邪神傳(134)_雲中岳

一三四

　　「你認識他那些人？」

　　「不認識，只見過他那兩位美麗的保鏢。」

　　辛文昭心中一動，向梁御史說：「追查韓宗功的事，草民另行設法。這兩個賣國賊，就交給大人法辦了，其他的人證物證，皆在姜副指揮處，大人可向姜副指揮提解。草民不敢在皇城禁地逗留，就此告辭。」

　　說完，率兩煞行禮而去。

　　到了外城小西市，他向黑煞和鬼手煞說：「小弟立即到西山踩探一些神秘人物的下落，兩位兄台務必於日出前，帶咱們的弟兄到達西山法海寺等候。」

　　黑煞一驚，訝然問：「辛兄，你的意思是……」

　　「如果能證實兄弟的猜想，咱們將有一場空前激烈的廝殺，因此去的人，必須帶全兵刃暗器。」他沉著地說。

　　「那為何不一同前往。」

　　「兄弟必須先踩探，一同前往豈不打草驚蛇。」

　　「可是……」

　　「兄弟會小心從事，但請放心。一切拜託，幸勿誤事，兄弟先走一步了，沿途我會留下暗記。再見。」

　　半個更次之後，他到了門頭村，循入山大路，向山深處急趕。

　　▼第六十六章　大廈將傾

　　西山。是太行山東伸的尾支，形成京師的右臂，連峰接觸，山名甚多，總稱西山，是京都郊遊的勝地。

　　其中有不少寺廟，也是香客們進香的好去處。

　　月影西斜，星光朗朗。

　　山中傳來三五聲犬吠，打破了四周的沉寂。

　　山徑開始窄小，顯示人煙越來越稀少。

　　鬼影俱無，他孤零零的快速身影，極易落在暗樁的眼下。但他的心中早有準備，希望有人出面攔截，要搜這方圓百十里的山區談何容易？

　　除了以身冒險誘敵之外，別無他途。

　　連搜了十二處山區中的宅院，一無所獲，看天色，斗轉星移月將西沉，看來今夜是白來了。

　　他很少在西山活動，原因是他不是個有閒遊山玩水的閒士，一個市井豪傑，俗務忙得難以分身。

　　他想起了嶗山三奇的凌雲燕，和用美人計誘擒他的菡英三姐妹。

　　嶗山三奇有意圖謀魏閹，要他在兩月之內不要過問魏閹的事，他相信嶗山三奇是風塵豪傑，絕不是賣國賊。

　　菡英三姐妹要他放手不管魏閹的事情，要他離開京師，為什麼？事實上，那晚他裝昏裝睡，茵英與二妹的話，他聽了個字字入耳。

　　她們有一位長上，長上那晚要會貴賓，要她們不必將他急於送往西山。

　　這位長上是誰？西山是不是這些人的巢穴？韓宗功的那些保鏢中，居然有美麗的女人。

　　韓宗功是不是就是她們的長上？她們的長上是不是金虜派來的奸細？

　　韓宗功，韓宗功……

　　一連串的疑團，他必須加以追根究柢，證實這些人的身分。

　　喪門煞父子被擒，在魏閹的家中，絕不會再發現這位神秘人物韓宗功，他也沒有徹底暗搜魏家的能力。

　　因此，他目下只有憑本能尋求這條線索，證實這人的身分。

　　除去一個漢奸喪門煞是不夠的，在威逼利誘名利雙賣的手段下，將會有無數像喪門煞一類的賣國賊替金虜賣命，唯一的辦法是釜底抽薪，殺掉那些金虜派來的奸細，這是他一市井豪傑唯一可以辦到的事。

　　山區中常有的霧氣開始出現，朦朧的輕霧從地面裊裊升騰，不久，三丈外已看不見景物了。

　　他到了一處山坡，腳下一慢，他記得，好像這裏是被稱為盧師山的盧思台，也就是神話中隋僧盧師馴服二龍大青小青的地方。

　　似乎這一帶沒有人居住，除非天旱地方官到此地來禱雨，不然罕見人跡。

　　山半腰，有一座秘魔崖，也稱避魔崖，大石嵌空，下有一池，據說就是大小青龍所至處，那兒更是人跡罕至的鬼地方。

　　他該回頭了，天快亮啦！他必須轉回法海寺，招呼弟兄們搜索山區。

　　正待折回，前面突傳來一聲刺耳的鬼嘯，令人聞之頓感心驚膽戰毛骨悚然。

　　他心中一震，一陣寒顫通過全身，這是面臨兇險不測的本能反應，渾身每一條肌肉皆開始警覺。

　　霧影中，遠處出現一盞暗紅色的燈影。

　　第二盞、第三盞……

　　又是一聲鬼嘯，然後是沙啞沉濁的嗓音發自身後：「天命所賜！天命所賜！順昌逆亡，順昌逆亡！」

　　他想退，已來不及了，除非他會土遁。

　　腳步沙沙聲已近，四面八方有人接近，霧影中鬼影幢幢。

　　「韓宗功，出來答話。」他沉聲叫。

　　鬼嘯聲中，先前沙啞的嗓音又叫：「黃金萬兩，請閣下離開京師，回去吧！三天後黃金如約送抵尊府。」

　　「鏘！」他撤劍作為答覆，向下一伏隱起身形。

　　不幸而料中，奸細果真潛伏在西山。可惜，他已陷入對方的重圍中。

　　如果他真的轉回，他相信對方會讓他脫身，殺他一個無濟於事，他還有眾多的弟兄，每個人都會為大義而與對方周旋。

　　官府更可能發起清奸行動，奸細們必定難以立足，對方的損失必定嚴重，諜網瓦解乃是意料中事。

　　他如果轉回去，一萬兩黃金，如此龐大的數目，足以讓他逍遙八輩子，而且可保全性命，何樂而不為？

　　他太愚蠢了，萬兩黃金竟毫不動心。

　　燈影全熄，腳步聲與鬼嘯全部停止。死一般的靜，似乎落針可聞。

　　他伏地戒備，耳貼地面傾聽動靜。

　　久久，久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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