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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二


  「膽氣固然可派上用場,但最好增加信心,面對妖術通玄的妖人,信心最重要。」

  「小子,你一刀便砍掉他們的首腦,逃回去的人如此這般一說,巢穴內你還能找得到人?」銀扇勾魂客說:「你是不是糊塗了?我保證連老鼠也跑光了。」

  「唔!有道理。」

  「本來就有道理。這些妖匪精明機警,欺善怕惡,風聲不對就溜得比任何人都快,忽聚忽合,靈活得很。」

  「那就去找那些京都來的雜碎。」桂星寒恨聲說:「他們欠我一筆債。」

  「走啊!我是債務見證人。」飛天夜叉不勝雀躍:「我的武功應該可派上用場了。」

  「小子,他們都是可怕的高手,人多勢眾……」銀扇勾魂客卻鼓不起勇氣。

  「你可以袖手旁觀,抽冷子打落水狗撿死魚。」桂星寒剝下死屍的外襖,包起頭顱:「我要在新鄭放起焚天烈火,讓皇帝砍他們的頭。他們官匪聯手,毫無理性地坑害我,必須付出代價,他們惹火我了。」

  「可是,小子,今後你……」

  「老哥,成為朝廷頒旨天下捉拿的欽犯,也是揚名立萬,千載成名的良機呀,今後我在任何地方,一亮名號便可予取予求,名利雙收妙極了。走,進城!」桂星寒興高采烈舉步。

  銀扇勾魂客搖搖頭苦笑,但跟在後面表示參與。

  ***

  縣大爺的官舍大廳中。

  少林四位高僧由密探專使接見,氣氛不融洽,場面很僵。

  專使是一位姓陳的百戶,正式的錦衣衛軍官,頗有名氣的御前帶刀侍衛,穿了便衣依然氣概不凡,虎目虯鬚相貌威嚴。

  燈火通明,便衣人員進進出出,顯得忙碌緊張,可知皇帝的車駕已距新鄭不遠,所有的人徹夜忙,加強佈置安全警戒網,不敢有絲毫鬆懈。

  陳百戶領了八名隨從,接見專誠求見的少林四高僧。

  法慈大師是少林派來、迎接祭嶽專使的全權代表。至於皇帝是否召見他們,得看他們的機緣了。

  陳百戶據案高坐,神氣得很。

  「不行。」陳百戶語氣斬釘截鐵,斷然拒絕法慈大師提出,允許葛姑娘自由活動,去找天斬邪刀的請求,語氣堅決,別無商量。

  法慈大師神色不安,急得冒冷汗。

  「陳大人明鑒。」法慈大師不死心,繼續陳明利害:「茲事體大,那位刀客如果真橫了心,任性胡來,萬一驚擾了聖駕,誰也擔負不起責任。目下只有葛姑娘稍微瞭解這個人,由葛姑娘出面找他……」

  「不行!」陳百戶不耐的揮手,聽不入耳。

  「陳大人……」

  「不行。」陳百戶越來越不耐煩。

  「可是……」

  「不行。」陳百戶聲音提高了一倍:「張家大院那些人,都是些亡命之徒。本座沖大師全面,允許他們留在張家,保護張知府的家眷,已冒了萬千風險。想允許他們外出活動,絕對不行。」

  「他們是俠義道英雄人物……」

  什麼叫俠義道?什麼英雄?哼!」

  「這個……」

  「不法亡命,如此而已。」

  「他們……」

  「不行。」陳百戶大為不悅:「諸位大師可以走了,夜已深。本座公忙,請不要再來了,我不會再見你們了。呂參贊,送客。」

  正確地說,不是送客,而是下逐客令。

  陳百戶顯然對什麼德高望重高僧,缺乏應有的敬意,可能是不信佛的人,面對高僧也不假以辭色。

  被稱為呂參贊的人,立刻離座促客。

  四高僧你看我我看你,無可奈何,主人的態度堅決強硬,他們只好乖乖告辭。

  ***

  四位高僧沿大街趕回延孝寺,不想再到南關張家通知葛姑娘了。

  「讓他們去死吧!我們用不著多管閒事。」一位高僧憤憤的發牢騷:「好心沒有好報,真是豈有此理。最好讓天斬邪刀向皇帝行刺,事情鬧得越大越好,說不定大快人心,天斬邪刀成為不世英雄呢。」

