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邪神傳 | 上頁 下頁
七一


  另兩人跟到,不由自主地同時停步。留八字鬍的人見同伴到了,感到臉上無光,自己的失態定然已被同伴發覺了,不由怒火上沖。一聲怪叫,猛地虛空一抓。

  相距不足一丈,手一伸於是拉近了三尺餘。一抓之下,無聲無息的勁氣破空而出,顯然驚怒之下,用了了歹毒的奇學。

  文新長劍一拂,厲嘯驟發,像是劃過一道凝結的透明冰牆,異響刺耳。

  抓來的勁道被劍氣所震散,但劍勢也出現阻礙的現象,雙方皆較上了內家真力,誰也未能取得優勢。

  留八字鬍的人臉色一變,警覺地道:「好小子,居然能擊散老夫的鉤魂爪絕學,顯然你不是江湖道上的無名小輩。哼!你認時咱們巴山三聖麼?老夫神爪張定遠。小輩,亮出名號吧!」

  文新不言不動,懾人的眼神緊咬住對方的目光。

  神爪張定遠怒極,厲聲道:「小輩,沒有人敢在老夫面前如此狂傲不理會老夫的話,你是啞巴麼?」

  他仍然不加理睬,兀立如同石人。

  神爪張定遠羞怒交加,雙爪同時上提,吸口氣功行雙臂,鬚袍無風自動,作勢抓出。

  為首的灰袍人緩步踱出,沉聲道:「老三,退!這小子的練氣術已臻爐火純青之境,已可以氣御劍了,不宜與他徒手相搏,讓愚兄來收拾他。」

  聲落,手一抄,長劍入手,神爪張定遠無言退下,仍然憤怒未消。

  文新仍屹立原地,劍尖前指蓄勁待發,但劍身所發的龍吟已經消失,握劍的手並未用勁。

  行家一出手,便知有沒有;明眼人已可看出,他御劍的勁道已可收發由心,劍未出勁道內斂,出時便發如雷霆。

  可知他已作久鬥的準備,已將這三位自稱巴山三聖的人列為勁敵。

  灰袍人並未冒失地出劍進擊,陰森森地道:「老夫劍聖羅化,我有話問你。」

  文新一無表情,任何人也嚇不倒他。

  劍聖羅化長劍徐舉,往下說:「說出你的身分名號,也許咱們可以好好商量。」

  文新恍若未聞,連眼皮也未眨動一下。

  劍聖羅化怒火漸熾,冷笑道:「年輕人狂傲不是壞事,但也得看在何時何地。快亮出身分名號,老夫好指點你一條明路。」

  文新不為所動,不理不睬。

  劍聖無名火起,舉手一揮,冷冷地道:「兩位賢弟,你們兩位去把范家的人擒住,愚兄要好好教訓他。」

  老二是神刀許奎,向老三神爪張定遠舉手示意,兩面一分,想繞過文新。

  文新的劍尖徐徐左右移動,劍身上龍吟又起。

  「鏘……」老二老三一刀一劍,同時出鞘,已明白地表示要闖關,也表示兩人皆懷有戒心。

  劍聖抓住機會,一聲冷叱,長劍招發「長虹經天」,放手搶攻。

  「錚錚錚……」文新連封三劍,回敬一招「月落星沉」,猛攻下盤。

  雙方皆不敢輕視對方,因此皆預留退步,雖則交手奇快絕倫,變化萬千,但誰也不放將招式使老,一沾即退,各退了兩步。

  左面的神刀許奎不得不同時後退,雙方接觸。所發的劍氣太凌厲了,劍控制的空間也廣闊。而路又太窄,西面是百丈深淵,如果冒險衝過,難免有一方失手,可能送掉老命。

  「他是武當弟子。」神刀許奎頗有把握地叫。

  任何門派的劍術,攻守的基本招式大同小異。不同的是各有所謂絕招,列為該門的秘傳,非絕對可靠的衣缽傳人,絕難獲其中神髓。

  其實所謂絕招,大多數只能意會不可言傳,要在交手時的千變萬化瞬息之間,將對方引誘至死境而一擊成功,說來容易,把握機會卻難。

  如何能成功地因勢利導,吸引對方自投陷阱,是極端困難的事,因此絕招並不能保證必定成功。

  攻出一招「靈蛇吐信」,對方有無數閃避的方式,有無數拆招化解的手法,必須迫使或誘導對方使用某一招式化解,且用某一手法反擊,方可乘機使用某一絕招加以雷霆一擊,機會稍縱即逝,談何容易?

