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匣劍凝霜 | 上頁 下頁 |
二四五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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贛江自贛州到吉安一段,十八險灘不良於航,但水流清澈,山青水秀風景綺麗雄奇,頗富詩意,吉安以下,江流漸緩,江面也逐漸開闊,江水因容納各地支流,也因而有些渾濁。但秋末冬初,江流水枯,江水仍然清澈。水淺處依然清可見底。 順水放舟,漿篙並用,近午時分,船已過了吉水,向臨江府境駛去。 當天夜泊奇頭村,次日傍晚在峽江巡檢司泊舟,離開吉安已有兩百里。江西匪亂,水陸兩途皆盜賊如毛,水路不敢夜航,陸路必須結伴,以免發生意外。峽江那時並未設縣設巡撿司,屬新淦縣,距縣城八十里,預計明晚可抵縣城,以北一段水程尚稱平靖,水賊斂跡,可以夜航,次日便可抵達樟樹鎮。 夜航,並不需要多少水夫,四個槳手,一名舵工,便可導引船隻順水漂流,其他的水夫便可歇息,並不辛苦。 貨艙中不許燃燈,夜航期間,艙內黑沉沉,單調的槳聲徐徐起落,船平穩地下放,乘客早已沉沉入夢。 三更天,艾文慈剛好行功畢,略為伸展手腳,便聽到二哥向新田老八附耳叫:「可以動手了,把那玩意點起來。」 火摺子的火光一閃。艾文慈心中冷笑道:「好小子,雞鳴五鼓返魂香,難怪敢在船上下手。」 不久,新田老八將噴管從縫孔中拔出,接著是二哥輕輕卸下隔艙板的聲音。兩人往後艙一鑽,黑暗中突然「啪」一聲暴響,接著是「哎」一聲狂叫,新田老八重重地跌回艙中。 狂叫聲驚動了船夫和客人,有人喝問:「裏面幹什麼?出了什麼亂子?」 一名老道拉開了側艙門,向外叫:「掌燈來,艙裏面有賊行風。船家,你們如果怕事,將燈送來後迴避,貧道不願驚動官府,因此自行處理。」 船夫知道南昌鐵柱宮的老道惹不得,乖乖送上了一盞燈籠,惶然退走。 新田老八被打倒在艙內,二哥則被一名老道掀倒,一腳踏住小腹,二哥齜牙咧嘴狂叫饒命。 一名老道進入艙內,抓小雞似的將新田老八提起,開始搜身。 一名老道叉腰而立,虎視眈眈監視著艾文慈與另兩名客人。 內艙角,一名年輕美婦茫然盤膝而坐,似被聲音所驚醒,卻無驚恐的神情流露,呆呆地注視著插在艙壁上的燈籠。 艾文慈臉上的驚惶神態裝得十分逼真,瑟縮在一角發抖。當他看清了年輕美婦的臉容,不由一驚,暗叫道:「是牽月仙姑,她出了紕漏。」 老道搜出雞鳴五鼓返魂香的盛器小仙鴨,冷笑道:「原來是下五門小賊,貧道估高了你們啦!施主,你們一共有幾個人,使用返魂香暗算貧道有何用意?從實招來,貧道好慈悲你。」 新田老八渾身發軟,滿頭大汗地招道:「小的有眼不識泰山,錯將道長看成財神,兩個人跟下來,想動財並將那位小娘子帶至臨江府販賣,小的該死,尚請道長高抬貴手,饒命!」 「哼!憑你兩個人就敢向貧道下手?鬼才相信。」 「小的所招絕無半字虛言,若不誠實天打雷劈。」 「那三個人不是你們接應的黨羽?」老道指著艙中的三個人厲聲問。 「小的不敢誣陷好人,道長明鑒。」 「啪啪!」老道給了老八兩耳光,把老八打得殺豬般狂叫饒命。 「你招不招?」老道厲聲問。 「只……只有小的兩……兩個人。」老八含糊地叫。 老道向內艙的同伴冷冷地說:「師弟,把他們的手砍斷,丟下江去餵王八,以為敢在太歲頭上動上者戒,我先搜那三個小賊,看他們是不是同黨。」 說完,首先向艾文慈走去。艾文慈瑟縮在一旁,身旁擱著包裹。 