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俠影紅顏 | 上頁 下頁
一八八


  「謝謝。」

  「往北兩里地,有座小茅屋,你們可以在那兒養傷,保證你三天便可痊癒。」

  「多謝老前輩慈悲。」

  「哼!」

  「老前輩請放心,晚輩會考慮洗手的事。」

  「那就好。」

  「請老前輩賜示名號。」

  「老夫長春老人。」怪老人說完,轉身揚長而去。崔長青倒抽一口氣,向抱著蠍娘子說:「原來是這嫉惡如仇,名震天下的怪老頭,好險!」

  蠍娘子欣然地說:「兄弟,他並不如傳說中的可怕哪!」

  他沉思片刻,說:「其實,孤僻古怪心高氣傲的風塵怪傑,大多是性情中人。那晚在山神廟,他僅反震暗器示威,而不取咱們的性命,定然是曾聽到極樂僧臨死前至情至性的話,認為咱們並非無可救藥的人,所以手下留情。」

  「他會不會再找你的麻煩?」

  「我想不會了,這種人不難應付。」

  「但願如此。」

  「我們該走了。」

  長春老人的綽號,提起足以令天下群魔喪膽,但長春二字的由來,卻是指他老人家的藥,金丹妙藥可以起死回生,藥到春回天下聞名。蠍娘子的傷雖重,但元氣顯然已恢復了不少。他先將蠍娘子放下,拾起背囊背上。他的目光,落在金甲神的屍體上,心中一動。日後危難正多,兇險方長,如果有這種輕靈的軟甲護身,是否可以增加一分安全?他毫不客氣地將金甲剝下,穿上,外面穿上外裳,便看不出形跡了。一不做二不體他將金甲神的屍體,拖至百步外的一處溝坑中埋了,方抱了蠍娘子撲奔正北,果然有一座小茅屋,空閒無人,是一座被丟棄的荒野小屋。好在是殘鍋破灶仍在,尚可安頓。

  當晚,廳中唯一的破桌上,放了一包丹丸和藥散。是誰送來的?他竟然一無所覺。但他放心地收下,除了長春老人還有誰?算期限,還有五天,他可以放心大膽養傷。

  他想:「天威四聖敗亡的消息,該已傳至府城了吧?」

  他所料不差,天威四聖的死訊,不但已傳至府城,連欒三爺與金甲神一群兇魔的死訊,亦已傳到。金甲神的爪牙,更傳出山區出現怪老人見人就殺的消息。

  當地的鄉民四出收屍,草草加以掩埋,不報官以免麻煩。

  屍體分埋在山區周圍,埋在何處誰也無法完全弄清,想查身分難似登天,那是不可能的事。元都觀三子,已在三天前帶了不少爪牙,秘密地潛伏在浮山縣城,暗中留意山區的動靜。當天,三妖道化裝易容在附近查探。

  他們找到了天猴與鐵金剛的屍體,也找到屬於崔長青和蠍娘子的劍。

  只找到兩背囊寶石,全是一塊塊鴿卵大的原石,裏面有品質甚佳的上品翡翠、瑪瑙,價值連城。

  其他的背囊,已被收屍的鄉民瓜分了裏面的寶石。

  三妖道等了三天,伏路的人始終不見崔長青五個人出山的蹤跡,也無法尋找埋屍之地,以證實崔長青、蠍娘子、極樂僧三人的生死。

  因此,眾口一詞認定五人全已喪身山區了。三妖道興高采烈,帶了兩背囊寶石返回濟南府城。又是三天,三妖道終於認定五個人已經死了十已經過了兩天期限,還有什麼不放心的?這天晚間,元都觀群魔亂舞。三妖道排下了慶功宴,大事慶祝。

  心腹大患已除,寶石到手,怎不該大事慶祝?崔長青原打算在茅屋養傷三天,趕一天路,恰好最後一天期限趕回府城覆命。

  可是,天不從人願,蠍娘子傷還未好,卻又感上了風寒,不得不多留三日,逾期兩日方能束裝上道。

  ▼第二十一章 暗箭難防

  元都觀的後院,有不少靜室。今晚堂開盛筵,狗腿子鷹爪子到了不少人。

  筵開十桌,每桌八人,八十名各地的精美齊聚一堂,可知元都觀的實力確是龐大,難怪連血花會也不敢輕啟戰端。

  首席高坐著元都觀三子。元都觀主反而坐在下位。右首一桌有中條雙煞,有遊神關彥。左首一桌,坐著吳家祖孫三代。吳老太太開朗地笑,吳娟姑娘笑口常開,眉梢眼角因有了三分酒意而春橫眉黛,媚笑中充滿了春情。她不再是溫柔嫺靜楚楚可憐的幽蘭,而是春情滿佈舉止輕佻、一身媚骨熟情如火的桃花。那位七八歲的黃毛丫頭小欣,小小年紀居然會向鄰座一位年輕人搔首弄姿哩!