  但如果事先已瞭解對方的劍路、習慣、長處等等,即使不用絕招,也可主宰全局,任何一招皆可制敵死命,任何一招皆可算是絕招。

  劍聖羅化,號稱劍聖,必定是劍術通玄,熟知天下各門各派劍術之精髓,經驗豐富的名家。

  他自以為瞭解武當的八卦劍術,不由心中狂喜,認為智珠在握,制勝有望了。

  果然不錯,文新開始搶攻了,正是所預期的「亢龍有悔」。

  這一招最具威力,但缺點也大,形之於外的是陽之極,陽極則陰生;內涵是盛極而反衰。

  這一剛猛無比的狠招,志在必得,必定後繼無力,暴露弱點,正好是陰生的剎那間,予以致命的反擊。

  正想用預期的「弱柳迎風」引「亢龍有悔」長驅直入,以便用「龍歸滄海」反刺文新的下盤。

  而且正在使用「弱柳迎風」,劍上發出了引力,身形疾轉。

  糟了!「亢龍有悔」招發一半,文新已突然變招,身形一轉,但見劍光流轉如電,反射八尺外。

  不是武當的八卦劍,也不是四明武當旁支的太極劍,更不是金台觀的乾坤兩儀劍。總之,那是可怕的致命一擊,甚至不像是劍術,倒像是拼命的刀法。

  引力反而吸引了劍,威力倍增,自陷死境。劍聖身形一晃,驀地向側一栽。

  上半個腦袋瓜齊耳被削飛,鮮血與腦漿齊流。

  文新身形穩下,劍聖的屍體恰好倒地。他一無表情,冷冰冰的向前邁步。

  神刀許奎驚得渾身發冷,臉色死灰。

  神爪張定遠倒抽一口涼氣,腿在發抖,持劍的手抖得厲害,魂不守舍地張目結舌,如見鬼魅。

  文新驀地一聲長嘯,身劍合一無限地衝刺而進。

  神刀許奎首當其衝,揮刀急封,「錚」一聲暴響,火星飛濺。

  神爪張定遠及時衝進合擊,劍發如江河決堤,急攻文新的右脅,極為霸道狂野。

  「錚!」劍鳴暴起,文新及時震開刺來的一劍,劍虹突然折向,人影快得如同鬼魅幻形,劍氣森森,閃電似的射向左方的神刀許奎。

  神刀許奎再次封招,一刀架出,卻慢了一剎那,劍尖已先一剎那到達他左胸脅。他「錚」一聲架開了劍,但已入體半寸的劍尖被震偏時,擴大了創口,裂開了條大縫。

  「哎……」神刀許奎驚叫,本能地向後飛退。

  糟了,後面三四尺是百丈深淵,飛退的距離卻有八尺以上,等到發覺不對,身形已急劇下沉。

  驚怖之下,百忙中以刀向崖壁全力插去,想利用鋼刀穩住下沉的身軀。

  「啪!」刀身突然折斷。

  「啊……」慘叫聲搖曳,神刀許奎像一塊大石,向百丈深淵疾沉而降。

  同一瞬間,文新以暴雨狂風似的狂野劍術,以泰山壓頂山洪倒瀉的聲勢,把心膽俱裂的神爪張定遠,一步步迫得向山崖下的死角退。

  雙劍交擊,震耳欲聾,雙方的劍皆以驚人的奇速糾纏,全憑經驗與本能進攻、封架、閃避,任何花招皆用不上了。

  「錚錚錚……」每劍皆生死須臾,每一道閃光皆可致命。

  一步一死亡,生死之間僅絲毫之差。

  文新的劍以令人目眩的奇速,狂野地衝刺,勢如長江大河,令對方除了封架之外,毫無還手的機會,完全主宰了先機。

  他不許對方有脫出糾纏喘息的機會,瘋狂的迫攻,顯示出他的潛力極為驚人,壓力隨時光的飛逝而逐漸增加,一步步迫使對方陷入死境。

  神爪張定遠已退至壁根了,生死關頭已到,腳跟受阻便知大事去矣,死中求活人急智生,惶然叫道:「住手!我有口信傳給你!」

  「錚!」清鳴震耳,劍被崩出偏門,背部已貼上崖壁,只有等死。

  文新的劍長驅直入,劍尖抵在對方的心口上,冷冰冰地說:「說吧!我在聽。」

  這是他第一次開口說話,嘴角泛起令對方心悸的冷酷怪笑。

  神爪張定遠不怕刀劍的枯手,抓住了抵在心口上鋒利沾血的劍身,右手一鬆,丟掉了劍,臉色死灰地說:「在下橫行江湖半甲子,第一次看到具有如此兇猛凌厲劍術的人。」

  「你想說廢話分我的神?」他問。

  「不!廢話對我毫無好處,我的神爪抵抗不了你的劍,反而受到你的剋制,你隨時可以要我的命。」

  「在下正有此打算。」

  「你不想聽口信?」

  文新陰沉地道:「我是一個江湖浪人,走遍天下沒有半個朋友,不會有我的朋友,是麼?」

  「是葛少當家的口信。」

  「你要我聽他的口信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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