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匣劍凝霜 | 上頁 下頁
二二八


  「哈哈!武林無歲,江湖無輩,個人的成就,全憑自己的真才實學。老弟在吉安一鳴驚人,揚名立萬,勾魂白無常的綽號不脛而走。姚源賊聞名喪膽,白道名宿望影而逃,百步神拳老匹夫以神拳偷襲,勞而無功。夜鬧吉安,群雄喪膽。不瞞你說,今晚在座的人,論真才實學,咱們誰也不如老弟高明。坐啦!等會兒還有幾位弟兄要瞻仰老弟的風采呢!」

  不由分說,將他按在主客席上就座。接著,進來了八名老少群豪,三名青春少婦,魚貫入廳。雙尾蠍替眾人引見,艾文慈不由心中暗驚。

  後到的八名老少中,有五名是目下江湖中頗有名氣的白道英雄,他們是南京浙江一帶的名宿飛天蜈魯子明,小旋風俞堂,山西河東柳氏兄弟,四川巴山神猿羅永珍。

  三位女的有兩名是江湖知名人物,女中豪傑白羽箭章翠風與玉女神針柴萱,兩人都是白道中不可多得的女英雄。卿本佳人,奈何作賊?

  區區贛南一府的碼頭痞棍,怎會網羅到這許多三山五嶽的龍蛇結為黨羽?贛州廟小,怎供得起這許多大菩薩?不由艾文慈不驚,心中疑雲大起。

  他終於有點恍然醒悟,總算明白了中原一劍在此定居,其他的人甚至聲勢浩大的姚源賊,也不敢輕易前來騷擾的緣故了。

  自然而然地,他想到了大風山莊。

  由於已是掌燈時分,廳堂甚大。只有四盞明燈,光度自然不夠。他只知第三名後到的女郎姓呂,名黛,盛妝而來,臉上脂粉濃抹,掩去了本來面目,也看不出年齡,並未介意,只感到這女人的眼神,依稀有點似曾相識的感覺而已。

  這位呂姑娘迴避他的目光,也不斷地向他暗中打量。

  彼此客套畢,主人夜梟牛猛與江漢虯龍在東首就席,主客雙方共計二十二名男女。一聲上席,十餘名悍賊立即入廳,迅速擺好杯盤,由八名悍賊掌酒,斟畢第一杯酒,第一道菜也就上了桌。

  菜每人一份,酒則由八名悍賊伺候。主人夜梟照例敬過三巡酒,站起說:「堂內諸位兄長大駕前來西龍山,傳示香堂法諭,目下此地的事務,交由鍾大爺主持,兄弟責任已了,明後天即返回贛州聽候堂上差遣。今晚如有接待不周之處,尚請海涵。」

  艾文慈一怔,據他所知,碼頭英雄們概以兄弟相稱,按年齒稱兄道弟,怎麼夜梟卻稱雙尾蠍為「大爺」?

  雙尾蠍似乎身分甚高,呵呵一笑接口道:「從今晚子夜始,方是兄弟主事,子夜之前,牛兄弟可不能偷懶哪!呵呵!其實牛兄弟在此辦事,堂上極為滿意,這次派兄弟前來接手,是考慮到贛州碼頭亟需牛兄弟主持,那兒只有牛兄弟能勝任愉快。」

  夜梟向艾文慈舉杯,說:「今後,艾兄弟你與鍾大爺直接聯繫,等返回贛州,叩拜香堂,老弟的身分地位,皆比兄弟高得多了。月餘以來相處,兄弟有不周之處,老弟千萬別見怪,日後需老弟指教之處尚多哩!敬你一杯,我這裏先乾為敬。」

  雙尾蠍接口向艾文慈說:「兄弟也只是暫時接接手而已,返回贛州,老弟將於叩拜香堂之後,派出獨當一面,以老弟的才華,將是本莊……本座足以倚賴的臂膀,呵呵!」

  艾文慈久歷江湖,察言觀色便知即將有事了,笑道:「才疏學淺,少不更事,今後尚請多加照看。兄弟亡命江湖,一無所成,也許日後令大爺失望哩!」

  「當年老弟在山東響馬旗下,橫掃五省,三過南京,是何等威風?沒想到後來狼山之變,狂風覆舟,也許是天亡劉元帥,實堪惋惜。那些年中,老弟大概對劉家兄弟十分失望吧?」

  他淡淡一笑,泰然地說:「不瞞大爺說,兄弟參加山東響馬,並非為了替劉家打江山在社稷。」

  「那……」

  「我這人生性好殺,如此而已,只要有機會殺人,兄弟總不會輕易放過。人世間,弱肉強食沒有是非道義可講,只要自己快意,不問其他。響馬與官兵之間,誰佔上風兄弟便投誰,惟有勝的一方,方能快意殺人。兄弟話講在前面,不管是否隨大爺叩拜香堂,兄弟皆不願受拘束。造反也好,稱霸江湖也好,只要你們能永遠保持優勢,能令兄弟獲得殺人而不被人殺的機會,兄弟便會替你們效忠。」

  「老弟快人快語,哈哈!兄弟敢保證不會令你失望。」雙尾蠍大笑著說。

  崔雙雙卻心中暗笑,心說:「如果我不是早已瞭解他的為人,真會被他這些話嚇一大跳呢!」

  雙尾蠍敬了他一杯酒,又道:「關於老弟的行事態度與及底細,以後咱們再詳敘,今夕兄弟希望知道有關中原一劍的事,兩位病人的病情,到底怎樣了?」

  「兩位病人病況已有起色,但所中的病毒,相當棘手,兄弟對毒物所知有限,知道毒性卻不知解毒之方,只能盡人事,相信並無多大困難。時日過久,毒性已不再發生作用,問題是如何方能收拾殘局而已。」

  「依老弟看來,病人痊癒之期當在何時?」

  「在五十日內,人該可以自由行動了。」

  「目下是否可以易地療養呢?」

  他沉吟片刻,說:「嚴格說來,目下易地療養,很可能有一段期間惡化,至少要多拖延一月以上,萬一受驚或著風,那就糟了,恐怕……莫測天心,兄弟恐怕那時也無能為力了。」

  「那……到底要多久病人才可移動?」

  「不出十日,便可由人攙扶著離開居所活動了。」

  「那……咱們就決定在十日之內,等老弟的消息,將病人移至贛州療養!」

  「什麼?這兒難道不適於治療?」他故作驚訝地問。

  「這裏距贛州太遠,照顧困難,消息往來不便,為了安全起見,這裏須經常保持眾多人手,真要發生事故,仍然感到人手不足。如果在贛州咱們的地盤內,便不會如此費事了。」

  「這個……中原一劍也全非外行,他也知道病人何時方可移動,近來他協助兄弟推拿下藥,瞞不了他的。他自然希望病人痊癒之後方離開此地,他不會同意的。」

  「不同意也不行,咱們豈能等病人痊癒再走!」

  「兄弟恐怕無法說服他,他既然已是咱們的人,大爺何不直接與他交涉?」

  「只有你方可說服他。」

  「為什麼?他已是咱們的人……」

  雙尾蠍陰陰一笑,說:「問題仍在老弟身上。那中原一劍赫赫一代高人,榮居武林第一,朋友滿天下,行事何等謹慎,豈肯輕易上當?當年他放出口風,聲言誰能治好他父、弟之病,甘願為奴相報。你想想看,能治好怪病的人,自然非名醫莫屬,而所謂名醫,必有濟世之心,慈悲之念,這種人必定為人光明正大,心存濟世行事無虧。他替這種人為奴,可說得其所哉,豈肯替咱們這種人賣命?」

  「那……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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