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匣劍凝霜 | 上頁 下頁 |
一三四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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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話講在前面,留下是可以,你們絕不可對老道存有報復的念頭,不然,一切後果你們負全責。」 和尚搖搖晃晃地站起,顫聲叫:「施主請……請放心,老……老衲願……願負全……全責。」 林嗣與三名同伴立即動手,抱起一僧一道進入西面的密林。艾文慈也抱了怔怔地躲在遠處偷瞧的章姑娘,隨眾人到達一處山泉旁的山崖小茅棚。 他身上帶有藥物,再到外面找些草藥應用,忙了一上午,總算將兩人安頓下來,傷勢已被控制,不致惡化。 林嗣雖一度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悍匪首領,卻已經洗面革心,對艾文慈十分恭順,與同伴準備食物,另架茅棚安頓章姑娘。 次日一早,一僧一道大有起色。兩人皆茹素,吃了些清粥,和尚氣色甚佳,倚躺在草堆上向對面草窩中的老道說:「道友,貧僧十分抱歉。」 閒雲羽士精神尚佳,苦笑道:「你那一掌,極像是透骨掌功,假使你的火候再純一分半分,貧僧絕無生理。」 「你兩人都不許說話。」艾文慈一面調藥,一面叱喝。 和尚笑笑,說:「王施主,老衲尚撐得住。如無施主俠膽慈心古道熱腸相救,老衲與閒雲羽士必將橫屍荒山遭了虎狼之吻。」 一旁的林嗣笑道:「在下兄弟四人,也將死在此地,在閒雲道長的奇奧制穴術所制下,絕難自解。」 和尚神色黯然,由衷地說:「老衲深悔當年,逞一時意氣,百萬生靈慘遭荼毒,老衲罪孽深重。施主是當年的受害者,居然不記前仇……」 艾文慈冷笑一聲,接口過:「小可不是不記前仇,而是身為郎中,不能見死不救。如果你並未受傷,小可會毫不遲疑地殺你的。」 「施主……」 「大師可記得二十八宿的人屠烏治忠麼?」 「怎不記得?但老衲自剃度後,已不知往日伙伴的音訊了。」 「他在葉州府,供奉一個假冒大師名號的七真觀主,聚眾胡為,妄圖東山再起。那位七真觀主有七分像你,只是臉龐要胖些。」 「哦!可能是千面客羅中,他是個頗為自負的人,也是個忠心耿耿的好漢子。他們昧於時勢,可能不會有好結果的。」 「小可以為是你,把他殺了。」 和尚大吃一驚,駭然問:「老衲與施主有不解這仇麼?好吧!你…」 「小可已經說得夠明白了。小可留下治傷的藥物,準備今天啟程他往。」 「施主……」 「小可既不願殺你,只好救人到底,留下足夠令兩位復原的藥物。請記住,閒雲道長的安全諸位必須負責,不然,小可即使走遍天涯海角,也會將你找到的。小可年輕,辦得到的。」 「施主但請放心,其實,老衲與閒雲道友並無不解之仇。老衲並無閒雲道友所要的秘笈,經過這場生死決鬥而留得殘命,彼此相信皆感到生命的可貴,同病相憐,也許彼此可結方外之交的呢。」 「但願如此。」 「施主可否在此多留一日?」 「這個……」 「老衲並非留下施主治傷,而是想奉贈施主一些防身術,以便施主日後在江湖闖蕩中,或可僅以保命防身,請接受老衲的誠意。」 那艾文慈正自沉吟,閒雲羽士長嘆一聲,問道:「王施主,你知道貧道對你打什麼主意麼?」 「小可不知,但卻知道長對小可絕無好意。」他據實答。 「貧道起了貧念,想奪你的日精劍。」 「道長藝臻化境,與人交手根本不需兵刃,內家掌力可傷人八尺外,刀劍毫無用處,要小小的日精劍何用?」 「貧道天賦不佳,修為有限,距化境之期遙之又遙,無法練成以氣馭劍術,見了日精劍,貪念頓生。以貧道目下的造詣說來,無法馭沉重的長劍,但馭日精一類細小的神刃,該無困難。相信假以時日,貧道必可達到殺人於五十步外的境界。