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匣劍凝霜 | 上頁 下頁 |
一九〇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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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信不信由你。上次你大鬧紫沙洲楊夫人知道行蹤已露,立即遣散手下各奔前程覓地潛藏,從此便失去消息。咱們初夏方聽說楊夫人已到了江西,可能在大風山莊逗留,因此傳信各地,分別派人前往大風山莊查訪消息。」 「在下不信。」 「不信就拉倒,在咱們口中,你只能得到這點消息,咱們恐怕並不比你知道得多。目下官府雖追緝不緊,但靠賺血腥錢成名的四海狂生,卻重新開始獵捕咱們的人,而且已和京師派下的捕盜專差取得默契。聽說專差共分八路,有一路的主事狗官姓岳,據說是金翅大鵬的侄子,負責緝拿在逃的山東響馬,已向四海狂生表示,將賞額提高了一倍。」 「哦!最高賞額是多少?」 「名單中沒有咱們這些人。」 「陸孝忠呢?他是不是楊虎的結義二哥?」 「陸爺並不曾參與當年山東起義的歃血大盟,因此在咱們軍中並不出名,他只負責暗中保護楊爺的家小,因此名未上榜。咱們都感到奇怪,最高賞額的人是艾文慈,這位姓艾的人,當年咱們的響馬弟兄中,只知他是咱們旗下的一名小頭目而已,經常獨來獨往,不聽約束,甚至有時穿上官兵的戰袍,攻打咱們的人。在咱們響馬弟兄中,這人算不了什麼,怪的是他的賞額竟然高至一千兩,加一倍便成了兩千,委實令人百思莫解,其中定有隱情。」 「四海狂生與岳狗官目下在何處?」 「聽說將到江西來了,目下天下各地大亂的地方除了四川便是江西,他們不來便罷,來了狗命難保。」 艾文慈心中一跳,收劍道:「你們可以走了,帶走兩個受傷的人,陸孝志留下。」 「咱們的人不能留下。」大漢堅持地說。 「不能留也得留,滾!」 「咱們六人生死同命,拼了。」 「那也好,免得你們走後向紅娘子通風報信,在下把你們全留下……」 話未完,一名貪生怕死的大漢扭頭便跑。有人開頭,其他的人豈肯落後?不跑才是傻瓜,接二連三溜之大吉,連兩個受傷的人,也咬緊牙關忍痛逃命,片刻間,五個人便逃入樹林深處,無影無蹤。 艾文慈未加阻止,他不是殘忍好殺的人,拖過昏厥了的陸孝忠,往樹下一放,捏人中觸穴道不久,陸孝忠醒來了。 他倚樹而立,輕拂著長劍,靜待陸孝忠清醒。 陸孝忠的藝業,足以躋身於武林高手之林而無愧色,只因為一時大意輕敵,卻被他三拳兩掌打昏了,敗得快速而冤枉。這時悠悠醒來,神智一清,本能地挺身而起。 艾文慈伸腳一點,將陸孝忠踹倒,劍尖抵在對方的咽喉上,冷笑道:「閣下,躺好。我這人不喜歡制人的穴道,但不容許被制的人反抗不聽命行事,閣下再擅自動彈,休怪在下用劍廢你呢!」 陸孝忠被鋒尖抵在咽喉上,豈敢冒險反抗?躺著不動口氣強硬地說:「要殺你就動手,陸某可不是貪生怕死的人。」 「在下對殺你毫無興趣。」 「你……」 「在下要紅娘子的消息。」 「你在枉費心機。」 「在下已在貴同伴中得到了所要的口供,目下只是求證而已,你說不說無所謂。不過,說了可以活命,你好好思量片刻,決定之後,你可以一一道來,在下等你片刻,你自己斟酌著辦好了。」 「除了要陸某死,一切免談。」 