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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▼第二十章 風雨欲來風滿樓

  五里地健馬一衝便到,嶺腳下的巿集上官店,在炎陽下顯得毫無生氣,只有一兩百戶人家,街巷彎彎曲曲,房舍參差不齊。集場在西首,是三排棚屋式建築。牲口場稍廣闊些,空蕩蕩少見有人走動。

  不是集期,難怪少見有人走動。

  集場車端有一條小街,雖然今天不是集期,但仍有幾家小店舖營業,供應往來旅客的飲食,與販售日用百貨。

  八騎士住進小街一家稍像樣的小客棧,引來不少好奇的目光,那有巳牌時光投宿落店的旅客?而且旅客派頭大神氣萬分,攜有刀劍令人害怕。

  小客棧只有兩間小客房,之外是兩間大統鋪。大統鋪可供十個人住宿,一床被一個枕頭,一夜店錢兩百文,不要被枕減五十文,膳食另計。有些窮旅客自帶鋪蓋,省一文算一文。行走在這條路的闊綽旅客很少見。兩間小客房可供攜眷的旅客住宿,當然兩個男人也可將就將就。

  八個人包了兩間小客房和一間大統鋪。乾坤絕劍和大馬臉中年人,共住一間小客房。安頓洗漱畢,店伙剛送來茶水,後面跟入兩位年約半百,身材偉岸穿青長衫的人。

  乾坤絕劍眼角瞥見入房的身影,倏然變色而起;看清了來人,警戒的神色消失無蹤。

  店伙膽小,匆匆放下大茶壺,兩個茶碗,一言不發急急出房走了。

  「卜老哥,怎麼只有你們八個人來?」那位留了小鬍子的壯漢,拖唯一的條凳坐下:「鄧老哥何時可以趕到?先後來了兩位信差,他們只告訴我們耐心等待,說不出所以然來,到底是怎麼一回事?」

  「說來話長。」乾坤絕劍喝了一碗茶:「咱們是趕來配合你們佈棋局的,要把舒老邪誘到此地來。國安兄不久將到,屆時會派人前來指示機宜。你們是舒老邪離開信陽三天之後,才趕到信陽的,跟到這條路上來,與隨後趕來的信差往返傳訊,沒把舒老邪的動靜詳細稟報,到底有何重要消息?情勢如何?」

  「不能在這裏佈局。」壯漢搖手說。

  「信差不是告訴你要在這裏佈局引蛇出穴嗎?」

  「你們遠在數百里外,怎知這裏的情勢?咱們按計不斷放出找他的風聲,也派人在州城和田莊附近出沒,確已引起舒老邪的注意。騷擾的人故意時進時退,退的時候多,想把他們的眼線引出。可是,他們的人僅遠離田莊十里左右,便不再遠追,屢試不爽,可知不可能把他們引出穴來,必須接近至十里左右佈局,在這裏毫無希望,相距太遠了,他們不會放膽遠追的,知道守住田莊的重要。」

  「哦!這……這很糟糕。」乾坤絕劍粗眉鎖得緊緊地。

  「怎麼糟糕?」

  「如果不能把舒老邪與他的朋友誘出,突襲田莊的人就沒有充裕的時間,逐屋搜尋他的妻子兒女;舒老邪如果半途得訊快馬加鞭往回趕,豈不功敗垂成嗎?」

  「只要捉住舒老邪……」壯漢不同意他的看法。

  「很難,那得犧牲一些人,而且三五個人也困不住他,他的朋友也不易對付。唯一的好辦法,是擄獲他的女眷,才能逼他就範。捉不住他或者沒有活口,怎知銀龍老邪的下落?國安兄的目標是銀龍師徒,只有舒老邪才知道銀龍的下落。那一群邪魔在羅山動身後不久,就失去蹤跡,人的確不曾經過光州,很可能躲在某處地方,等候機會再劫鏢,報保劫假鏢的恥辱。除非能抓住舒老邪,不然絕難查出銀龍師徒的下落。」

  「那就必須接近田莊十里內佈網張羅,不然絕不可能把舒老邪引出十里外。」壯漢說得斬釘截鐵:「想引他來,有如望天開眼。我問你,換了你,你會把不明底細的勁敵,遠追出五十里外嗎?」

