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匣劍凝霜 | 上頁 下頁 |
一一五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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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來,兩老道並無意對付迎面而來的法緣,等發覺後面大轎停下,商王蓉與艾文慈竟然回頭追來,顯然不懷好意,一名老道恨聲向同伴叫:「師兄,他們要撒野。」 師兄怪眼一翻,怒道:「三比二,還有四個轎夫,敵眾我寡,咱們先下手為強,先放倒和尚奪路。」 兩老道腳下加快。對面的法緣到了三丈外,發現兩老道神色不對,心中一驚,向側移動運功戒備。 這一來,更引起兩老道的疑心,兩人同聲怒叱,疾衝而上,勢如奔馬。 法緣一怔,拉開馬步叫:「你們想怎樣?」 「收拾你這禿驢。」右面的老道練叱,衝上就是一掌劈出。 法緣閃身讓招,「魁星踢斗」就是一腳,立還顏色。 左面的老道乘機槍近,「鬼王拔扇」掌攻和尚的耳門。 和尚反應奇快,一腳走空,人向前蹦,立即擺脫兩道的糾纏夾攻。 老道也不弱,大喝一聲,右面的老道反手就是一鏢,射向和尚的背影。 和尚未料到老道用暗器下毒手,雙腳未著地,右背琵琶骨內側便挨了一鏢,人向前一栽。 右面的老道急衝而上,手下絕情,一掌拍向前仆的和尚腰下命門要害。 生死須臾,艾文慈像狂風似的撲到,扭虎腰出腿猛掃,並大喝道:「老道接招。」 老道如想拍斷和尚的腰脊,自己也得賠上老命,必被艾文慈踢破右脅,百忙中收掌側躍,並反手拍向掃來的靴背。 艾文慈不知對方的造詣程度,自然不肯硬攻,右腿疾收向上提,間不容髮地避過一掌。 「嚓」一聲響,和尚仆倒在地。 這瞬間,右面的老道發出了第二枚鋼嫖,射向尚未將腿完全收回的艾文慈。 艾文慈一看鋼鏢的來勢,便知對方的勁道有限,伸手一抄,便接住了鋼鏢,喝道:「完璧歸趙。」 他發鏢的勁道十分可怕,快得幾乎肉眼難辨,老道又跟隨鏢後撲到,看到鏢影已來不及閃避,「嚓」一聲鋼鏢入肉,射入右肩井大穴。 老道身形一頓,接著狂叫一聲,扭頭狂奔。 另一名老道大駭,也向側一躍,躍入路旁的高粱田地內,向青紗帳中一窩,兔子般的落荒而逃。 這時商玉蓉方行趕到。 艾文慈不追兩老道,趕忙扶起和尚叫道:「不可抓鏢,動不得。」 他原意是趕先到達以便找機會暗算和尚滅口。但和尚受了傷,鏢尖從骨縫中進入肺部,命在須臾,只消他將鏢壓入半寸,和尚便得駕鶴西歸了,可是他是個郎中,絕對不許可圖謀一個受了傷的人。 目下手頭沒帶有藥,他的金針盒和藥量全藏在住處的隱秘角落,看了鏢傷,他心中一緊,不能取鏢,取了而無藥急救,和尚死定了。他抱起和尚,向奔到的姑娘說:「一刻時之內,如找不到藥物救治,和尚絕難活命。你帶他走,叫轎夫起兩步將他送至龍泉寺,或許寺中的僧人中有會治傷的人。」 商玉蓉亂了手腳,奔回轎房自轎夫們叫:「快,必須在一刻時之內趕到龍泉寺。」 她不上轎,由艾文慈將和尚送入轎中。轎夫們有四個人,抬一個和尚自然不費勁,邁開大步急趕。 艾文慈放了心,和尚傷了肺部,傷勢沉重,在三兩天之內,必定昏沉沉說不出話來,不怕和尚透露遊披雲樓的消息了,用不著他在和尚身上弄手腳,只消過了今夜,便可解決東陵鎮劫車的餘波啦! 他隨機應變,解決了法緣和尚的難題,心中十分欣慰。兩人步行趕路,商玉蓉仍然親暱地依偎著他而行,對他嚇走兩老道的高明藝業讚不絕口。走了里餘,他突然說:「咱們被人跟蹤了,得想辦法對付他。」 商玉蓉經驗不夠,依然轉身回望,低叫道:「有一個人,閃入路左的高粱地裏去了。」 「會不會是老道的人?」他問。 「太清觀收容亡命,恐怕是的。」 「怪!