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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九


  「有困難?」

  「老兄,那是王府馬監的御馬,你是不是存心拆咱們臺盤?」

  「那匹馬在馬監多久了?」

  「三年了。」

  「哦!路過貴地的總該有吧?」

  「也許有,但沒聽說過。」

  他又悄悄塞過一封銀子,笑道:「兄弟住在大街汴梁店,明午等候回音。不管羅兄是否可以弄到,只消知道路的點子便可。告辭。」

  「不送。」羅世超冷冷地說。

  花了四十兩銀子,得不到所要的消息。四十兩銀子,買一匹雄健的三歲良駒,他出手夠大方。

  出了馬市,瞥見前面小巷中匆匆踱出一個壯漢。他的記性真佳,過目不忘,不由一怔,心說:「是他,顯得落魄。」

  那人是葉鈞,氣色甚差,無精打采地低頭而行,穿了身破舊的青直裰,滿臉倒霉相,心事重重地向城裏走。

  他正想跟上寒暄,也許這位仁兄需要朋友援手。剛欲舉步,突見巷內閃出另一個眼熟的人。

  「是他,這廝又不懷好意了。誰說天下大得很?在開封便碰上一大堆熟人。」他緩下腳步自語。

  街上行人甚多,對方並未發現他。

  這位仁兄是萬里鵬,正是追蹤葉鈞謀奪玉鳳凰的人,又碰上了。

  萬里鵬跟了半條街,突然緊跟數步,悄然到了葉鈞身後,搭住葉鈞的肩膊笑道:「老兄,借一步說話。」

  葉鈞扭頭看清了來人,大吃一驚,以斷了五指的左手猛地揮出解困。

  萬里鵬手上一緊,五指疾收加了兩分勁,笑道:「你一動,可能沒命。呵呵!你從楊家寨逃回後,躲得真牢,今天總算遇上你老兄的大駕了,咱們找地方親近親近,走吧。天下雖大,你逃不掉的,開封你藏不住啦!」

  葉鈞大汗如雨,渾身發麻,想叫也叫不出聲音,睜著眼被人連拖帶攙進入一條窄小的小巷。進入巷內三四十步,萬里鵬方鬆了勁,笑道:「得罪得罪,謝謝你老兄的合作。」

  「你……你想……想怎樣?」葉鈞絕望地問。

  「有兩件事請教,務請賞臉合作。」

  「你……」

  「其一,玉鳳凰的下落。其二,張八又請來了些什麼人?你就合作到底吧,熬刑對你沒好處。」

  「玉鳳凰已……已交……交還家叔收藏,並……並未請到人,黑……黑龍幫已……已經解散,沒……沒有人敢……敢來應徵。」

  「你要不要嚐嚐分筋錯骨的滋味?」萬里鵬陰森森地問。

  「天!在……在下說的話,絕無半字虛假……」

  「分筋錯骨雖然夠慘毒,但比起九陰搜脈來,相去何止百倍?你……」

  驀地,身後有人說:「老兄,你會九陰搜脈?失敬失敬。」

  萬里鵬剛來得及轉身,咽喉便被扼住了,無法反抗,只能拼命抓扭扼住咽喉的巨手掙扎解脫。

  「砰!」崔長青將半昏迷的萬里鵬摔出丈外,向葉鈞叫:

  「還不快走?咱們找地方好好談談。」

  葉鈞爬下叩頭,卻被他抓小雞似的抓起便走。

  耽誤了一個時辰,返回汴梁老店,已經是未牌末了。

  汴梁老店是本城的老字號,佔地甚廣,僅客房便有上百間之多。

  他住在第三進的上房,進門取得鎖匙,直奔上房。

  他站在房外心生警兆,怎麼門上的鎖不見了?立即運氣護身,伸手戒備地推開了房門。

  外間坐著五個人,其中之一赫然是羅世超。上首的人,是個滿臉橫肉,生了一雙鷹目的大麻子。不用猜,他一看便知是田二爺枉顧。

  五個不速之客皆未離座相迎,羅世超嘿嘿怪笑道:「崔兄你才來呀?」

  他堆下笑,作了一個羅圈揖。笑道:「原來是二爺駕到,幸會幸會。」

  田二爺鷹目炯炯打量著他,那可怕的銳利眼神,似可透人肺腑,冷然地說:「你坐下,聽說你要找我?」

  他坐下笑道:「是的,在下已見過羅兄了。」

  「你叫崔長青?櫃檯掌櫃的查過你的路引,路引上是這樣寫的,當然你不一定是叫崔長青。」

  「正是區區,姓名確是真的。」

  「好,好,大丈夫行不改名,坐不改姓。」

  「好說好說。」

  「你找我只是為了買烏騅?」

  「正是此意。」

  「光棍眼中不揉沙子,你就實說了吧。」

  「二爺,道上的規矩……」

  「少給我談規矩。」田二爺揮手叫。

  「二爺……」

  「你的情形不同,你並沒按規矩行事,不能怪我不守規矩。」

  「抱歉,在下不能說。」他沉著地說,掃了眾人一眼,又道:「在下已將二百兩銀子交櫃,只換烏騅的消息,二爺瞧著辦好了。」

  二爺猛地一掌拍在茶几上,沉聲道:「田某懷疑你是打馬監主意的人……」

  「二爺……」

  「不用說了,限你明天一早離開開封城,不然休怪田某言之不預。」

  他搖頭苦笑,說:「二爺既然不諒,咱們這件買賣就此打住,不談了,好不好?」

  「記住:明晨離開,沒有人來送你出城,但你出不出城田某不用打聽。」

  田二爺冷冷地說完,起身向外走。

  他也火了,也冷冷地說:「不用打聽了,在下明天不會走。」

  田二爺站在房門口扭頭問:「你要我派人相送?」

  「不必了,送也送我不走。」

  「你會後悔。」

  「真的?」

  「在開封,田某說一不二。」

  他掂起手邊的茶壺,托在掌心吹口氣,茶壺像是沙堆遇上水,也像是如湯潑雪,崩坍溶化了,瓷層與茶水流了一地。

  他拍拍手,若無其事地說:「崔某人說話,也說一不二。閣下如果不放手,你那馬圈子準備拆。」

  一大熱天,田二爺熱得冒冷汗並不稀奇,奇的是臉色蒼白,身子在發抖,熱怎會發抖?

  羅世超張口結舌,惶然地說:「崔兄,你……你就住……住下好了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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