  「這……我……我不會。」乾坤絕劍搖頭:「窮寇莫追;一里我也不會追。」

  「對呀!所以非推進不可。」

  「晚上我們再商量。」乾坤絕劍需要時間作決定。

  「好的,晚上我和朱家兄弟來,他倆曾多次接近偵查引誘,相當成功。你說,鄧老哥到底何時可以趕到?」

  「快了,如無意外,咱們約定本月二十五日,由他派人來這裏找你我作最後協調。還有五天,佈局的時間不多了。如果咱們推進,這裏得派一兩個人等國安兄的信差。」

  「我這裏只有十二個人,再派人手……」

  「佈局用不著全部出動呀!晚上再商量好了。」

  「好吧!我晚上再來。」

  五天就要佈妥網羅,時間應該夠了。

  ***

  高身材旅客是荀文祥,兩人出了十里亭,目送乾坤絕劍八人八騎絕塵而去,只能望塵興嘆。

  就算能用輕功作短期間追趕,能支持得了多久?輕功是不能作長途飛趕的,片刻就血液沸騰了。

  「咱們不必急,慢慢走。」他放慢腳步:「這幾天在後面跟蹤盯梢,一天只走三四十里,他們雖然並不急,不必白費勁猛追啦!」

  「鬼見愁說,要超到前面去呢!」鬼手琵琶說:「這老狐狸厲害,居然看出我是女扮男裝的。」

  「你我人生地不熟,怎麼超越?路只有一條,你知道何她有山間小徑抄捷徑嗎?」他不必估計,就算有小徑可抄,也追不上飛馳的健馬:「鬼見愁能剋制這八個目中無人的豪霸,當然厲害。你我這麼一點點初級易容術,那逃得過精明老公人的法眼?」

  「他該為這些人可能是沖舒老邪而來。」

  「我們也疑心他們是沖舒老邪來的,所以盯他們的梢呀!既然他們慢吞吞不急於趕路,必定是要等後面的人趕來才採取行動。憑這八位仁兄,那配去舒老邪家中撒野?奇怪,他們到底是何方神聖請來的人?會不是舒老邪的早年仇家來算過節的?」

  「不管是何方神聖來找舒老邪的晦氣,你也會插手干預的,對不對?小鳳兒……」

  「對,我會先禮後兵。在沒弄清他們的恩怨是非之前,我不會下手。因此雖然已經猜想,他們是鄧老狗或威遠請來的人,在還沒完全確定之前,我都不會下殺手,那四耳光我就手下留情,沒把那位仁兄打得滿地找牙。」提起白鳳,他怦然心動,急急打斷鬼手琵琶的話,表現得有點心虛,他的關切已超越喜歡的境界了:「我們盯牢這些人,看後續趕來的人中,有些什麼可怕的牛鬼蛇神。我不該識這些江湖高手名宿,得靠你指出他們的身分來厲。」

  「我也認識不了多少高手名宿,江湖上高手名家車載斗量,那能一見便知道底細?你不能全靠我。」

  說江湖道的高手名宿數量之多,有如車載斗量,的確不是誇大,實有其事。吃江湖飯與及從事合法或非法江湖行業的人,幾乎佔了全人口的三分之一,各門各道都有傑出的人才,不但互相競爭,也與其他三分之二人口競爭,所產生的高手名家,真多得可以車載斗量。即使是久走江湖的名宿,闖了一甲子歲月的道,也認識不了多少各門各道的名家高手,雖然知道許多高手名宿的名號,其實一輩子也不曾見過這個名滿江湖的人。

  鬼手琵琶並非有意謙虛,她的確認識不了幾個高手名宿。一個闖了幾年江湖的女流,也不容許她有親近高手名家的機會,與高手名宿結仇的機會也不多,她也沒有對付高手名宿的能耐,仇無從結起。荀文祥非常幸運,短期間就認識不少高手名宿,見過一些風雲人物,以及各門各道的英雄好漢。更幸運的是,那些超級高手被他整治得灰頭土臉,他成了突然在天宇中升起的熠熠朗星。

  如果他有野心,這一代的風雲榜榜首,非他莫屬,開山立門向豪強之途大步邁進,只要撐過開創期的危機,必定名利雙收逐鹿江湖霸主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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