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匣劍凝霜 | 上頁 下頁
一八四


  小徑上,柏虎擊倒了一指勾魂,以為飛刀已中對方的要害,不再察看,與四名爪牙猛撲江漢虯龍五個人,立即展開了可怕的追逐。

  雙方接觸,奇快無比。江漢虯龍早已嚇得雙腿發軟,但長劍臨身,腿軟也得打起精神來保命。眼看柏虎狠狠地挺劍撲來,趕忙向側一閃,不等第三劍攻到,便已扭身躲避。

  江漢虯龍的人未帶兵刃,毫無還手的機會,五個人被對方的五個人追得團團轉,險象橫生。眼看要糟,驀地從路側射出一條人影,幽靈似的突然在柏虎的身側現身,手一伸便抓住了柏虎的右手肘。

  柏虎不知來者是誰,發覺手肘被抓,大駭之下,本能地扭身出左拳反擊解危。可是,身軀剛扭動,劍已被人從手中摘走,同時身軀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掀起,身不由己凌空而飛,手腳發僵,想半空中控制身軀也力不從心,毫無主宰地飛躍三丈外,迎頭壓向一名同伴的頭頂。

  同伴正舞劍追殺八臂金剛,不知頂門上有物下墜,眼看要掉在劍鋒上,那還得了?一急之下,居然拼全力叫出聲來:「哎……呀!」

  那位同伴反應甚快,聽出柏虎的聲音,大吃一驚,抬頭上望,看到人影飛降,驚得向旁急閃,八臂金剛乘機躍開脫出危局。

  「砰!」柏虎直挺挺地摔下,塵土飛揚,疼得狂叫不已。

  這位同伴驚魂未定,突覺左肩被人一拍,語聲發自耳旁:「把你的劍交給我。」

  這傢伙毛骨悚然,猛地旋身就是一招「神龍擺尾」,挫身移步劍兇狠地掃出。

  劍招剛發,便被人用兩個指頭夾住了劍身,接著「啪」一聲挨了一記耳光,只打得他眼前發黑,大牙往外跳,趕忙鬆手丟劍,定神回望,嚇得屁滾尿流,含糊地狂叫:「楊大俠饒命!」聲落,撒腿便跑,落荒而逃。

  叫聲驚動其他三名青衣大漢,皆駭然轉首觀看,看清了青袍飄飄的中原一劍楊世超,不由心驚膽落,只恨爹娘少生兩條腿,落荒而逃,顧不了同伴的死活,各自逃命去了。

  柏虎強提真力站起,踉蹌而遁。

  艾文慈走近柏龍的屍體,伸手取回雙龍針,神色不安地說:「閣下不能怪我,你下手太狠了。」

  「這些惡賊死有餘辜,不必難過了,兄弟殺了兩個呢!」葛廷芳收劍說。

  「葛兄不是回吉安嗎?怎麼在此地助小弟一臂之力?」艾文慈有點意外的問。

  葛廷芳呵呵笑,說:「咱們一見如故,情投意合勝似十年之交,理該相互關心,急難相扶持,兄弟昨晚便已看出你龍泉之行必無好事,因此暗中跟來了,果然發生事故,這些傢伙是什麼人?誰又是中原一劍楊大俠?」

  艾文慈向中原一劍走去,一面答道:「這些人是姚源賊的巨魁,被小弟擊斃的是姚源雙兇老大柏龍。」

  「來,小弟替你引見嵩山論武金鼎得主中原一劍楊大俠世超前輩。」

  江漢虯龍與金龍手下七手八腳救起一指勾魂,老傢伙背上還斜插著一把飛刀,幸好是穿插在皮肉上,未傷骨也未傷及內腑。

  中原一劍向艾文慈苦笑道:「老弟臺受驚了,兄弟罪過。這些人悄悄溜走,兄弟便猜他們不懷好意,所以暗中跟在你們身側,果然不出所料。」

  艾文慈吁出一口長氣,告罪道:「小可無意在前輩寶宅附近殺人,無奈柏賊下手太狠,迫得太緊,小可不得不下重手自衛,前輩恕罪。」

  他向葛廷芳舉手虛引。又道:「這位是小可的好友,姓葛,名廷芳。不放心小可龍泉辦事,暗中跟來照應……」

  「剛才令友擲枝示警,兄弟看到了。」中原一劍笑答。

  葛廷芳上前行禮,笑道:「久聞大名,如雷貫耳。今日得見楊大俠的風采,足慰平生。去年在下自湖廣返鄉,便聽說楊大俠小駐龍泉,只是在下不敢相信,想不到消息居然不假。如不是敝友前來龍泉,在下便會失之交臂了,今日幸遇,在下三生有幸。」

  中原一劍自不轉瞬地注視著葛廷芳,緩緩地說,「葛兄客氣了,楊某浪得虛名,何足掛齒?葛兄身手超凡入聖,騰空撲擊似如神龍下搏,手下留情擊斃兩人,並未完全施展,請問威震武林輕功絕世的九現雲龍顧全武,與足下有何淵源?」

