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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七


  病尉遲大急,搶出攔住鎮八方急叫道:「胡兄,有話好說。」

  鎮八方伸手指著一枝花沉聲道:「小輩,你聽清楚了,下次碰上老夫,你給我躲遠些,不然,老夫要剝你的皮,拆你的骨頭。」

  一枝花只感到掌心如被火烙,整條有臂麻木不靈,並感到心膽懼寒,但口氣卻仍然強硬,冷笑道:「姓胡的,山不轉路轉,咱們走著瞧,我一枝花可不是善男信女,後會有期。」說完,轉身走了。

  鎮八方也氣沖沖地告辭外出,餘怒未消轉回客棧。

  玫雲一直就在門外的暗影中監視著祖宅,見鎮八方氣沖沖地出門,便猜出這傢伙所行不如意,也就不動聲色跟在後面,回轉客棧。

  病尉遲回到客廂,向不住活動手臂的一枝花苦笑道:「卜老弟,你這人怎麼如此冒失?明明知道他心中有事心情惡劣,你卻存心惹火他……」

  一枝花搶著說:「祖兄,不必埋怨了,小弟沒料到這老傢伙果真名不虛傳,更沒料到他外表急躁內心卻鎮靜,一切皆估錯他了。小弟原以為他急於要找飛豹,有求於人必定肯低聲下氣,他卻並不急於找飛豹,一句話不對便出手行兇。祖兄,這老傢伙並未將你放在眼下呢,在尊府他竟敢動手行兇,豈不是目中無人欺人太甚麼?」

  「卜老弟,你算了吧,兄弟瞭解他這人的脾氣,要是真惹火了他,誰也別想安逸。不是我說你,你也未免太狂了些,既然你想要他助你一臂之力,怎能用話激怒他?我看,你還是早些離開順德,以免日後碰頭鬧出事來,那時悔之晚矣!」

  一枝花冷笑一聲道:「我要去找袖裏乾坤,要求朋友們拒絕與他合作,他如果志在飛豹,非來找我賠禮不可。哼!他不能打了我一掌而不受懲罰,我先去永和客棧找鐵臂熊陳五爺,到他的落腳處找他評評理還我公道。」

  不久,他帶了兵刃暗器出門走了。病尉遲攔他不住,心中暗暗叫苦。

  ***

  一夜無事,暗潮激盪。

  鎮八方一早醒來,店伙早已在門外等候,將一封書信交給他的健僕,說:「請大哥轉稟胡大爺,下書人立等回音。」

  健僕接過書信點點頭,問道:「下書人現在何處?何不喚他進來?」

  店伙向外一指,說:「小的請他親自前來下書,但他拒絕了。目下在店堂等候,只等胡大爺的回音。」

  「好,你稍候片刻。」

  不久,健僕出房,冷冷地向店伙說:「你去回覆下書人,我家老爺按時到達。」

  店伙匆匆走了,鎮八方怪眼彪圓地出房,向健僕說:「請去告訴店伙早些準備早飯,咱們要出去辦事。」

  出城北的鴛水門(北門),北行四里地,橫跨鴛河上的木板橋,稱為廣濟橋或豫讓橋,但當地的人皆稱之為板橋,是本城送別的地方。橋南,有餞別亭,有迎官臺。過橋東行半里地,是鴛水村。村北是一片松林,近河一面是田野。

  鎮八方父女五人,大踏步到了村口。一名青衣大漢迎出,抱拳行禮說:「威公請移玉村北松林,家主人已久候多時,請。」

  鎮八方冷冷一笑,回了一禮說:「請領路。」

  「請隨我來。」

  松林深處,一字排開八條好漢,其中有一枝花卜義,站在為首的虯鬚大漢右首。

  虯鬚大漢獨自上前,抱拳行禮笑道:「威公如約蒞臨,幸何如之。久違了,一向可好?」

  鎮八方回了一禮,掃了眾人一眼,桀桀大笑道:「還好,胡某活得好好地。你袖裏乾坤卓偉氣色甚佳,想必近來極為得意。咱們雖是只有一面之緣的朋友,一向少來往,今早承蒙卓兄致書寵召,不敢不來。請教,兄弟來了,不知何以教我?」

