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匣劍凝霜 | 上頁 下頁
一〇〇


  「是金鄉來的官兵,城武也派了不少巡捕與兵勇,由兩位縣丞率領,真糟!」

  艾文慈抓住和尚叫道:「慢慢說清楚,他們來幹什麼?」

  和尚沮喪地坐下,苦笑道:「師兄離開的當晚,五更天寺中來了四名蒙面男女,不費吹灰之力,制住了寺內的十餘名師弟,破密室而入,把那些美女全鎖在秘室內,將師弟們上綁並擊昏。後來,金鄉的巡捕兵勇到達,把師弟們與美女擒走,抄滅了廣化禪寺。金鄉的狗官從師弟們口中迫出了口供,知道我們已到了臥龍崗會合,意圖搶劫東陵鎮商家,因此出動了兩縣的巡捕和兵勇要包圍臥龍崗搜捕我們呢。」

  「糟了!」悟淨失魂落魄地叫。

  艾文慈心中大急,憤然道:「你還說不是你的弟兄出賣我們呢!怎樣?咱們再不起快離開,只有在此地等死了。你們意下如何?」

  悟淨心中大亂,咬牙切齒地說:「定然是那天救你時,突然出現的那兩個戴面具的女人壞事,該死!」

  「不要再埋怨了。你是主腦,快打定主意,等官兵們搜完臥龍崗,極可能再搜四郊,咱們人孤勢單,又沒有座騎,逃都逃不掉。」艾文慈冷冷地說。

  「依你之見……」

  「溜之大吉,愈早愈好。」

  「那……身入寶山空手而歸,委實不甘心。」

  「你還想藏金窟?」

  「怎麼不想?不想就不會來了!」

  「你既然不死心,咱們可以來一次大膽的瘋狂冒險。」

  「你的意思是……」

  「官兵們搜崗,愈搜愈遠,這時恐怕已到了崗南,在十里以外了。咱們殺入鎮中,分頭行事,拒敵、劫窟、奪座騎,掩護撤走……此時立即分派人手,還來得及。」

  「但……官兵如果追來,怎撤得走?」

  「你看看天色。」

  「這……」

  「還有一個時辰天便黑了,為何撤不走?」

  「唔!有道理。」一名僧人說。

  艾文慈冷笑一聲,接口道:「世間做任何事,無不帶有三分風險,閉門家中坐,禍也會從天上來。當然,咱們所冒的風險不算小,問題是負責奪座騎的人是否有把握,沒有座騎一切免談,必須一口氣逃出十里外方可安全。而且向四面八方逃,分散追兵機會要多些,但倒霉的機會也多,這就得碰碰運氣了。」

  悟淨以拳擊掌,下定決心說:「好,咱們必須孤注一擲。目下廣化寺老巢已失,咱們都成了喪家之犬,要重建基業非錢不行,除此之外,別無他途。得手之後,咱們至鉅野白龍廟會合。現在,咱們分派人手。」

  分派停當,悟淨的情緒顯得鎮靜些,向艾文慈道:「南郎中,你我八個人負責破窟取寶,這時,你該說出藏金秘窟的所在了吧?」

  艾文慈早有計較,神色莊重地說:「藏金窟共有兩處,商大爺的宅院在鎮西,其中一處在西南寨牆下的地窟中,上面是冬日的更房,下面藏的全是金銀。另一處在內宅後的後院下,有秘密地道與內房相通,裏面全是珍寶古玩飾物。你們想要什麼?速下決定。」