  葛廷芳惑然盯視著對方,詫然問:「九現雲龍顧全武,那不是早年黑道邪魔之首嗎?在下生也恨晚,只聞其名,不見其人,聽說他已在江湖失蹤了十四年,與目下黑道梟雄玉面神魔是薪傳師兄弟。玉面神魔在江湖飄忽如龍,見過他的人少之又少,好色如命,酷好珍寶,聲譽並不好!」

  薪傳,是指師父不在人世,藝業由師兄傳授給師弟,名分雖是師兄弟,其實是師徒。即是說九現雲龍名分上是玉面神魔的師兄,其實玉面神魔的藝業,皆得自九現雲龍顧全武,玉面神魔必定是投師已晚,由師兄傳授武藝,師兄弟倆的年齡,也必然是相差甚遠。

  艾文慈接口道:「九現雲龍與碧湖老妖,是早年江湖上黑道兩大邪魔。聽說碧湖老妖死在白道奇人玉龍崔培傑之手,那是五六年前的事。要不是九現雲龍早已失蹤,玉龍也不會如意,兩大邪魔早年結為知交,為禍江湖二十餘年,曾經一再聯手襲擊玉龍,皆未得逞。九現雲龍使用的暗器稱為化血霹雷錐,碧湖老妖的暗器叫透骨毒針,號稱武林暗器雙絕,用來對付比自己高明的人,能不得心應手?幸而他們都死了,不然江湖將永無寧日。」

  「你怎麼知道這些事?」葛廷芳訝然問。

  「小弟風聞而已,不知是否其實。」艾文慈急忙解釋。

  中原一劍淡淡一笑,向葛廷芳說:「葛兄的凌空搏擊身法,極像崑崙的龍騰大九式,也像京形意門的七禽身法。而九現雲龍曾經自稱是崑崙派人,當然目下武林中還不曾承認各門派中有所謂崑崙派。葛兄的身法已練至如爐火純青之境,可喜可賀。」

  「在下藝自家傳,這種身法完全由於目睹蒼鷹下搏的情景,而自己參悟出來的,見笑方家,倒令楊大俠見笑了。」葛廷芳謙虛地說,眼中掠過一道令人難解的異光。

  「好說好說。好就是好,在下不亂捧人。」中原一劍吸住對方的眼神說。

  「呵呵!經名家品詳,身價十倍,在下深感光榮。」葛廷芳低下頭說,笑聲似有異樣。

  「在下的朋友眾多,可是仍然孤陋寡聞,可不知玉面神魔是九現雲龍的師弟呢!只聽說玉面神魔喜愛搜羅珍寶,好色如命而已。」中原一劍似乎毫無心機地說。

  「在下也是聽來的,不知是否可靠。」葛廷芳也泰然地說。

  「呵呵!其實,世間不愛珍寶的人並不多見,其所以不愛,只是他無力獲得而已。食色性也,好色並不足怪。楊某茹素,自稱居士,並無嗜好。葛兄嗜好些什麼?食?色?呵呵!休怪相戲。哦!這三具屍體,還是不報官為妙,葛兄意下如何?」中原一劍一反常態,笑呵呵地說。

  葛廷芳臉色微變,扭頭向僵立在旁的江漢虯龍。

  「你們是艾老弟的人,大概不願艾老弟打人命官司吧!」

  「是……是的。」江漢虯龍嗓音都變了,餘悸猶在。

  「那麼,勞駕你們善後了。」

  「是,咱們完全負責。」

  「在下告辭,改日前來拜望楊大俠。」葛廷芳向中原一劍行禮告辭,轉向艾文慈笑道:「艾老弟,請記住咱們的贛州約會。此地有楊大俠招呼,兄弟放心,再見。」

  眾人行禮別過,葛廷芳白袍飄飄,飄然走了。

  江漢虯龍帶著手下,抬了一指勾魂和三具屍體,匆匆走了。

  艾文慈向中原一劍告辭,中原一劍挽臂相送,一面走,一面神色肅穆地問:「老弟臺,姓葛的是你的好朋友?」

  「是的。」

  「交友之道在於誠,友直友諒多聞,固然是益友,但這是不夠的。近來者赤,近墨者黑,交友須重視人品,慎之慎之。」

  「小可承教了。」

  「有一件事,我必須告訴你。先問你,你相信我對玉面神魔陌生嗎?」

  「這……小可存疑,前輩在此隱居三年,是不是對江湖生疏了些?」

  「怎能說是隱居?連一些綠林巨寇各地小流氓都知道我的下落,不斷找上門來呢!過幾天黃山天都老人雲樵可能到來相會,我這兒是藏龍臥虎之地。」

  艾文慈一聽天都老人要來,不由毛骨悚然,想起上次在太平府遇上飛霜姑娘的事,猶有餘悸。飛霜顯然已對岳璘情有獨鍾,因此偕同岳家兄弟追至山東,姑娘的祖父天都老人豈能不知其事?天都老人要來,大事不妙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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