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濁世情鴛 | 上頁 下頁 |
二四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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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怪傑將逼迫六個妖人,直至昨晚在城頭與天斬邪刀返店後,所發生的一切變故說了 「據我所知,他們是分從南北兩面趕來聚結的。」最後老怪傑加以補充:「我在鄭州發現幾個妖匪行蹤可疑,一時興起便暗中跟下來了,而那些地位甚高的妖人,的確是從南面趕來會合的。我和天斬邪刀落在女飛賊飛天夜叉手中,妖人們硬向飛天夜叉索取我們兩人,這是臨時發生的意外事故,他們絕不可能沖我和天斬邪刀而來。」 廳門外一聲輕笑,女飛賊飛天夜叉當門而至。 大白天,飛天夜叉膽敢深入堂奧,如入無人之境,令眾人大吃一驚。 張家大院有一些家丁和僕婦,這些人派不上用場。而所有的武林高手,皆在大廳聚會,飛天夜叉的輕功號稱飛天,家丁僕婦根本不可能發現她進來。 「你們居然不知道妖人的意圖,難怪注定了要遭殃。」飛天夜叉一面說,一面步入了大廳。 飛天夜叉出道沒幾天,名號頗為響亮,但真正見過她本來面目的人,恐怕只有一個老怪傑。 「他就是飛天夜叉。」老怪傑說:「該死的女飛賊,你是來找我的?」 「我當然找你,你要帶我去找天斬邪刀。」飛天夜叉似笑非笑:「他不在客店裏,我跟在你後面來的。」 「你最好不要再找他,你不是他的對手。放手吧!真要惹火了他,他將毫無感情的砍你一刀。那小子表面上什麼都不在乎,一旦生命受到威脅,骨子裏的桀驁怒火,一發將不可收拾,他曾救了你,你還死不放手?」 「你少管!」 「好,不管。我根本不知道他的行蹤,我無法帶你去找他。你可在店裏等候呀!」 「我哪能在店裏枯等,也不便在店裏等。」 「他一定去打聽消息了,這小子精得很。哦!你真知道彌勒教的意圖?」 「昨晚他們進不了城,在護城河窮搜發聲示警的人。我躲在不遠處,乘機弄到一個活口。」飛天夜叉得意洋祥:「妖術再厲害,也應付不了我的偷襲。」 「我知道你的迷香,運用得出神入化,姑娘,活口的口供……」 「彌勒教的三少主李大禮,目下在四川廣設香壇。在順慶府的一府四縣五座秘壇皆被張知府所抄沒。三少主為了此事,恨張知府入骨,因此派專使向教主求助,請教主前來擄劫張知府的家小,作為脅迫張知府的人質。」 「假使三少主事先知道,你們將護送張知府的家小入川,便不會多此一舉了,他可以在四川等候你們送上門來。派來這裏的人,以為你們是張家的護院保鏢,後來認出你們的身分,所以來的人一批比一批高明,準備一舉把你們送進地獄。你們明白了吧?」 所有的人皆大驚失色,心中叫苦。 「你們定力夠,武功可以穩佔上風,但眾多妖人一同施法,你們將損失慘重。」老怪傑長嘆一聲:「只有天斬邪刀桂小子,對付得了這些妖人,但我再三求他相助,他再三堅決拒絕。看來,你們必須自求多福了,那些妖人是不會罷手的。昨晚來不成,今晚一定來,你們必須早作準備。」 「弓箭暗器都是對付妖術的法室,哼!我們等他們來。」八臂金剛豪壯地說:「事先有所準備,就不怕妖人弄鬼。」 「楊兄,你不能再找天斬邪刀談談?」摩雲手憂形於色,急得大冷天也直冒汗。 「我去找他。」老怪傑離座。 「那就快走呀!」飛天夜叉催促。 「他不會理睬,你跟著我枉費心機。」 「走著瞧好了,我會盯牢他的。」 「走就走。」老怪傑向外走,跟來的卻是葛姑娘。 *** 人地生疏,找門路打聽消息並非易事,只有門檻精的老江湖才能勝任,城狐社鼠是消息來源的供給者,外地人如果沒有門路,很難獲得這些人的合作。 天斬邪刀早上一現身,他沒死的消息便傳出去了,他不在客店早餐,匆匆洗漱畢,便一溜煙出店走了。 他想知道,即將戒嚴是怎麼回事。 他並非完全不介意張家大院的事,因為張家有一位他頗為欣賞的冒失女騎士。女騎士驕傲而知道錯誤的宜喜宜嗔表情,留給他的印象頗為鮮明。 那位女騎士曾經無意中幫助彌勒教的妖人,不應該死在妖人手中。 這就是他不想立即離境的原因之一。本來他打算一早便急速離城南下,遠走高飛,脫身是非外。 新鄭戒嚴,對所有來歷不明,以及浪人潑棍全都不利。尤其是攜帶兵刃兇器的人,十之八九會被囚入大牢,或者押解回原籍處刑。 他就是身懷利器的人,雖然他並非浪人潑棍。他的旅行證件一切合法,但是有刀就相當危險。 情勢還不算火燃眉毛,必要時可以逃到城外避風頭。 昨晚五妖人侵入客店下毒手,是可忍孰不可忍,太過分了;這也是他不急於離開的原因之一。 他不生事,但絕不逃避。 踏入永福坊,便等於踏入是非場。 這條小街本身就有是非,因為這裏是藏龍臥虎的地方,下九流人物的獵食場,下層社會各種合法或非法行業的集中地。 如果不是天寒地凍,滿街都是攤販,各種公開或半公開的行業,在正街和小巷中形成旺盛而又曖昧的市場,是本城龍蛇雜混,治安問題叢生地,公人們最頭疼,也樂於利用的都市惡瘤所在地。 統治這處地方的人有明有暗,共有三人,各有後臺各有神通。 明的是滿天星許大爺許元坤,一個滿臉大麻子的小富豪,在本城頗有影響力的土霸。他的大宅在興隆街的中段,隔鄰就是佔地頗廣的永福宮。那是一座有十餘名香火道人的道觀,是地棍潑皮暫時住宿的是非地,一些無家可歸者的安樂窩。 大清早,寒風刺骨,街上冷冷清清,僅供食店有人進出。娼、賭、騙都是夜間活動的族類,大清早必定無門而入,找不到人。 推開永福宮的角門,裏面似乎鬼形俱無。角門形同虛設,香火道人不敢管這座門,讓那些牛鬼蛇神任意進出,不論晝夜都洞開供人出入。 掀開一間靜室的厚重門簾,推門而入,暖流撲面,酒香四溢。 四個圍爐而坐的大漢,全用驚訝的目光迎接他。 兩側有木板搭的床,有鋪蓋睡具,靜室成了住家,香火道人怎敢干涉? 取暖的炭火甚旺,加了架擱上陶盆,一鍋熱騰騰的羊肉香味撲鼻,小几上有大餅、硬饃、醬料,一小罈高粱酒,這四位仁兄口福不淺。 「他娘的,有酒有肉,見者有分。」天斬邪刀笑吟吟,流裏流氣,拖過床角的另一張短凳往火邊湊。 他的天斬邪刀藏在老羊皮大襖內,不解開襖是無法看到的。 皮風帽挾在腰帶上,露出英俊的面龐,不像一個賺不到食物的潑皮,舉動卻擺明要嘴巴抹石灰:白吃。 大漢粗胳膊一抬,擋住了他。 「幹什麼的?你是誰?」大漢怪眼一翻,嗓門像打雷質問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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