  「咱們要金銀。」一名僧人說,笑笑又道:「金銀方便,珍寶難以脫手。」

  「我反對,金銀能帶多少?一件首飾比帶百十兩金銀方便多了。」另一名僧人反對,不無道理。

  「你要什麼?」悟淨向艾文慈問,意在試探。

  艾文慈與這些賊和尚相處十餘日,早已把這些酒色和尚的賊性格摸清,賊性多疑,他明若觀火,談笑道:「我?什麼都要,甚至連人也想帶走。」

  「帶人?」

  「你不是說商大爺有兩子一女麼?能把那位大閨女弄到手,豈不甚妙?」

  悟淨哈哈大笑,說:「你不像風月場中的人,如果你把那位商小姐弄到手,保證你吃不消,只有像我這種風月老手才對付得了她。」

  「此話怎講?」

  「那丫頭會幾手拳腳,會發撒雨梅花針,經常到縣城鬼混,與那些富家子弟調情,風流香艷,吊足那些狂蜂浪蝶的胃口。這種女人對打情罵俏司空見慣,必須用男子漢的氣魄用武力手段對付她,她才會感到刺激而就範。你如果和她憐香惜玉愛愛憐憐鬼混,保證你失望。人我要,你知道貧僧好色如命,何苦和我爭?」

  「哦!原來大師早就屬意那丫頭了。」

  「呵呵!年前貧僧在城武化緣,曾見過她一面,驚鴻一瞥,夢寐難忘。」

  「好吧,人給你。」

  「貧僧先謝過。」

  「要劫金銀呢,抑或是……」

  「劫寶必需進入內宅,不入內宅焉能將人弄到手?這就走。」

  艾文慈心中暗喜,他就怕賊和尚不入內宅,不入內宅便不能鬧個天翻地覆啦!

  眾人準備停當,立即沿水溝向里外的東陵鎮接近了,光天化日之下,三十餘人竟敢白晝進攻村鎮。

  鎮中年輕力壯的人皆已前往臥龍崗,商大爺府中僅留下十餘名看家的護院打手,可說是天賜其便,三十餘名入侵者得以長驅直入。

  當他們接近至半里內時,方被寨牆放哨的人所發現,剛來得及分辨帶了槍的人,而且不是搜索歸來的鎮中弟子,已經來不及召喚鎮民出鎮迎擊,警鑼聲剛傳出,艾文慈已挺單刀飛上寨牆,奮勇殺入,舌綻春雷大喝道:「南郎中到!」

  寨牆上有兩名壯丁,大駭之下,挺花槍左右搶攻,槍出似靈蛇。

  單刀對花槍,必須近身搏擊。他招出「孟德獻刀」,錯開右面的花槍,狂風似的捲入,左手一妙,便抓住了左面的花槍猛地一振。

  光刀一閃,他已切入兩人之中,突下殺手,「噗」一聲,一刀背砍在右面的壯丁的右腰上,順勢一腳挑出,挑在左面壯丁的左膝上。

  「啊……」兩名壯丁狂叫,丟掉槍向後反撞,腳下一虛,倒栽下堵去了。

  他舉刀一招,搶近牆根的僧人一一飛躍而上。

  悟淨認識商大爺的宅院,踴身下跳,向西急奔,一面扭身向跟來的同伴叫:「放火,分頭行事。」

  警鑼聲狂鳴,拿得刀槍的人紛紛向這兒趕。

  負責擾亂的四名僧人,分頭衝入民房,四面放火。

  艾文慈與悟淨一馬當先,衝出十字巷口,撲棄正西,劈面撞上了二十餘名首先趕到的鎮民,像一群烏鴉般怪叫著湧到。

  俗淨仰天狂笑,戒刀一分,恍如虎入羊群,刀光一閃,便有一顆人頭落地。

  艾文慈不殺人,他用刀背出招,一面震開攻來的刀槍,一面大喝:「讓路!擋我者死!南郎中討債來了。」

  人群狂叫著扭頭狂奔,地下躺了五具屍體。接著,人群從四面八方合圍,如同蜂聚蟻集,但來的人全是老弱,只會吶喊助威不敢上前。

  僧人們直衝至兩大爺的宅第前,無人敢擋,所經處宛如波開浪裂,走避不及的屍橫街心。鎮民們發覺有人斃命,方嚇得膽裂魂飛,紛紛拖了刀槍逃命,關門閉戶聲此起彼落,呼叫聲震人心弦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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