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匣劍凝霜 | 上頁 下頁 |
一四八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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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兩位兄長,家駒,家麒,一位小弟家欣。」 「只有你一個丫頭,難怪,你爹媽寵壞你了,你爺爺可好?奶奶怎樣了?」 「託姨媽的福,他們都好。爺爺經常上山,與伯祖同參玄道。伯祖目下在紫霄宮參修,很少下山走動了,道行精進,髮髯尚未全白呢。姨,除了毓表哥外,可有其他表弟妹?」 「你姨丈離家十年,下落不明,只有你表哥一人陪伴著我度日。」 「姨丈到底……」 「不關你的事,不要多問。說吧,你們到此地,說,為了什麼?」 「過路嘛!老天爺幫忙,讓玉兒遇上了姨……」 「不許撒謊,小妖怪。」尚氏笑罵,又道:「當然你們不至缺少盤纏,村中有兩家小客店,你們不落店而到村邊的偏僻人家借宿,還會有好事?從實招來。」 「姨媽不說姨丈的事,玉兒也不說。」她撒嬌,搶過割好了的雞,擱在砧板上挽起衣袖動手操刀。 尚氏笑笑,說:「武當門下皆是俠義英雄,不用猜,我也可想到你們為何而來。」 「姨,說說看。」 「飛天鼠冉峰。」 「咦!姨媽是神仙不成?」 「不是神仙,冉賊是坐地分贜的悍賊,早年是橫行東海的海盜,至今尚與海盜有往來,血腥滿手,罪惡滔天,你們找他並非奇事。」 「這惡賊……」 「你記住,我不許你找他的麻煩。」 「姨媽,你……你與那惡……」她駭然問。 「孩子,別胡思亂想。姨媽如果是那惡賊的黨羽,豈會如此生活?」 「那……姨媽有何用意?」 「其中,堡中高手如雲,冉賊不但飛刀百發百中,一支劍號稱無敵,百十人近不了身,輕功已臻化境,來無影,去無蹤,你不是他的敵手,其二……不說也罷。」 她將雞片切妥,神色凜然地說:「姨,如果不將姨丈的事說出,玉兒絕不離開。假使沒有禁止玉兒找冉峰的充分理由,姨不能禁止玉兒行俠仗義。冉賊藝業了得,玉兒也不弱。江湖後起之秀中,四位女郎的藝業不讓鬚眉,凝雪飛霜隱紅逸綠,名震武林譽滿江湖,何憂冉賊之有?」 「你是……」 「玉兒是隱紅,出沒無常,行蹤神鬼莫測,無人識得玉兒的廬山真面目。」 「唔!你很自負。」 「本來就不凡。」 「可是,我不能讓你涉險。」 「玉兒絕不袖手,姨,有何難言之隱?不讓涉險只是藉口而已。」 「不能告訴你。」 她一把拉住尚氏的袖口,凜然地說:「有三條性命如累卵,身陷虎穴,三人中兩人是女流,即使目下不能將人救出,已是名節有虧。救人如救火。姨,你忍心袖手旁觀見死不救?」 「冉賊血腥滿手,殺人如麻,多三條人命……」 「姨媽,你……那就不要管玉兒的事了。」 尚氏長嘆一聲,無可奈何地道:「你要知道原因?」 「是的,但姨媽如認為不便說,玉兒不勉強。」 「好吧,我告訴你……」 原來尚氏的夫婿尚雲松,在杭州經營一家綢緞莊,十年前,一船貨物被飛天鼠冉峰的黨羽所劫,損失奇重。尚雲松一氣之下,單人獨劍駕小舟出海,公然闖至海賊的巢穴,向賊人討貨物。那是海中的一座無人小島,恰好飛天鼠不在島上,帶了大隊海賊搶劫臺州一帶沿海城鎮,小賊們做不了主,自然拒絕歸還貨物,一言不合,雙方動手生死相拼。他殺了三十餘名小賊,火焚賊舟毀船百艘,最後寡不敵眾,全身而退。他不死心,駕舟南下追蹤冉峰,天從人願,在臺州外海漁山島碰上了冉峰的船隊,他竟敢尾隨在後北航。