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濁世情鴛 | 上頁 下頁 |
四六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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僅歇息了一個半更次,五更初正之間,銀扇勾魂客便被桂星寒叫醒了,立即收拾行囊。 住在鄰舍農宅中的飛天夜叉,與她的十二名同伴,也被喚醒,收拾行裝準備動身。 夜黑如墨,寒風刺骨,村中不時傳出大吠聲,沒有任何人在外走動。 田野空茫死寂,寒夜淒清。 麥苗全覆埋在冰凍的大地之下,要不了多久,春的腳步光臨,冰雪融化大地解凍,新的麥苗將以驚人的速度茁長,這一帶便呈現一片無際的青綠,接著便是麥浪壯觀的夏季了。 「辛苦了大半夜,睡眠不足,小子,你就十萬火急把我們叫醒,你在搞什麼呢?」銀扇勾魂客一面打理包裹,一面嘀咕埋怨。 「另找地方歇息,養精蓄銳。」 桂星寒將背籮綑妥,試拔他的天斬邪刀看是否趁手。 飛天夜叉不需自己整理行囊,因此穿著停當,便前來幫桂星寒收拾。 在這皇再睡一兩時辰,豈不省事?飛天夜叉也對他的決定大惑不解。 「天一亮,這裏保證受到大批高手包圍。」桂星寒將背籮背上了背:「不要小看了那些人,每個混蛋都是精明的好人才。如果我所料不差,天一亮官兵丁勇必定各就各定位,各在訊地執行封鎖,路上不再有人行走,交通斷絕,這裏距城不足十里,正是封鎖區的邊緣。再不走,可就走不了啦。」 「他們沿途的封鎖區,確是十里左右。」飛天夜叉說:「我從磁州跟了一段里程,略為瞭解他們的習慣。封鎖地區,通常是一日程。難道說,是皇帝昨晚在鄭州駐駕?」 他們當然不可能知道,昨晚皇帝在河北岸的衛輝府駐駕,絕不可能知道昨晚行宮大火,皇帝幾乎葬身在火窟中,消息應該在今早,從衛輝府傳出。 即使錦衣衛使用八百里雞毛報飛傳,消息也不可能這時傳抵河南岸。 他們並不知道警戒地區負責人陳百戶,為了天斬邪刀出現的事慌了手腳,被迫提前採取緊急戒嚴手段,似便製造鏟除天斬邪刀的機會。 除不了天斬邪刀,陳百戶的腦袋肯定會保不住。 狗急跳牆,任何手段都得搬出來施展。 陳百戶並不知道皇駕何時可以到達,京都到承天,數千里行程,事先不可能訂定行程時間表。 僅能從不斷前後飛傳的訊息中,估計聖駕可能抵達的時間。 每一區城市,每一段行程,先遣警戒人員都專派某一位官員負責,聖駕過後才解除責任,再飛趕超越到前兩的城市,另賦任務。 新鄭這段地區的負責人是陳百戶,責任區北起縣北五十里,與鄭州交界,南至長葛縣界二十里。這一地段發生任何意外,他都得負全責。 性命要緊,陳百戶能不全力以赴? 「小子,你的意思是逃出警戒區外?」銀扇勾魂客怎知桂星寒的打算? 「我引他們到警戒區外痛宰。」桂星寒虎目中冷電湛湛:「御林禁衛軍與造反的妖孽欽犯勾結,殘害我一個無辜的人,天理何在?我不會放過他們,哼!」 「豁出去了?」 「沒錯。天一黑,我再到城裏大開殺戒,把新鄭鬧翻天,讓皇帝砍這些混賬們的腦袋。」 「小子,可不要鬧得太大了。」銀扇勾魂客似乎不勝惶恐:「成為欽犯,名氣有了,但畢竟風險太大,日子難過,重賞之下,你將成為眾所爭奪的獵物。」 「我現在放手,同樣會成為欽犯。老哥,亡命逃避的人,獵他的人更多。龍虎大天師是天下共知的欽犯,敢狂言要獵他的人有幾個?名氣越大,敢獵他的人越少。我燒起一把焚天烈火,敢獵我的人寥寥無幾,我如果膽怯放手逃了,那才真的日子難過。」 「這也是實情。禍闖得越大,怕你的人就越多。一個敢轟轟烈烈幹一場的好漢,他所獲得的尊敬也水漲船高。小子,既然你已經決定了,那就好好的幹吧!