  「師弟,不許胡說。」法慈大師心裏雖不痛快,但不得不制止師弟發牢騷:「真要鬧出事來,本寺的人哪有好日子過?緝拿逆匪欽犯的事,一定會落在我們頭上的,結果如何?所以,我們不得不找天斬邪刀商量,既可說服他不鬧事,又可利用他對付妖人,兩全其美。專使與彌勒教妖人暗中勾結,該是拒絕我們要求的最大原因。我佛慈悲!這件事真煩人。」

  「不是煩人,而是禍人……」

  「噤聲!」法慈大師低叫。

  街上鬼影俱無,夜空寂寂天氣奇寒。

  「師兄,怎麼啦?」後面的高僧毫無發現,附近根本不可能有人。

  「屋上有人掠走。」法慈大師指指街右的房屋:「身法非常驚人。」

  「我們不必管閒事了,師兄。」

  「也許……也許與專使有關。」

  「那又怎麼樣?」

  「咱們回去看看。」法慈大師的口氣不像一位高僧。

  「唔,有意思,值得一看。」

  四僧低聲商量片刻,轉身往回走。

  ***

  陳百戶遣走了四位高僧,臉上的神色很難看,像個討不到債的債主。

  少林僧人是迎接祭嶽專使的代表,所有的密探還真不敢得罪這些德高望重的高僧。

  而且,法慈大師是首席知客,負責接待各方施主大德,也負責祭嶽專使的安全重任,地位高責任重,因此麻煩事也特別多,陳百戶無法避免與法慈打交道,打交道的瑣事當然煩人。

  全權迎使代表,是少林的監院大師法慧。

  這位監院大師上了年紀,說話像是惜語如金,不理會一切繁瑣事務,一切對外交涉,完全責成法慈大師負責,不會親自前來打擾陳百戶,陳百戶也無法與這位老和尚溝通,深感煩惱。

  「這賊和尚簡直得寸進尺,管的事越來越多了,不勝其煩,真不知趣。」陳百戶忽不住向屬下發牢騷:「狗捉老鼠,多管閒事,他憑什麼干預那個混賬刀客的事?分明故意危言聳聽,有意為天斬邪刀脫罪。哼!」

  「長上,恐怕和尚也是一番好意呢!」呂參贊加以勸解:「天斬邪刀既然揚言報復,出了事大家受害。這裏是少林的勢力範圍,少林僧俗子弟皆前來嚴防意外,出了事,少林的顏面何在?如果能阻止出事,對咱們負責治安的先遣人員也有好處呀!」

  「區區一個小亡命刀客,咱們真的應付不了嗎?哼!」陳百戶並不認為少林僧人懷有好意:「賊和尚分明藐視咱們這些人,以為只有他們出面才能解決困難,哼,什麼東西!」

  「長上,恐怕咱們真的應付不了那個亡命刀客呢!」呂參贊憂形於色:「冷劍天曹那些人,已經感到膽怯。派去搜捕那刀客的九個人,屍體已經在一處土坑找到了,這消息封鎖不了多久的,長上須早謀對策。」

  「屍體上有劍留下的創口,怎能認為是那刀客所為?你們都被那混蛋虛言恫嚇所驚,都變成驚弓之鳥了。派一個人去找那個什麼守護天尊,要他出動所有的人手,協助我們的人,務必在明天午夜前,提那個混賬刀客的頭來見我。」

  「長上,使不得。」呂參贊惶然說。

  「為何使不得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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