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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三


  「一枝花呢?」

  「一枝花?我那有一枝花?」

  「哼!你少給我貧嘴。」

  他有點火起,冷笑道:「聽不聽在你,在下貧什麼嘴?」

  話不投機,一言不合,雙方皆有成見,衝突自難避免。紫衣姑娘本來就對他不滿,哼了一聲說:「擒下你之後,不怕你那群惡賊能飛上天去。拔劍,為你的生死存亡一拼。」

  他心中有氣,說:「拔劍就拔劍,你不可欺人太甚。」

  姑娘長劍一引,劍身突發龍吟,並未小看他,用內力御劍,顯然將他看成不可輕侮的高手。

  雙方亮劍,立下門戶,徐徐引訣移位爭取空門。

  沙棠木劍一振,姑娘也作勢進擊。

  雙方移位極為緩慢,高手相搏,不可能找到空隙進擊,必須奮勇進搏,在相搏中抓住雷霆一擊的機會,這機會必須自己製造,稍縱即逝極難把握。

  他不想先出手,有些顧忌,也為了禮貌。

  姑娘不再乾耗,猛地一劍點出,看似緩慢,其實快極,劍尖直指胸口,一閃即至。

  他伸劍斜搭接招,身形左移。

  第二劍又到,他吃了一驚,這一劍可怕,恍如電光一閃,排空直入。

  「啪啪!」沙棠木劍連封兩劍,一聲低叱,他立還顏色,反擊姑娘的腰肋。

  愈打愈快,在瓦面的斜面放手相搏,雙方皆想爭取下方,因此最後移至於屋脊交手,各佔一端,誰也佔不了便宜。

  二十招,三十招……

  他愈打愈心驚,這丫頭的劍勢怎麼愈來愈快?壓力也在逐漸增加,顯然拼耐力他也難獲優勢呢。

  三十五招……

  「呔!」姑娘低叱,劍影突以全速切入,迫腰肋,快得令人肉眼難辨。

  他一劍急封,沒封住。

  腰肋一涼,糟。

  第三十六招……劍再次光臨。

  他扭身便倒,著地急封第三次光臨的劍影。

  「啪!」封住了。

  姑娘手腕一振,喝道:「撒手!」

  他如果不撒手,劍尖必將貼木劍下降,他只有一剎那的機會脫身,這一剎那便是姑娘振劍的瞬間。

  他順勢推劍,貼瓦面向下飛射,避過隨來的一劍。

  「你走得了?」姑娘頗感意外地叫,也向下追。

  他在簷口向下滾墜,著地後方感到腰肋突發奇痛,渾身一展,受不了。

  真是命不該絕,下面是天井。先前兩人在屋頂交手,屋內的人已被驚醒,卻不敢出聲,有兩個人在天井探頭向上看,見有人向下掉,只嚇得同聲尖叫,向屋內逃。

  崔長青人急智生,也向屋內逃。

  姑娘卻不敢往裏追,大姑娘半夜三更往男人屋裏鑽,提著寶劍捉男人,不像話。

  偏偏屋主人嚇慌了,奔入屋內往叫:「有賊,有飛賊……」

  姑娘恨恨地一跺腳,一閃不見。

  崔長青並不在屋內躲藏,搶入屋內往門後一閃,接著向下一伏,重又躥入天井中。

  屋面上,姑娘已經失蹤。

  他向上跳,屋頂高僅丈餘。人是上來了,突然「哎」一聲驚叫,向下一伏,幾乎摔倒。

  腰肋下痛得受不了,伸手一摸,摸了一手血,黏黏的,傷得不輕。

  流血太多,他支持不了多久。找劍,沙棠木劍失了蹤。他有點昏眩,忍痛跳落屋旁的小巷,踉蹌而走。按在劍口上的手,似乎脫了力,血仍在流,必須快找地方裹傷,不然大事不妙。

  他雙腳無意識地、本能地挪動,見路就走,心中不住咒罵:「這潑婦為何一而再與我作對?我崔長青如果有一口氣在,誓報此仇。」

  但心中明白,除非他能練成孤魂手稿上的絕學,他要勝這位女郎,機會微乎其微。紫衣女郎的劍術,快如電閃神奧絕倫,他根本就難以封架,要想取勝談何容易?想起來他就感到五內如焚。

  走著走著,前面巷道已斷,一堵高牆迎面擋住去路,牆內樹影婆娑。

  到了牆下,原來一條小巷橫在眼前,並非死巷。

  「噹噹噹!」三更三點的更鼓聲入耳右面傳來,而且看到了燈籠,是更夫。

  左端,也傳來腳步聲,巡夜的來了。

  他吃力地向上跳,忍痛扳住了牆頭,艱難地引體上升,滾入牆內,「砰」一聲跌了個昏天黑地。

  這是一座荒蕪了的大花園,是中落了的大戶人家留下的宅院,不遠處的那棟大樓,風吹門窗不時噼啪震響,裏面定然沒有人居住。

  他內大宅踉蹌走去,果然不錯,偌大的宅院空寂無人,大部分的門窗已經失蹤,只有樓上的三兩扇破窗,被風吹得開合不定,噼啪作響。

  樓下太髒,他吃力地爬上樓,在一座破窗下的角落坐倒,開始撕衣帶裹傷。

  百寶囊中有的是金創藥,包紮停當,只感到一陣難受,天旋地轉,眼前發黑。

  終於,他昏厥了。

  失血過多的昏厥,加上體力不支,無人急救,便很難甦醒。

  不知過了多久,一陣涼風吹來,寒露甚濃,風自然夠涼,他倏然而醒。耳中,突然聽到異聲:「嘻嘻!原來林白衣是這麼俊的小伙子,老娘幾乎走了眼啦!」

  他大吃一驚,附近有人。

  接著,他想起激鬥後的事,這裏是無人的破空宅,怎麼有人聲?是狐仙?林白衣又是怎麼回事?

  頂頭上空,有燈光從背後透射而過。

  他躺在一座破窗下,只有一扇破窗。警覺地悄然抬起上身,小心地掩在窗旁向內偷窺。這一看,看得心中怦然。

  由於裏面是一間內房,除了一度窗丟了一扇窗外,門尚完好,裏面的笨重家具仍在,床櫥几俱在,居然甚少塵埃侵入,倒還顯得整潔。

  一身白衣的林白衣,坐在床緣不言不動,雙目發直,形如癡呆。

  一枝紅燭插在臺上,燭光明亮。

  一個姿色不惡的青勁裝女人,正在替林白衣解除劍鞘、百寶囊、腰帶……

  他一怔,心說:「林白衣中了邪……不,中了迷魂藥物。」

  大名鼎鼎的武林奇才林白衣,白道中不可多得的俠義英雄!今晚卻落在這個女人手中,豈不邪門?

  他想挺身而出救林白衣,但卻無能為力,創口仍在發痛,而且渾身無力。出去只有白送死,把自己也饒上,何苦來哉?

  他只有保全自己連大氣也不敢出,甚至不敢移動身驅,怕不慎發出聲息自找麻煩。

  女人是韓鳳,韓家四傑的老二。她先點了林白衣的氣門穴與環跳穴,方掏出一顆丹丸納入林白衣口中,吹口氣送入咽喉,自語道:「幸好沒用暗器打他,像這種英俊魁偉的人,打著燈籠也沒處找哩!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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