該死的老道存心不良,想乘機詐財,手一拉便提過艾文慈的包裹。 包裹裏面有三百兩銀子,財怎能露白?艾文慈看出牽月仙姑的身分,早就打定主意救人。再一聽新田老八還有骨氣,不能見死不救。老道剛解開包裹的第一個結,他便站起說:「道爺,我來解開。」 「滾開!」老道怒叱。 他一聲長笑,一把奪過包裹,右手疾揚,「啪」一聲給了老道一耳光,把老道打得躍出丈外,「砰」一聲碰在艙壁上立即昏厥。 兩老道大驚失色,看守牽月的老道在枕畔拔出一把長劍,口中唸唸有詞,正待作法興妖,艾文慈已經閃電似的搶到,手中的一隻貨包像泰山般將老道壓倒在艙角下。 制住二哥的老道鬼精靈,看到師兄被艾文慈以奇怪的手法一拳擊昏,便知遇上了可怕的扎手人物,大事不妙,三十六著走為上著,奮身向側艙門狂撲,「砰」一聲撞開了艙門,滾越舷板,「噗通通」水聲震耳,跳水逃命溜之大吉。 艾文慈向二哥與新田老八冷冷一笑,冷冷地說:「你兩個小毛賊既然敢到水上偷吃,水性想必不差。你兩人並未受傷,乖乖給我往水裏跳,免得在下多費手腳。出去跳!」 兩個小賊能保住老命,已經感到心滿意足謝天謝他謝菩薩保佑,怎敢不道?乖乖地連滾帶爬出破艙門,硬著頭皮往水裏跳。 艾文慈拖過兩名昏迷不醒的老道,叫在外偷窺的船夫入艙說:「在下出門人不願惹事招非,但卻不能被人欺負,今晚請諸位作證,在下要問問這兩個雜毛老道,憑什麼敢在船上行兇,他們帶的這位婦女的來歷,在下也要查。」 一名船夫叫苦道:「客官,你今晚亂子鬧大了,這三位道長是南昌鐵柱宮的法師,是寧王府李天師的門徒。船一到南昌,我們就沒有命了。」 他冷哼一聲,不悅地說:「王子犯法,與庶民同罪,鐵柱宮的老道難道便可不守王法為非作歹,無法無天了麼?你們怕事,都給我走開。好漢作事好漢當,船到南昌,在下把這兩個雜毛帶到鐵柱宮,與你們無關。走。」 他把水夫們趕走,中船的另兩名客人也被趕至前艙安頓,沒有人在旁,他反而方便問口供。 弄醒了兩名老道,卸了他們的雙肩關節,坐在一旁解開兩老道的包裹,將所有的物品在身旁攤開。 兩老道倏然驚醒,一個滿嘴流血,一個腦袋被貨包砸破頭皮,雙手皆失去活動能力,吃力地挺身坐起,臉無人色地注視著艾文慈打冷戰。 艾文慈指點著攤開在旁的物品,陰惻惻地說:「兩錠五十兩的元寶,六錠十兩的官銀,三十餘兩碎銀和六千八百文制錢,你們這些銀子來歷有問題,兩袋三棱鏢,三具噴霧管,是備用品。你們身上可能有些兇器,等會兒我都給你們搜出來。八瓶丸散中,只有一瓶是金創藥,其餘六瓶,好道爺,你給我從實招來,不然我把七瓶丸散,全往你們肚子裏灌,看看那瓶墜胎丸對你們兩個男人有何作用?好吧,道爺,招給在下聽聽。」 「你……」被一耳光擊昏的師兄驚恐地說,語不成聲。 「首先你得明白,在下是郎中,藥物大行家,只要你們說錯一樣,在下便要你們吞下那一樣丹丸藥散。」他獰笑著說,舉起一隻藥瓶問:「這是什麼?說!」 師兄打一冷戰,恐懼地說:「是……是春……春藥。」 他冷哼一聲,臉色一沉,切齒道:「鐵柱宮的修真法師,大概只會用這些下五門淫藥來修仙濟世,呸!你們用的迷魂散,大概相當高明,不必留置在髮髻中,便可令人就範。解藥大概在你們身上,放在何處?」 「在……在我懷中的小革囊內。」 他將老道師兄拖倒,搜出解藥道:「用法。」 老道倒也識相,乖乖招供:「一粒捏碎塞鼻,一粒以冷水沖服。」 他再問:「多久可醒?」 老道答:「片刻即醒。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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