如果不是年事已高,甚至可練至能收能發的地步哩!唉!名利害人不淺,目下武林中英雄出少年,老一輩的人,誰不有後生可畏的感慨?這就是貧道為何向真安道友迫取練形養元訣與還金篇的緣故,妄想返老還童,可笑可憐。」 「道長今後還想追尋秘笈的下落麼?」 「不了,長江後浪催前浪,世上新人換舊人,老不死何必再在江湖現世?你留下吧,貧道也希望將以氣馭劍的心訣贈給你。你的藝業不登大雅之堂,以氣御劍心訣可以助你的氣功突飛猛進,日趨精純,只要你能領悟而且苦練不輟,貧僧保證你在一年半載中,增進功力一倍以上,再加苦練,不難在短期間可馭劍於三二十步內收發自如。」 艾文慈略一思量,留下了。 身法與步法不難學習,難的是預測對方的心意,而且需與人印證以獲取經驗,說難並不太難的。但練氣卻不可能速成,一分工夫一分成就,絕無捷徑,須下苦功,以大決心大毅力苦練苦參,稍一懈惰便不進則退。一天中,他領悟了身法步法,卻欠缺經驗,因為和尚只能在旁指點,無法餵招親授。對以氣馭劍的心訣,他尚不能完全領會其中奧秘,只能按閒雲羽士所授的心訣,按部就班依樣畫葫蘆練習,看不出有絲毫進境,得看以後他是否肯下苦功了。 第二天一早,林嗣將兩人送至山的西麓,指引兩人至雲和的正確方向,方依依道別,一聲珍重,各奔前程。 ▼第三十三章 走向死亡陷阱 林嗣返回一僧一道養傷的小茅棚,取來艾文慈採來的草藥樣品,帶了四弟外出採藥,巳牌末兩人從東南角一座小山取道返回茅棚,遠遠地,便看到一群陌生人,沿山脊向西面的高峰急走。 「四弟,你把藥帶回去,愚兄去看看這些人是何來路。回去叫兩位師弟戒備,如非必要,切記不可出面。」林嗣向四弟說,神色凝重。 這群人共有二十一人,為首的人是花花公子俞五,他們二十一條好漢循蹤追趕,鬼使神差居然找到了艾文慈和姑娘留下的痕跡。可是,到了這一帶,艾文慈留下的痕跡消失了。眾人在這一帶搜了許久,終於失望地離開,準備翻越這座大山,先追至雲和再說。 兩名打手領先開路,看看到了半山腰,花花公子俞源向打手們說:「已是近午時分了,歇會兒再走。今晚可以起到雲和,在此午膳歇腳。」 眾人確也乏了,紛紛席地坐下,各自打開行囊上的食物袋,埋頭大嚼。 六名打手分坐在花花公子四周,一名打手啃著手中的雞胸,向花花公子說:「公子爺,如此慢騰騰地追,仍然把人追丟了,恐怕他們早已逃至雲和啦。」 「小的認為該直奔雲和,在前面等豈不甚好?」另一名打手接口表示意見。 花花公子一面啃著鹵雞翅膀,一面說:「一個女人能跑多快?恐怕咱們已經追過頭了。按行程,他們八成兒是逃向雲和,正好自投羅網。」 「二公子大概早該到達雲和了吧?」一名打手問。 「他到龍泉。」花花公子信口答,笑笑又道:「他在龍泉有朋友,早已佈置天羅地網,不怕他們飛上天去。」 「那……雲和方面……」 「老爺去雲和,恐怕已到了多日啦。」一名打手懶洋洋地答。 半個時辰後,眾人重新上路,披荊斬棘攀上了高峰。 近午時分,艾文慈與姑娘在花花公子攀登的峰東北三里左右,開始下坡,下面是浮雲溪河谷地,居高臨下,已可看到二十里外河谷旁的村落形影了。 雙方隔了一道山脊,在叢林中向山下分途下降。依山脊的形狀看來,兩條山坳可望在下面五六里地會合。古林參天,綿綿不絕,雙方除非碰頭,不然在三二十丈外,亦難發現對方的身影。 將至坳口,突然前面傳出一聲長笑,笑聲震盪在山林。笑聲落,語音傳到:「在下不曾見過一男一女,告訴你們,此路不通。此山我所有,此林是我栽,誰人走此過,留下腦袋來。不留腦袋並無不可,但得走回路。」 艾文慈吃了一驚,向姑娘說:「是林嗣的聲音,他在替我們阻止追來的人。如果我所料不差時,他知道我們將從此地下山。走!到山尾看看。」 他抱起姑娘,向山尾奔去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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