  袖裏乾坤不介意他語中帶刺,笑道:「首先,兄弟替威公引見幾位朋友。」

  鎮八方接口道:「像一枝花這種小混賬,卓兄不用引見了。」

  一名粗壯的中年人用打雷似的嗓音叫:「姓胡的,你給我說話小心了。」

  鎮八方冷冷地問:「朋友,貴姓?咱們曾經見過嗎?」

  粗壯中年人拍拍胸膛,怪叫道:「我,鐵臂熊陳宣,咱們不是見過了嗎?」

  「好,就算見過,你替小淫賊出頭?」

  「對,完全對。」

  袖裏乾坤接口道:「胡兄,陳宣兄與卜老弟是知交,昨晚……」

  鎮八方接口道:「昨晚小淫賊出言不遜,要不是病尉遲祖兄攔著,在下不廢了這小子才怪。」

  鐵臂熊大踏步而出,大聲說:「廢話少說,你得罪了在下的朋友,在下不能袖手。今天,你得向卜老弟賠不是,不然……」

  「不然你想怎樣?」

  「大爺就教訓你。」鐵劈熊大吼。

  袖裏乾坤臉一沉,喝道:「陳兄,你到底要不要兄弟出面排解?」

  鐵臂熊哼了一聲說:「卓兄是地主,自然需要卓兄排解,但這傢伙的態度,根本不會接受排解。」

  袖裏乾坤頗為不悅,說:「兄弟約你們雙方前來,希望你們能心平氣和評評理,如此看來,似乎你們雙方皆不需在下排解,沒有接受評理的誠意了。好吧,兄弟不管你們這檔子閒事,你們自己解決好了。」

  說完,舉手一揮,帶了一名從人拂袖而去。

  鐵臂熊叫道:「卓兄,那麼,不用怪兄弟在貴地放肆了。」

  袖裏乾坤扭頭冷笑道:「只要你們不踏入在下的鴛水村,在下便不過問你們的事。」

  一名五短身材的矮子手按刀靶叫:「陳兄,那我們還等什麼?」

  鐵臂熊怪叫道:「對,等什麼?」

  一個尖嘴縮腮的人撤下一把護手鉤,叫道:「對,不必等了。為朋友拔刀相助,義不容辭。笨鳥兒先飛,我浪裏鬼給他來一下一鉤勾銷。」

  七比五,鎮八方毫無所懼,舉袖一揮。

  他身後一名從人打扮的中年壯漢大踏步而上,陰陰一笑,手按在腰帶的匕首柄上,向前迫進說:「浪裏鬼,在水中你很了得,上了岸,你像條失水的魚,上吧,老兄……」

  浪裏鬼撇撇嘴,不屑地說:「憑你這塊料,一個奴才的奴才,還不配與大爺交手,滾開,叫鎮八方上來。」

  從人陰森森一笑,點手叫:「你如果能擊敗在下,方配與家主人動手,上啦!你是不是心中害怕?」

  爭強鬥勝,為的只是爭口氣,被人指責害怕,誰也受不了。浪裏鬼登時火起,大吼道:「狗奴才,大爺要鉤下你的狗頭來,接招!」

  聲落,火辣辣地衝上,鉤一伸,幻化一道光弧,猛攻從人的左肋,快極。

  從人疾退半步,鉤一掠而過,陰笑道:「分釐之差,這一招可惜。」

  浪裏鬼迫進,身形急挫,反手又是一鉤,奪攻下盤,聲勢洶洶地叫:「卸下你的狗腿……」

  話未完,從人避招向上跳,匕首出鞘,手一揚,匕首破空疾飛。

  浪裏鬼認為護手鉤有三尺,對方的匕首僅長一尺二,一寸長一寸強,匕首短絕難貼身發招,因此未免大意了些,招已發,雙方相距甚近,看到匕首迎面飛來,像是一道飛虹,匕影入目,已無法閃避了,連轉念還來不及!匕首便貫胸而入,身軀一震,叫吼聲倏止。

  從人如怒鷹般撲下,手一伸便抓住了匕首柄,雙腳踹出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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