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俠影紅顏 | 上頁 下頁 |
六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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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這就走。」 南門外滹沱河旁,在廣濟橋西面半里地,是頗有名氣的回龍廟,也稱滹沱河神廟,官府春秋致祭河神,皆在此廟舉行,因此廟貌宏偉,廟前有寬闊的廣場,廟側是河,平時遊人不多。 崔長青從南門來,知道這處地方。出了城,向回龍廟走去,一面走,一面向跟在後面的一枝花說:「你姓卜,大名還未見告。如果認為見不得人,不說也罷。」 「反正你是要死的人,何必多問?」一枝花大剌剌地說,傲態凌人不可一世。 「記住你的名號,萬一在下死了,也好到閻王面前告你呀。」 「卜某不信世間有鬼神。」 「不足為怪,在下也不信。信口聞問,如此而已,不過,等會兒拔劍動手,在下只知你姓卜,其他一無所知,殺了你之後,在下如何替你善後?」 「你放心,死的必定是你。在下將你的屍身扔下河去餵王八,一了百了。」 「萬一你失手……」 「沒有萬一,死的必然是你。」一枝花語氣肯定,極為自信地說。 談話間,已到了廟前。崔長青說:「老兄,咱們就在此地比劃比劃,你有何高見?」一枝花的目光,落在不遠處的回龍廟門,劍眉深鎖,略現不安的神色,說:「你怎麼選在這處地方?」 「怎麼?你有顧忌?放心,在下沒有助拳的人。」 「回龍廟的廟祝,是在下的朋友。」 「哦!你倒有助拳的,在下選錯地方了。」 一枝花哼了一聲,不屈地說:「你少臭美,殺你一個小輩,還用得著朋友助拳?你在外面等等,在下進去打個招呼,免滋誤會,並請他不加過問。萬一他不明底細,出來不由分說拔刀相助,豈不有損卜某的威望?」 崔長青往一株大樹下一靠,說:「好吧,在下在此地等你出來。」 一枝花向廟門定去,扭頭冷笑道:「即使你想進,也插翅難飛。」 崔長青畢竟年輕,耐性有限,迫急了自然心中有氣,冷笑說:「你這人夜郎自大,狂得太沒分寸,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那副尊容,像不像個有真本事的人?大概是吃狗奶長大的,天生的狗性欺善怕惡,也生了一雙狗眼看人低,混賬透頂。」 一枝花自取其辱,這一串惡毒難堪的挖苦話,分量重得令人受不了,立即急怒攻心,一聲怒嘯,拔劍回頭反撲,突發絕招「萬花競艷」,灑出了重重劍網,以雷霆萬鈞之威,向崔長青狂野地攻去。 崔長青挾著沙棠木劍向側一閃,脫出了重重劍網,他不敢大意,看對方衝刺的兇猛劍勢,他知道這傢伙難怪如此狂妄,果然藝業不凡,且先看看再說。 一枝花一招走空,劍虹疾轉,如影附形跟進,劍花再吐,毫無顧忌地緊迫進攻,捷逾電光石火。 崔長青立即抓住機會,斜移一步木劍出鞘,脫出對方的衝刺正面,「唰」一聲還以顏色,木劍不偏不倚鑽隙而入,閃電似的拂過一枝花的左肋下,半分之差,幾乎削掉一枝花的肘尖,「噎」一聲輕響,一枝花脅衣裂開了一條縫,並未傷肌。 人影中分,點到即止。 崔長青擲劍入鞘,冷冷一笑道:「朋友,滿招報,謙受益,這一劍你該已受到教訓了。看尊駕儀表非俗,器宇軒昂,絕非庸俗之輩,何苦受闕家的蠱惑,替闕彤雲火中取栗?你走吧,回頭是岸。」 一枝花羞憤難當,厲聲道:「你敢等卜某片刻嗎?」 「等又如何?」 「在下進廟邀一位朋友來。」 「邀他來助拳以二打一?」 「你敢不敢?」 「好,在下答應你。」 「一言既出,駟馬難追,你可不能毀約一走了之。」 「笑話。