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俠影紅顏 | 上頁 下頁 |
二六七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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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白衣本來希望與崔長青同房安頓,以便照顧。但崔長青拒絕了,他心中苦悶,心事重重,希望獨自安歇冷靜地思索。 他在前院要了一間上房,輾轉不能成寐,愈想心愈煩,直至五更將臨方沉沉睡去。 噩夢連連,他夢見自己被上了手銬腳鐐,跪在公堂下受刑,胡綺綠像個魔鬼,指著他尖叫:「是你!是你!你這負心強盜,你是劫寶殺人的賊,不但劫寶,也偷走我的心……」 他驚醒了,冷汗徹體。 房中黑沉沉,萬籟無聲,但耳畔中,似乎仍可依稀地聽到胡綺綠的尖叫聲:「你也偷走了我的心,我的心……」 他拳頭握得死緊,手心全是汗,膩膩地,心中煩躁地暗叫:「你哪還有心?你的心早就賣給魔鬼了。」 想起胡綺綠恩將仇報的醜惡嘴臉,他又氣又恨。可是那負疚之心,令他恨不起來,狠不起來。 他深深吸入一口長氣,強定心神入睡。 剛閉眼,明窗傳來了輕微的聲息。 身在危城,風聲鶴唳,草木皆兵,他的警覺心極高,猛地一驚而醒。 果然不錯,有人在熟練地撬窗,當然不是貓鼠,是個並不笨的賊。 夜風飄然,窗開了。 一個黑影猶如靈貓般竄入,在窗臺下穩住,蹲下,傾聽。 淡淡的脂粉香入鼻,是個女賊。 女賊終於移動了,向床前摸索而來。 火摺子突然亮起,女賊一驚,伸手急撥抓來的大手,急叫:「崔爺,是我。」 他熄了火摺子,不悅地說:「冬梅,你好大的膽子,你來做什麼?」 來人是吉絳姑兩位侍女之一。冬梅偎近他,笑道:「崔爺,來找你呀!」 「哼!你帶了劍。」 「唷!我不帶劍,碰上公人,豈不束手就縛?」 「我以為你是來滅口呢?」 「崔爺笑話了。」 「你快走吧,我不願見你。」 「崔爺,我家小姐……」 「不要提她,我與她已經一刀兩段,橋歸橋,路歸路,誰也不欠誰的。」 「崔爺,何必生那麼大的氣?殺人大滅口,這是黑道人的規矩,你不能怨我家小姐好殺,那是迫不得已……」 「強辯,哼!我問你,你家小姐是不是紅娘子百里春?」他悻悻地問。 冬梅格格笑,說:「崔爺,你在何處聽來這中傷家小姐的謠言?你不能因家小姐喜歡穿紅,而聽信流言……」 「我問你是不是。」 「當然不是。家小姐雖用過不少化名,但絕未用過什麼百里春。那紅娘子是江湖上臭名四播的浪女人,我家小姐可是玉潔冰清的好姑娘。」 「她是嗎?」 「你懷疑?老天!你這人真是無可救藥。想想看,家小姐與你曾經同衾共枕,她可曾不擇手段不知羞恥與你……你是個年輕英俊的偉丈夫美男子,哪個女子……」 「別說了,愈說愈不像話。」 「嘻嘻!崔爺,這可是你迫我說的。」 他奈何不了這能言善辯的俏丫頭,不耐地說:「少廢話了,你走吧。整個河南府沸沸揚揚,高手齊出搜尋你們的下落,你卻在此地!」 「崔爺,怕什麼?他們都在捉拿紅娘子百里春;而家小姐的真姓名是莊玉雲。除非崔爺……」 「你走吧,崔某頂天立地,不會出賣你們。」 「走?我不能走。」 「你……」 「小婢奉命傳送家小姐的話,未傳達怎能走?」 「你說吧。」 「這批金珠會坑陷不少人,至少河南府的知府,與澠池縣的縣大爺,得丟掉烏紗帽,不知要枉死多少人。」 「本來就是如此。」 「家小姐悲天憫人,終於動了仁慈之念。」 「鬼才相信。」 「信不信不久便可分曉。家小姐囑小婢前來,請崔爺至家小姐處一行,商量該怎樣將金珠送交衙門。」 「什麼?」 「小婢話已傳到,去不去由你。」 他心中大喜,吁出一口長氣,如釋重負地說:「難得吉姑娘……不,莊姑娘有此慈悲的心念,在下感激不盡。冬梅,莊姑娘在何處?」 「在龍門。」 「在龍門?好,這就走。」 「不,落在公人眼下,豈不糟了?」 「那……」 「小婢先回去,崔爺可在天明時,混在出城的人潮中,乘亂出南關,走仁惠橋過河,避人耳目趕到龍門鎮,我在龍門等你。」 「也好。」 「如果我先到,便在蓮花洞刻有伊闕兩字的石壁旁相候。如果你先到,也請在該處等我。」 「好,不見不散。」 「我走了,千萬小心,最好化裝易容。」 「不勞擔心,你快走吧,此地危險。」 「小婢這就走,明早見,千萬不可向人洩漏口風。」 送走了冬梅,他心頭一塊大石落地。吉絳姑──莊玉雲回心轉意要送回金珠,在他來說,該是天大喜訊,總算了結一樁大事。 心中一寬,反而不再想睡,困倦全消,毫無睡意,他掌起燈,替手腳的鞭痕換藥,突聽到瓦面上有聲息,趕忙吹熄油燈,靜候變化。 有人飄落,大膽地撬窗,毫無顧忌地跳窗而入。 「好一個大膽的笨賊。」他心中暗笑。 來人笨手笨腳,摸到一旁的長凳,信手一推,咯吱吱發響,接著,噗嗤一笑,向床前摸來。 幽香撲鼻,又是個女人。 他手一伸,便將人抓住拖過。 「哎呀!你……」對方嬌叫,並未掙扎。 暖玉溫香抱滿懷,他問:「你是誰?香噴噴的。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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