舟抵六橫島,距賊巢尚有一晝夜航程,他夜探賊舟與飛天鼠展開了生死相搏的狠鬥,殺賊十八名,最後挨飛天鼠一飛刀,跳水逃走。 回到杭州,飛天鼠接踵而至,惡賊不想和他明槍暗刀較量,設下陷阱,使用惡毒的詭謀,在店中栽贜,派幾名小賊故意落在官府手中,攀他是賊首窩主。 他當然不肯就縛,殺傷官差拒捕,接著又被飛天鼠在半途截殺,身受重傷但總算逃得性命,從此有家歸不得,亡命天涯音訊全無。 尚氏說至此處,已是熱淚盈眶,強抑哀戚凜然地說:「你姨丈性情剛烈,外柔內剛,藝不如人必定隱身埋頭苦練,絕不會輕易放過冉賊。當他探出冉賊隱避的地方後,必會前來找冉賊算賬,因此,我帶著毓兒先一步前來佈置,天可憐見,希望能在你姨丈向冉賊尋仇前,我能先一步遇上他,並為他盡力,冉賊一天不死,我一家一天不能團聚。假使冉賊是死在別人手中,那麼,你姨丈便不會找來了,團聚之望亦絕。因此,我希望冉賊活著,活到你姨丈找來的一天到來。」 蕭絳玉怔了好半晌,苦笑道:「這件事實令人為難,玉兒不知該如何處理,真所謂天人交戰其苦可知。姨,玉兒也告訴你一段故事……」她將章姑娘受迫害的事一一說了,從府城出事直至說至今天的追蹤,最後道:「看來,如果想救人,必然與冉峰衝突,而衝突必將誤了姨媽十年苦候的大計。唉!難難難。事難兩全,如何是好?」 尚氏久久說不出話來,久久方茫然地問:「孩子,你如何打算?」 她一面做菜,一面遲疑地說:「玉兒不知道。真的,姨媽,我……我不知道。」 客廳中,艾文慈與尚毓談得很投機。尚毓還是個大孩子,沒見過世面,纏著艾文慈請教江湖秘聞,探詢武林秘辛,直至酒菜備妥,興趣依然濃厚。 尚氏是主人,準備了相當豐富的菜餚,開了一罐家釀美酒,殷切地招呼客人入席。五個人只有艾文慈與尚毓能喝酒,主人僅略為沾杯意思意思。因此,艾文慈不敢放量,心中有事,也不想多喝。 蕭絳玉心事重重,顯得落落寡歡。小秋大感奇怪,但不便動問。 主人尚氏也顯得沉默,只有尚毓最為興奮。 尚毓敬了蕭絳玉一杯酒,笑吟吟地說:「蕭大哥,聽李大哥說,你與蕭二哥久走江湖,武藝出眾,幾乎走遍天下每一角落,可不可以說些江湖見聞讓小弟一飽耳福?」 絳玉尚未回答,尚氏卻放下碗筷,笑道:「毓兒,你該稱他為表弟。」 尚毓駭然,絳玉也驀地失驚,弄不清尚氏有何用意,此時此地說破身分,豈不尷尬?有艾文慈在旁,到底不便哪! 「媽,這……」尚毓不知所措地叫。 尚氏淡淡一笑,若無其事地說:「你不是對武當的八卦劍術心嚮往之嗎?你表弟在此,何不向他請益?」 尚毓一蹦而起,喜極欲狂地一把抓住絳玉的手,怪叫道:「咦!你……你難道是鄱陽蕭家的表弟嗎?」 絳玉不忍心掙脫,訕訕地笑道:「是的,但八卦劍術我可不太高明。」 「哎呀!你……你怎不早說。你的名是玉,我也叫毓,音同字不同,我乾脆叫你黑表弟兄好了。」 「毓兒,規矩些,不許拖拖拉拉。」尚氏含笑喝止。 尚毓放手,撫膝大笑道:「妙啊!我可找到伴兒,表弟……」 主客位上,艾文慈迅速離座,虎目彪圓,正待發作。絳玉急叫道:「李兄,請坐下,請……」 艾文慈向放包裹的竹椅退,沉聲道:「閣下,你果然是宇內雙仙的黨羽。告訴你,金珠已經給了賊老道,你們還想要什麼?好來好去,在下不願和你計較。」說完,抓起了他的小包裹。 尚氏沉靜地說:「李壯士請勿誤會,世間巧合的事不是沒有,請坐下,聽老身解釋此中誤會。」 「誤會?好,請說,小可洗耳恭聽。」他站在一旁冷冷地說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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