你既然不放心,在下陪你進去。」 「好,走!」 兩人並肩向宏偉的廟門走去,不像是仇人,倒像是朋友,只不過一個神色泰然,一個又恨又惱而已。 剛踏入廟門,裏面突傳來一聲嬌呼:「果然不錯,他來了。」 一枝花臉色大變,扭頭拔腿狂奔。 紫影入目,來勢如電,一枝花必定跑不了。 崔長青的處境很糟,紫影急射而至,他正好擋在去路上,眼看要掩上,而且紫影可能認為他是一枝花的同伴,而不分皂白向他襲擊。 變化太快,不容他思索,自衛的本能驅策著他出手自保、側閃、出招、沉喝:「慢來!」。 「啪!」紫影接了他一掌,一掠而過,幽香入鼻。 他感到掌心一麻,馬步虛浮,退了兩步撞在門上轟然作響,只覺氣血翻騰,不由大驚失色。 紫影衝勢難止,飛出門限到了門外,遠出六七步方倏然止步轉身,訝然叫:「咦!是你。」 「咦!是你!」他也脫口叫。 原來是在方山邂逅的紫衣美麗少女,那次她與一位紅衣小姑娘,及一位叫三姨的人同行。 紫衣少女臉色一變,意似不信地說:「想不到真是你,可惜哪!可惜。」 他一頭霧水,問道:「可惜什麼?」 紫衣少女輕搖玉首,轉身匆匆走了。 一枝花早就逃得形影俱消,他只好獨自回城。對紫衣少女所說的話,他大感困惑,百思莫解。在方山,這位高貴和氣質絕塵寰的少女,對他不是相當友善嗎?今天為何變了態度?他愈想愈糊塗。 紫衣少女接了他一掌,令他悚然而驚。這麼一位水蔥似的嬌弱少女,竟然有如此可怕的掌力,幾乎毀了他的手掌,內力直撼心脈,委實令人難以置信哩! *** 一枝花繞道逃回城中,不回闕府,直棄西北玉井巷的延壽庵。 延壽底是一座小小的庵堂,住了十餘名尼姑,與六七名帶髮修行的苦命女人,是男人的禁地,門禁森嚴,是苦修庵而不是香火庵。 庵兩側皆是民宅,右鄰是一家木匠店,店面甚小,生意似乎頗為清淡。 一枝花踏入店門,並不向正在幹活的兩位木匠打招呼,直趨內間。 原來這裏是他寄居之所,內堂別有洞天。推開內堂門,藏在門後的一名中年人閃出笑道:「賢弟,你還記得回來?」 一枝花脫下青袍,神色緊張地說:「別提了,好險。」 「怎麼啦!闕大小姐將你趕出來了?」 「她?那浪貨怎捨得讓我走?她……」 「那又……」 「紫雲仙子那潑辣貨來了。」 「什麼?」中年人驚問。 「如果走慢一步,大哥,恐怕小弟已進了枉死城,橫屍回龍廟了。真糟,恐怕在回龍廟棲身的宮前輩,必定凶多吉少……」門外一聲哈哈,有人叫:「既恐怕,又必定,你的話委實令人難以捉摸,你希望我死嗎?」 一個鷹目炯炯留了山羊鬍的花甲老人,微笑著進門直趨大環椅落座。 一枝花苦笑道:「宮前輩,回龍廟怎會被那潑辣貨找到的?」 宮前輩笑道:「不足為奇,有人通風報信。你只顧逃命,哼!真沒出息。」 「那潑辣貨只有一個人?」 「回龍廟確是只有她一個人。老實說,她一個人已夠令人頭痛了。卜義,你同來的青年人是何來路?」 「咦!前輩看到了?」 「看到你逃命,我老人家就躲在積金爐旁。那小丫頭以為我老人家已經溜了,卻不知我並未遠走。」 一枝花將與崔長青約鬥的事說了,宮前輩一驚,說:「那麼,這小子是兩月前大鬧開封府的崔長青了,這人來路不明,至今還沒有人能摸清他的底,甚至連他是黑是白也一無所知。血花會說他是黑龍幫的人,他該是咱們黑道的朋友。卜義,千萬不要招惹他。」 「但……晚輩已答應了闕家……」 「呵呵!你幾時守過信諾?」 「闕姑娘……」 「你從來就沒有與一個女人恩愛五天以上,喜新厭舊得手便棄如敝履。傻瓜,這次你大概鬼迷心竅……」 「宮前輩,你就對付不了他?」 「林家的人已經令咱們喪膽了,為何又多樹一個可怕的強敵?」 「你是說,林家……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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