我將設法勸阻伏魔劍客那些人參與。」 反激作用生效,老怪傑眉飛色舞,心中暗笑,年輕人受 不了激不怕後果嚴重,一激就堅定豁出去的決心,正中老怪傑下懷。 「你最好不要參與,那些人敢不聽錦衣衛密探的驅策?甚至會替那些人打頭陣,你勸阻得了他們嗎?說不定你也會被列名欽犯,被他們擒住解去領賞呢!」 「怎麼會?你不要危言聳聽。」 「是嗎?走著瞧好了。」 桂星寒領先出房,扭頭向跟在後面的飛天夜叉說道:「你人多,在高手眼中,人多反前是累贅,你一定要帶著他們,盡快的遠離危險區,以免有人落入了他們的手中,你日後的處境將十分惡劣。」 「你不會善用人手,佈下埋伏等他們來嗎?他們人多,而我有可用的人手……」飛天夜叉大表不滿,對他固執的孤軍奮戰態度不敢苟同。 「人多便形同是造反啦,我不希望這次的偶發事件,被他們描繪成預謀,你們先走,要快!」 「咦?你的意思……」 「快走,越快越好,桂星寒嗓音一變。 「小子有所發現了。」 銀扇勾魂客低聲說道:「咱們走,不要縛住他的手腳……咦!」 桂星寒已經不見了,像是眨眼就無影無蹤。 飛天夜叉一跺腳,氣沖沖的趕上走在前面的同伴。 她本來打算說服桂星寒,利用她的人手佈伏,與對方決戰,讓她有機會並肩聯手。桂星寒顯然不願和她合作,她十分失望。 ▼第十章 城外劫殺 破曉時分,小徑旁的棗樹林前,四位高僧席地而坐,不誦經卻高談闊論。 「那個什麼神將元帥,大概死得心不甘情不願。」法慈大師在沒有外人的地方,說的話可就沒有高僧味了:「如果他知道天斬邪刀,等候他前往挨刀,一定會趨吉避凶,在大街上和我們拼纏,就可以逃過大劫了。」 「生有時,死有地,師兄,咱們不是相信因果嗎?種什麼因,就得什麼果,那個神將元帥殺人揮刀,死在刀下理所當然呀!」另一位高僧說的因果似是而非:「他如果在大街上和我們拼搏,我們能沾血腥殺他嗎?」 「就算我們不得已殺他,也不能用刀。」第三位高僧更不像高僧:「那個陳百戶震怒地決心全力一擲,一意孤行,不知會枉送多少性命,連累多少人挨刀。師兄,你覺得他們十路埋伏,成功的機會有多少?」 「呵呵!這得看天斬邪刀是不是朦然無知了。」法慈大師大笑:「糊糊塗塗一頭撞入埋伏區,不死也得脫層皮。」 「狗多咬死羊,何況圍起來咬?」 「他們不是狗群,而是虎狼群。」法慈大師的口氣有憤懣味:「以北面兩里地小河溝來說,那是進出城的小徑。十個人以妖術和暗器,同時猝然猛攻,天斬邪刀不被撕成粉碎才怪。」 「南面的雙池小徑,也是鄉民出入縣城的必經之路。」第四位高僧不甘寂寞:「那一路埋伏,實力又太弱了,十個武功不怎麼高明的教頭兼密探,絕對禁不起天斬邪刀的切割。」 「可不一定哦!」法慈大師說:「兩邊是冰已解的池塘絕地,出其不意先用暗器,一逼之下,不死於暗器,也將被逼落片刻可將人凍僵的深池裏。」 「毫無防備的人,怎能逃得過暗器陣?看來,天斬邪刀只有靠菩薩保佑了。」 「管他呢,那是菩薩的事。」法慈大師整衣而起:「呵呵,事不關己不勞心。咱們到別處走走,找地方化緣,一夜沒睡,饑寒交加受不了啦,走也。」 「我佛慈悲。」其他三僧也一躍而起。 四位高僧緩步離去,寶相莊嚴,這才有高僧的氣派了,情緒控制得很好。 棗林中潛伏著一個人,把四高僧的話聽得字字入耳。 「這四個大和尚很有意思。」這人是桂星寒,沖著四位高僧緩緩離去的背影暗笑:「苦修了幾十年,還沒修至六根清淨境界,居然玩弄借刀殺人的遊戲,大概他們受了滿肚子委屈,受不了啦!」 他往東北方向竄走,宛若電火流光。 ***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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