如果是老道的黨羽,又何必跟蹤?」 「他們大概不知你我兩人的來處,所以……」 「快走,咱們扔脫他。」 商玉蓉雖然武藝不弱,會打暗器撤梅花針,但畢竟是未經過風浪,嬌生慣養寵壞了的大小姐,不但走不快,也不肯委屈自己鑽入高粱地奔竄,怎能扔得掉跟蹤的人? 兩人匆匆返回柳園,龍宗寺的住持大師已和童員外久候多時。住持早已從轎夫口中問出經過,誠懇地向兩人道謝,並請問行兇的兩名老道是何來路,相貌如何。 艾文慈照實說了,雙方皆未通名,確是不知兩老道的來歷。住持大師心中有數,向童員外說道:「八成兒是太玄妖道的兩個最小門人清泉和清志,我們立即前往太清觀索人。既然他們有一個人被張施主回敬了一鏢,想賴也賴不掉的,這就走。」 龍泉寺群情激憤,僧侶們紛紛抄兵刃出動,浩浩蕩蕩六十餘名,聲勢洶洶奔向三里外的太清觀興問罪之師。 興師問罪的結果相當難堪,太清觀的老道堅決否認此事,說是清泉、清志兩位門人已在十天前偕同八名師兄弟到東昌府替人做法事去了,要一月後方可返回。觀主太玄態度強硬,找來了莘仲集的父老,不客氣地下逐客令,不然便報官處理。要用武力解決麼,好辦。太清觀近百名道侶願奉陪,莘仲集的子弟也算上一份。眾怒難犯,龍泉寺的和尚不得不灰頭土臉地狼狽而回。住持臨行聲明,等清泉清志兩人返回時,龍泉寺的僧眾必定捲土重來,如果兩老道肩井穴沒疤痕一切罷休,如果有,那麼,太清觀的老道除非不再到縣城,不經過北村的龍泉寺附近,不然死無赦。 吵吵鬧鬧風波暫息,已是黃昏時光了。 艾文慈始終放不下白天跟蹤的人,他認為如果是太清觀的黨羽,沒有跟蹤的理由,他心中不住地想:會不會是官府的眼線。 他有點悚然心驚,天色入黑,他便早作準備,隨時準備離開。 他今夜仍然與商玉蓉同床,雙宿雙飛儼然是露水夫妻。商玉蓉今晚有事,仍然不放棄與他纏綿的機會,提早就寢,以便下半夜抽出工夫到龍泉寺與乃父會合。 二更末三更初,一雙男女恩恩愛愛地擁抱著沉沉入睡,窗戶突然無聲自開,一個身材嬌小的夜行人跳窗而入,無聲無息,如同無形質的幽靈。 床上的艾文慈早懷戒心,伸手制了商玉蓉的睡穴。 銀燈突然不點而燃,繡房中大放光明。原來侵入繡房的夜行人膽大包天,竟然毫無顧忌地用火摺子點起了銀燈。 這瞬間,他伸在床外的手一揚,喝聲「打」!一枚細小的毫針脫手而飛。 夜行人太過自恃,根本沒將房內的人放在眼下,手中的火摺子未熄,由於燈光乍明,眼前視力受到影響,根本看不見比繡花外更細小的毫針。收了火摺子,聞聲知警,本能地向左一閃。妙極了,一切全在他的計算中,毫針不偏不倚,射入右期門穴。 「得」一聲響,火摺子墜地。夜行人身形一晃,搖搖欲倒。 羅帳一掀,只穿了犢鼻褲赤著上身的艾文慈暴射而出。 夜行人的右手一攤,三朵晶瑩潔白的飛霜無力地墜落。 他一把扣住夜行人的左臂,一手摘掉夜行人的蒙面黑巾,訝然叫:「咦!是你?」 燈光下,他認得,這人是天都老人的女孫飛霜姑娘。 針入穴道,不能妄行移動,更不可運勁排拒,以免針入經脈後患無窮。飛霜姑娘直流冷汗,狠狠地說:「罷了!我命該如此,活該你這惡賊命不該絕,反而被你的暗器擊中。」 他將飛霜姑娘兇狠地拖至床前,掀開羅帳與錦衾。床上的商玉蓉幾乎全裸的動人胴體呈現眼下。 「畜生!要殺我就快動手,你如果侮辱本姑娘,做厲鬼我也不饒你。」飛霜聲嘶力竭地叫,急得臉色死灰,冷汗徹體。 他將她按倒在床上,冷笑道:「這裏是獨院,叫壞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你。不許掙扎,我替你取出暗器。你一個大姑娘,也不害臊,半夜三更聞內房,我真該剝光你羞辱一頓出口氣的。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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