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匣劍凝霜 | 上頁 下頁 |
二〇八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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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心中冷笑,憶起前年替冷魔治病的事,冷魔竟然派人至京師查他的底,委實令他感到憤懣,不由自主地哼了一聲,冷冷地說:「冷魔東方超一代白道之豪,晚輩即使想高攀,也攀不上去,他這段枝兒太高了,只希望他不要我的命,便阿彌陀佛了。」 神偷的臉上,顯然流露著迷惘困惑的神情,久久方問:「這麼說來,這次他偷偷摸摸前來江西,不是為了你麼?」 「大概為了兩千銀子來的,他來了?」 「聽說已經來了。」 「他會失望的。前輩所說晚輩的老朋友,到底指誰?」 神偷躺下了,笑道:「屆時自知,大概不至令你失望,好好歇歇啦!小兄弟。」 他確是有點好奇,不再多問,耐心等候這位老朋友。 四海狂生一群人,釘住了姚源賊,相距一里左右,前面分別派了三名監視的眼線,前後各距三四十丈,用手勢傳遞信息,以控制行止。 走在四海狂生右首的人,是個年納古稀相貌威猛的老傢伙,舉步從容不迫,神色泰然,一面走一面向四海狂生說:「賢侄,你已得到艾文慈已經向北逃往南昌的消息,為何仍斷然跟蹤姚源賊向南趕,不是南轅北轍麼?」 四海狂生得意地微笑,用極為自信的語氣說:「曾叔認為小侄荒謬麼?不,放出艾文慈北上的人。定是姚源賊的詭計,要將咱們引往歧途,他們好獨自行事打如意算盤,咱們怎能上當?」 「怪事,姚源賊似乎沒有計算艾文慈的理由。但事實上他們卻全力以赴,這豈不是同類相殘麼?委實費解。」 「這裏面有兩種可能,一是艾文慈與姚源賊有夙怨,一是艾文慈已暗中加入賊夥,擺出互相殘殺火拼的姿態,以分散外人的注意,亂人耳目。兩種可能,以第一種可能性較大,那艾文慈在做山東響馬期間,據說就曾經倒過戈,亡命江湖的期間,黑吃黑的事可能發生在桃源賊身上,因此激怒了姚源賊,不惜出動高手千里追蹤。雲騎尉岳璘指定要活的,所以咱們又必須阻止姚源賊下毒手。」 「那晚愚叔追趕一個黑影,竟然把人追丟了,姚源賊中有輕功比愚叔高明的可怕人物,切記必須謹慎行事。」 「小侄理會呢。」 同一期間,仙都觀下院前面的廣場,氣氛極為緊張。 下院四周古林參天,滿山青綠。廣場寬廣三畝餘,不大不小。觀門的石階前,九名千嬌百媚的青年道姑一字排開。中間那位道姑尤其出色,瓜子臉蛋白裏透紅,五官秀麗,一雙鳳眼水汪汪流光閃動,薄施脂粉,很難看出年齡,美得令男人心跳,緊了腰帶的青道袍,將上體的曲線襯托得十分突出。腰懸古劍,手執拂塵,含笑俏立,宛若仙女出塵。 東道,是二十餘名穿勁裝帶兵刃的老少男女,一個個雄糾糾氣昂昂,每個人的臉上,皆流露著五七分傲慢和乖戾的神色。 西道,也有二十餘名好漢,為首的是個五短身材,又乾又瘦的駝子,背負長劍,瞪著一雙白多黑少的死魚眼,傲然地冷視著東道的人。雙方的神色皆不友好,像是要摩拳擦掌動手叫陣。 中間站著的美道姑輕拂著拂塵,沉著地向眾人微笑道:「貧道不想再聽你們分解,你們所說的話似乎都理直氣壯,其實吵吵鬧鬧,皆無法解決這件難題。一方說與艾文慈是同夥弟兄,一方說與艾文慈是死對頭,公說公有理,兩方的理由和證據都不夠充分。不管你們誰有道理總之,艾文慈還不知在何處,本下院不曾見過這個人,貧道久已不問外事,請諸位施主勿再前來打擾道友們的清修。