快離開,須防那些人去而復來,我可不希望受到兩方的人馬夾攻。」 「的確需要離開險地。」桂星寒知道自己元氣還沒全復,很難應付兩方面的人:「林姑娘,你的人呢?」 「我打發他們往西遠走,日後在南陽聚會。」飛天夜叉感到不安,神色有異。 人都走了,她才感到孤單。當初決定時,由於關心桂星寒的安危,決定留下尋找桂星寒,沒想到找不到或找到之後,下一步該怎麼走。 現在,找到桂星寒了,桂星寒的動向她並不瞭解,面臨的問題,是她何去何從。 她可以一個人走,無牽無掛。但是,她平空生出孤零零的感覺。 桂星寒是不會和她走的,在心理上她已有準備。 「哦!你取消盜取皇家珍寶的計畫了?」桂星寒頗感意外。 「算了。」飛天夜叉洩氣地說:「已經暴露形跡,出了事日後也脫不了關連,成功的機會並不大,按理我也該見機放手的。」 「那就暫且結伴一起走吧!多一個人也多一分安定的保障。」桂星寒提出邀請:「反正我們是有難同當,真要發起威來,咱們三個人,足以衝垮一隊御林軍。」 「好呀!他們最好避免讓我們發威。」飛天夜叉心中大喜,求之不得:「我要回去取行囊……」 「不要亂跑了,得避避風頭。」桂星寒說:「好在天氣寒冷,三兩天不換衣物算不了甚麼,等皇帝走後,再取回行囊豈不風險少?」 「我把妖女的行囊帶走了,也可以派用場呢!走啦!」銀扇勾魂客催促兩人上路。 「我才不要妖女的東西。」飛天夜叉大聲說。 *** 新鄭城被各式各樣衣甲鮮明的兵馬圍成一個堅固的鐵桶。城郊十里之內,除了持有特別符牌的人之外,只許兵馬巡邏走動,其他一概禁止通行。 本城所有的治安人員,都已經在警區坐鎮,不能擅離,也不能越區走動。城內臨時召集的丁勇,城外的鄉勇,皆鎮守在防區內,實際指揮權已移至御林衛軍手中,各就定位也禁止擅自走動。 原來在新鄭負責部署的人,近午時分便離城南下了,責任轉移,警戒任務已由另一批人所取代。 但幾個有特殊關連的人,破例留下了。 冷劍天曹、方世傑幾個人,奉命留下善後,因為他們對最近三天來所發生的特殊意外事故,有深入的瞭解,也是事故的重要關係人物。 至於正式軍職人員,陳百戶、羅百戶等等,皆在午前領了所屬人馬夾密探,浩浩蕩蕩南下了。 留下的人,並沒留在城內。指揮站設在西郊外的張家莊,距城僅四里左右,位於淆河南岸,新來的指揮官,有一群似乎並不怎麼出色的部屬。軍容不整懶懶散散,與其他盔甲鮮明軍容壯盛的御林鐵衛不同。身上兵刃的盛具甚多,形形色色種類不同,大多數不是軍中所用的制式兵刃,連護臂套也是鐵瓦式的金屬製品。 有些人所使用的刀,就不是制式的繡春刀。 總之,這些人像是一隊雜牌軍。 可是,每個人的符牌都是象牙製的。 象牙製的符牌,俗稱牙牌,是出入朝房宮殿的身分證明。出入宮禁任何一座門,都需不嫌煩瑣逐一查驗,即使是熟悉的人也不例外。 夠資格出入午朝門參加朝會的大官小官,都有這種牙牌,隨時可能收繳或頒發。遺失這牙牌,那是大災禍,死定了。 侍衛親信,也都必須憑牙牌出入。 雜牌軍持有牙牌,那是絕不可能的事。因為宮中所頒發的牙牌,不論性質如何(內外官都不同),都有統一編號,每年不定期查驗校證,絕不可能發給無關的人持有。調職移動,要與印信同時呈繳,丟失牙牌,等於是丟掉了老命。 大軍雲集,表示明天傍晚時分,皇帝的車駕便可到達新鄭。鄭州至新鄭是一日程,不足百里。皇帝的車駕人馬眾多,御車龐大,不可能一天走上一百里,按理應該分兩天。那麼,今晚皇帝的行宮,應該在中途的郭店驛附近,明天傍晚時分才能抵達。 *** 張家莊的大祠堂內,成為這隊人的臨時指揮站,入暮時分燈火通明,但似乎警衛並不森嚴。 雜牌軍,警衛不森嚴是正常的事。 地當西行大道,居然派這種雜牌軍駐紮。好在西面五六里,共有五處御林軍的防區,各村莊本身的鄉勇,也有新來的官方軍職人員監督列陣守衛,如果發生事故,應該不會波及張家莊的雜牌軍。 一座農舍的小廳內,方世傑與天權仙女,膳後在廳中掌燈品茗,氣氛融洽,相處親暱不像是敵人。 這家農舍分派給幾個密探居住,方世傑這一間內廳比其他人的舒適,小廳內甚至有取暖的火盆,可知他的身分地位並不低。 「奇怪!你們這些人,似乎絲毫不緊張,甚至懶散無所事事。」天權仙女其實也顯得懶散,幾天的俘虜生活顯然過得相當如意滿足:「今上車駕已到,正是刺客光臨的緊要關頭,你們不加強巡邏搜索,反而安逸地在此閒散享福,是不是反常?」 「呵呵……這些不關我們的事。今上是否到了,我們也不知道。我們奉到的指示,只是準備膽大包天的狂徒來找我們。你不必多問好不好?我不能告訴你任何事。」 「只因為我是外人?」 「是呀!上級指示得夠明白,不信任投誠合作的人,雖則並沒指名道姓說你。」 方世傑似乎缺乏機心,泰然自若坦誠相告。以他的身分地位,也應該知道皇帝的確切行蹤。 問題是,他憑甚麼膽敢把一個逆犯帶在身邊?即使這個逆犯已經投誠合作。 「我明白,我不可能獲得你們的信任。你也明白,我是真心真意跟著你的。」天權仙女笑容可人,一點也不為目下的處境擔心憂慮:「我所知道的事,都已經毫無隱瞞告訴你們了。我和你一樣,對上級的事所知有限。跟在桂星寒身邊的兩個女人,如果真是有如你們所說,是彌勒教的人,那一定是不屬於河南路香壇的弟子,我不可能知道她們是誰,你要我怎麼說?編一套謊話誆你們?」 「算了,這件事已經不重要。目下重要的是。今晚你們的人最好不要走險接近縣城。」 「他們不會來的。」 「是嗎?梅英,不要說得太肯定了。」方世傑臉上,有詭異難測的表情:「雙方已經反臉兵戎相見,都死了不少人,你們那些心懷異志的重要弟子中,妄想抓住機會,劫持皇上走險作孤注一擲,是有這種可能的。」 「哦!你所指的狂徒……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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