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匣劍凝霜 | 上頁 下頁
一九七


  他變掌為爪,五指如鉤,抓住了禿龍的手一扳一扭,搶入右掌倏出,「啪」一聲暴響,拍在禿龍的禿腦袋上。

  禿龍抓住了機會站穩,扭身奪手。

  他一咬牙,放手冷笑道:「我不信你的頭是鐵打的。」

  隨著語音,是一陣可怕的,捷逾狂風暴雨似的打擊,雙掌像天神的巨斧,連續下去「噗噗噗噗」一陣怪響,掌掌著肉,在禿龍的禿腦袋上開花。

  禿龍在第四掌擊下時,方取得回手擋架的機會,可是已晚了,接踵而至的四掌,千斤力道空前兇猛地聲聲擊實,封不住擋不開,禿龍巨大的身軀軟了,雙膝支撐不住兇猛的壓力,向下蹲發出兩聲可怕的呻吟,半昏迷地向地下挫倒。

  其他的人臉色大變,一聲吶喊,一擁而上搶救禿龍。

  他一把抓起尚未倒地的禿龍,扭轉扶住禿龍的腦袋大喝道:「誰敢上,在下打破這傢伙的禿腦袋。」

  所有的人全惶然止步,不敢撲上,不知如何是好。

  「升起柵門!」他向錢宏才大喊。

  錢宏才絕望地攤開雙手,愁眉苦臉地說:「鐵柵門必須從外面開,咱們只有陪你死一條路可走。」

  「叫你們的主人開柵。」他沉喝。

  「沒有用,敝長上不會吝惜咱們九條性命。」

  「你們的主人不是魏三?」

  「不是,魏三爺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生意人。」

  「那……」

  「敝長上是寧王府的護衛萬銳。」

  「叫他來答話。」

  「不可能的。」

  「在下逐個宰了你們,不怕他不來。」

  「你死了這條心,寧王府中像咱們這種人才,車載斗量,死掉百十個算得了什麼?目下除了你改變主意入夥之外,咱們只好陪你死了。」

  書房門的鐵柵出現一個穿天藍色長袍的中年人,呵呵大笑接口道:「這座書房不啻是天羅地網,任何人進入後也休想平安出來,除非答應所提的條件,不然休想。姓艾的,寧王殿下愛才若渴,千方百計求賢,雄才大略宇內稱尊,揮軍北進指日可期,取天下易如反掌。閣下,何苦自暴自棄?咱們只要你點頭答應入夥,沒有任何條件,沒有討價還價,立即放你出困還你自由,只希望你一月之內,自行到南昌寧王府招賢館向右丞相劉養正報到,閣下意下如何?」

  艾文慈丟掉禿龍,不加理睬,向錢宏才等人喝道:「把你們的兵刃武器全部交出,誰敢私藏寸鐵,艾某立即要他肝腦塗地。」

  眾人怎敢不遵,乖乖將兵刃暗器交出,計有六把匕首,兩把牛耳刀一些鏢、箭、飛刀、飛蝗石等等。

  「哈哈哈……」柵外的人大笑,笑完說:「窗格與窗框是同時鑄成的,不必費心機了,同時外面四處有人把守,你不會如意的。何時你回心轉意,可向外招呼便可,不然,大概斷你十來天水米,你不會辟穀之術,諒你也支持不到那一天,等你倒下之後,咱們再來請示,再見。」說完,逕自走了。

  艾文慈心中暗暗叫苦,悔不該拒絕與中原一劍同行,如果不是存心扔脫跟蹤的人,中原一劍必定在後面暗中跟來,或許可前來相救,這時一切都完了,十天半月即使不饑渴而死,也會毒發身亡,可把這件事弄糟了。

  ▼第四十九章 自古艱難唯一死

  一天一夜過去了,乾渴開始無情地向他襲擊。

  錢宏才九個人耐不住饑渴,太熱天,不但乾燥,白天裏更是受不了,上面的承塵隔不住熱,整個書房熱得像蒸籠,渾身大汗不止,沒有食物不要緊,沒有水喝怎能支持?九個人逐漸出現狼狽虛弱的神色,不住扳往鐵柵狂叫:「水,水,給我水喝,給我……水……」

  柵門外不時有青衣警衛走動,不時在外喝水、進食,引得裏面的人更是受不了,逐漸接近瘋狂邊緣。

  他無動於衷,只用打坐調息打發時刻,定下心沉著應付。

  夜又來了,他用匕首在承塵上找出路,可是他失望了,原來承塵是粗橫木下針一層木板,加上了一層鐵葉,毀得了木板,卻無奈何鐵葉,難怪下面熱度驚人,原來是有一層鐵在作祟。

  他暗暗焦急,懷念起在浙江所遺失的日精劍,不由感慨萬千,忖道:「如果有日精劍在,銅牆鐵壁也困不住我,真是屋漏更遭連夜雨,行船又遇打頭風,時運不濟,奈何?」

  第三天上午,有兩個人躺下了,有兩個人嘶叫著擊打柵門,用沙啞的嗓子狂叫:「開門,開門!放……我出……出來……」

  「給……給我一……一口水……」

  所有的人,皆嘴唇枯焦,雙目充血,雙手因擊打柵門而鮮血斑斑傷痕累累,慘不忍睹。

  近午時分,魏三爺帶了兩名僕人,陰笑著走近柵門。兩名僕人備端了一個食盤,盛著一支香噴噴的雞,三碟菜,一瓶酒,一碗飯,一缽清涼可口的解暑涼菜。

  「艾爺,大丈夫千金一諾,只要你說一聲願意入夥,這些酒菜飲料便是你的。」魏三爺笑嘻嘻地說。

  艾文慈不予置理,在壁角下打坐,如同老僧入定。

  「艾爺,你不替錢宏才九個人設想?你忍心令他們死得這般殘忍?」

  魏三爺指著那幾個餓倒在柵門下哀求厲叫的人們。

  「你不必浪費鼓簧之舌了,他們是你們的人。死活與我無關,在下不殺他們,已是天大的恩典了。他們做了在下的陪死鬼,寧王的爪牙聽到消息,請問有何後果?兔死狐悲,物傷其類,怎不教人寒心?他們還肯替人性全無殘害手下的寧王賣命?哈哈哈!在下巴不得你們多放些人進來餓死呢!」他泰然地說。

  「你難道不替自己打算?」

  「千古艱難唯一死,在下這幾年來,已和死神結了親,早晚要相聚把盞言歡,死尚且不懼,何懼饑渴?告訴你,在下確是替自己打算,必要時宰你們的人,饑食生人肉,渴飲生人血,尚可支持三五天。哈哈!」

  錢宏才已成了個僵屍,吃力地在他面前跪伏狂嚎:「艾爺,你……行行……行行好,答,答應了吧……」

  他一腳將錢定才踢翻,冷笑道:「在下行行好,第一個被宰了吃的人將是你閣下。」

  錢宏才一聲狂嚎,昏厥了。

  他由於腳上用力,突感心頭一痛,只覺一陣噁心,右腿右手一陣痙攣,內臟在收縮,痛得他大汗徹體。

  孫茂盛可怕地喘息著,突然睜大著佈滿紅絲的怪眼,掙扎著站起,喘息著像頭受傷垂死的野獸,張開雙手向他撲來。

  這瞬間,他不自覺地大叫:「我知道了,這……這是……」

  孫茂盛就在這瞬間撲到,瘋狂衝來。


學達書庫(xuoda.com)
上一頁 回目錄 回首頁 下一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