  酒已半酣,玉虛子興奮地離座,大笑道:「哈哈哈哈!諸位聽清了。」

  喧鬧聲立止,鴉雀無聲。

  老道掀鬚微笑,朗聲道:「西安天祥銀樓的東主,明午便可趕到。這一筆寶石,據尉遲掌櫃先期帶來的信息說,二十萬兩銀子數目太大,要咱們派人前往押送。銀子一到,貧道立即分派給諸位弟兄,大家都有好處。」

  歡呼聲雷動,聲震屋瓦。

  老道鼓掌三下,人聲驟止。他舉起杯,臉色一變,莊嚴肅穆地說:「飲水思源,咱們得感謝天猴端木施主的神機妙算,至竟此全功,不但除去天威四聖心腹大患,且將寶石奪來大家沾光。端木施主不幸壯烈犧牲,他行前便抱有風蕭蕭易水寒的悲壯心情,果然一去不回,犧牲了他自己,成全了人咱們所有的弟兄,委實令人欽佩。現在咱們奠酒,以慰端木施主在天英靈。」

  所有的人,皆默默地離座奠酒一杯,酒灑地的聲音,居然令人生出像是幽靈夜泣的感覺。

  老道接過小道童奉上的第二杯酒,又道:「鐵金剛、極樂僧、蠍娘子、黑衫客四個人,也盡了他們的全力。現在,再奠酒一杯,以慰他們四位亡魂。」

  奠酒畢,有人問:「仙長,他們的後事該如何善後?」

  老道陰陰一笑,說:「極樂僧的師父幾顆不上眼的舍利子,丟在糞坑裏一了百了。鐵金剛的侄兒,明天派人拖來殺了滅口。蠍娘子那位嬌滴滴的小妹妹,過兩天派人送來,貧道要看看她是否於貧道有緣,也許要收她為鼎爐。至於黑衫客那傻瓜,吳大嫂……」

  吳大嫂噗嗤一笑,接口道:「老身會替他路祭一番,免得冤鬼纏身。」

  吳娟接口笑道:「說真的,他死了真可惜,本姑娘閱人多矣,不得不承認他是個值得愛惜的漢子……」

  「哈哈哈哈……」一名大漢怪笑,笑完說:「我的好姑娘,難道我拼命三郎就不值得你愛惜?哈哈……」

  大漢的輕薄話,立即引起一陣嘩笑。

  吳娟柳眉一挑,半真半假地說:「你?你那一身骨頭只有四兩重,小心本姑娘將你丟給狗吃。要我愛惜,你來呀!」

  哄然大笑聲中,廳門人影乍現,陰森森的語音直薄耳膜:「盛會盛會,有什麼好笑的?」

  眾人一驚,人聲倏止。

  玉虛子推椅而起,厲聲問:「天罡壇主,你這是幹什麼?」

  不速之客是血花會的天罡壇主,右首是一個挾了開山巨斧的大漢,左首是捧著鐵琵琶的呂三娘子。三個人把住了中、左、右三座廳門。

  一名中年人手急眼快,伸手抓住一條長凳衝出。

  一聲弦響,呂三娘子冷冷一笑。

  銀芒一閃即逝,射入中年人的右肩井。

  「哎……」中年人叫,衝勢驟止,「砰」一聲響,長凳墜地。

  「嘭!」左右廂的花窗同時被擊毀,人影幢幢。一座花窗外,站著三個人。中間那人乾瘦如竹竿,手中伸出一具兒臂粗、長約兩尺的奇形黑色怪簡,前端有九個三分大的圓孔,嘿嘿怪笑道:「我,血花會地煞壇壇主,這具百毒九龍簡中,九支淬毒龍形針可單發可連發,見血封喉,誰不怕死,站出來讓本壇主瞧瞧,看他是不是鐵打的金剛?」

  天罡壇主接口道:「今晚,諸位擺的是慶功宴,都未帶兵刃,因此最好安靜些,少安毋躁。誰想妄動,後果自行負責。」

  玉虛子有點心虛,色厲內荏地問:「施主不可欺人太甚,你這是算什麼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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