他的劍向下徐滑,泰然地說:「你不談在下無所謂,反正在下並不急於知道,等你想好了再說。」 說完,劍尖劃破了陸賊的胸衣,然後升至肩井穴停住,又道:「閣下這把劍很鋒利,大概花了不少工夫磨劍。你說,你的氣功抗不抗得住利劍一刺,護得住穴道嗎?」 「這……」 「刺入右肩井,你的右臂會不會廢掉?運氣行功啦!閣下練氣的人,普通的刀劍刺不進穴道,但對方如果也是練氣的,便保不住穴道了,恰好在下的氣功比你精純些,刺廢你的穴道並不難。」 「陸某等著。」陸孝念仍然強硬地說。 劍尖一刺,突然閃動兩次,「嗤嗤」兩聲輕響,陸孝忠的右肩衣破皮不傷,被劃了一個三寸大的斜十字,缺角下掛,露出了肩井穴。 「右肩井廢了,你的右臂便完了,不必心疼,閣下。」他微笑著說,劍尖便點在穴上,真力徐發。 陸孝忠運功抗拒,可是失敗了,劍尖刺破肌膚,逐漸深入。 「你的臉色變了,閣下,別慌,再深入四分便可抵穴道。」 陸孝忠大汗涔涔而下,猛地踞身閃避。 慢了,艾文慈一腳踏出,閃電似的踏住小腹,冷笑道:「如果怕你反抗,在下為何不先制你的軟麻穴?當然有把握控制你,你以為在下仍是當年的紫沙洲的周昌嗎?哼!」 「要殺便殺,折磨我不算英雄。」陸孝忠色厲內荏地叫。 「在下從不以英雄自命,所以假扮漁夫忍饑耐凍混上紫沙洲的虎穴龍潭。」 陸孝忠長嘆一聲,痛苦地說:「在下悔不當初,當年弟妹如果聽在下的話,你便活不到今天,假使在下那天堅持殺你或逕下毒手,何至有今天之辱?尊駕與敝弟妹有何不解之仇?」 「這個你就別管了,在下要口供。」 「在下無可奉告,事實是……」 「她是你的弟妹,你敢說不知道?」 「敝弟妹為人任性,來去不受任何人拘束……」 「你必須招出她的下落來。」艾文慈堅決地說,持劍的手又開始運勁。 驀地,他警覺地向後看,似有所覺。 林空寂寂,鬼影俱無,烈日當頭,小徑上不見行人,旅客們在這時不會趕路,要等到熱浪過後方肯上道。 陸孝忠未能把握住他分神的機會脫險,厲叫道:「她生性風流,人盡可夫,害人不淺,你不是不知道,在下何必替她守密?你迫死我也沒有用,我確是不知她的行蹤。」 「你……」 驀地,身後傳來一聲悅耳的輕笑。 艾文慈靴尖倏動,制住了陸孝忠的丹田大穴,旋身回顧。 五六丈後,大樹後出現兩個千嬌百媚的女郎,雲裳、綠綾窄袖子春衫、繡帶、珠羅流蘇坎肩佩劍。怪的是穿的是大家閨秀的衫裙,頭上的秀髮卻梳成侍女的雙丫髻,根本就不相配。看年齡十七八歲剛剛發育成熟,確是小丫鬟的年歲,只是衣裙令人生疑,身分與衣著必須相配,不然是犯法的。 人是衣裝,兩女郎美得出俗,春衫更可顯出少女的青春美和恰到好處的身材曲線,令人看了心中怦然,更顯出她倆美色出塵。 「什麼人?」 他訝然問,目光在她們身上打量,最後視線落在她們的劍上。 兩女郎嫣然一笑,右首的女郎向同伴頷首示意。左首的女郎向側繞走,繞至北面轉身也向同伴點頭示意。 他冷笑一聲,說:「你們一南一北,是不是想圍堵在下?」 南面的女郎羅裙款擺,輕盈地接近至兩丈左右,美好的臉蛋上,綻開花朵般而毫無造作的甜笑,大眼睛清澈得如同一泓秋水,笑盈盈地反問:「你到了江西吉安,難道不曾聽說過仙都觀吉安下院?」 「不知道。在下第一次到吉安。不,在下尚未到過吉安。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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