現在,請你們離開,方外人不過問塵俗是非,你們不能在此褒瀆神明。」 東首一名中年老道嘿嘿笑,高叫道:「道友既與艾文慈無關,置身事外好了,囉唆什麼?」 「貧道不是囉唆,而是名正言順請你們離開敝院,要打要殺另找場地,貧道不想捲入漩渦。」 「咱們只想在此地歇腳,並未入貴院打擾,道長似不應多管閒事。」 「此地是女道院,不許你們這些臭男人接近。」女道姑聲色俱厲地說,冷冷地掃了眾人一眼,一臉肅殺地又道:「你們的恩怨與貧道無關,貧道也不過問你們的事。你們聽清了,我玉仙姑可不是好說話的人,給你們十聲玉簡送行,聲止而不動身的人,他定然具有驚世奇學,練有金鋼不壞法體,自以為不怕奼女浮香的侵襲,膽敢與本仙姑為敵,屆時本仙姑倒要看他憑什麼敢到此地撒野。鳴簡!」院內應聲傳出一響玉簡的清鳴,接著是鐘聲一振。 九名道姑魚貫退入院中,第二聲玉簡也在此時傳出。 老道似乎被激怒了,一聲怒嘯,身形如電,猛撲院門。 「神秀仙長不可造次。」有人大叫。 但叫聲阻止不了狂怒的老道,人影已搶入院門。 驀地,老道的身影突然倒飛而出,接著是罡風相接的爆響傳到,最後是「嘭」聲大震,老道跌了個手腳朝天。 玉簡聲震耳,第三聲了,在鐘聲的應和下,顯得莊嚴肅穆。 兩名大漢搶出,扶起發僵的老道疾退。老道雙手軟綿綿地,口中溢血,臉色先白後轉青,厲叫道:「騷狐狸,貧道記下了今天之辱。」 玉簡四鳴,清越震耳。院內冷清,一無動靜。 西首的人竊竊私議片刻,不久便徐徐撤走,有人低聲吩咐:「咱們到路邊去等,相機行事,派人監視這一面的動靜。」 不等第十聲玉簡響起,兩撥人已走了個無影無蹤。 下院的後面山林中,十餘名道姑的身影閃動,消失在林木深處。 官道南面,兩個村夫打扮的人向北走,右首的人向同伴說:「咱們來回已走了兩次,怎麼不見形影?」 「恐怕他不走這條路哪!」同伴不動感情地答。 「會走的,公子爺說,他必定回龍泉,必定這條路南下。」 「這次他大鬧吉安府,惹火了伍知府,他的麻煩大了,沿途偵騎四佈,高手齊出,他又不傻,我敢說他絕不會大白天公然趕路,咱們還是少辛苦兩條腿,白天找陰涼處好好休息,晚上再伏路等候,豈不甚好?」 「說得是,咱們也該歇歇了。」兩人往路旁的樹林一鑽,不見了。 知府伍文定確是火了,被艾文慈鬧了一夜,前後三天全城人心惶惶,風聲鶴唳,搞了個翻天地覆,怎受得了?下令召集各地高手巡捕,敦請本府武林名宿,全力追捕響馬餘孽艾文慈,人馬絡繹於途,草木皆兵。 艾文慈由於深知神偷的為人,因此十分放心,安心歇息靠在亭柱下假寐。神偷的兩名同伴也在另一根亭柱下假寐,久久,其中一人向另一同伴說:「兄弟內急,去去就來。」 這人越過官道,進入對面的樹林,走了百十步,前面樹根下草叢中,伸出一隻手相召。他急走數步,向下一伏。 手的主人是個臉色蒼黑的大漢,低聲問:「怎樣?有消息麼?」 「沒有,小狗口風緊,隻字不吐。聽口氣,他對冷魔意似不懌,不但不是朋友,反而有怨的可能。」 「那……」 「鄭老要你傳信給秦老,不必打冷魔的主意了。」 「是不是直接將他擒下?」 「千萬不可冒險,鄭老已試出小狗的藝業深不可測,畫虎不成反類犬,搞不好可能枉送性命,這小狗機警絕倫,任何時候皆小心翼翼,這幾天咱們就找不到下手的好機會,必須等花前輩趕到方可下手擒他。花前輩有消息麼?」 「按行程,半個時辰方可趕到。」 「鄭老認為,萬一失手被他溜脫,可轉告岳兄弟另行設法找線索。」 「昨晚岳兄弟從九江傳來了消息。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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