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匣劍凝霜 | 上頁 下頁 |
九四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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悟淨挺身站起,大笑道:「哈哈!你的小事我明白,放心啦,貧僧保證替你提前辦好。師弟們,走!」 說走便走。艾文慈本想問原委,卻又忍下了,心說:「見你的鬼,你知道我要辦的事是什麼嗎?」 其實他所指的小事,是想找機會再去找姜定遠,說明在東陵鎮所發生的事故,想要姜定遠速至兗州傳信,希望兗州分店速至濟南府把巨無霸卞騰蛟找來,查個一清二楚水落石出。 和尚們走了,窗外兩個神秘的黑影也悄然隱去。 中都領府的車馬,在金鄉逗留不走。 雲都尉岳璘一群男女,在金鄉與城武之間往返奔波,在官府的協助下,四出探查逃犯南鳴下落。因為白狼套劫囚的血案,已在三天前被發現了破碎的囚車,並且挖掘出被倉卒掩埋的屍體,方知死囚已經脫逃。 血案如山,金鄉的郭大人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,看來,他這項烏紗帽摘定了。 晃眼便是十天,已經是七月中旬的最後兩天了,劫囚血案消息毫無,找不到絲毫線索。府城派了同知大人前來坐鎮,可苦了那些巡捕差役,三天一比,兩天一追,一個個都成了喪家之犬。失了魂的行屍,到處亂闖碰運氣。 囚犯的下落猶如石沉大海,音訊全無。 終於,同知大人走了,臨行留給郭大人兩字:候參。 七月二十,距鬼門關閉關之期尚有十天,中元節超度亡魂的焰火未熄。當夜,郭大人棄職潛逃,失了蹤。大概是怕府大人參他的罪,革他的官。 艾文慈的傷養得差不多了,是時候啦! 廣化禪寺曾來了幾批公人,少不了搜查一番,交代眾僧留意陌生人,留下南鳴的圖形,要眾僧抓住這位要犯解官領賞。賞銀甚高,白銀一百兩。 夜間,寺附近經常有鬼影出沒無常。但所有的僧眾,皆不曾發現鬼影。 這天入暮時分,艾文慈正在秘室中整理他的金針盒,一名僧人匆匆進入,行禮道:「南施主,方丈有請。」 他收好針盒,笑道:「有勞了,請大師領路。」 僧人領著他出房,直超寺後的寶塔,一面走一面說:「等會兒施主便可看到奇景,但請勿驚慌。」 「什麼奇景?」他訝然問。 「天機不可洩漏,屆時自知。」和尚笑答。 「咦!到何處去,這裏……」 「塔旁有秘室,不必多問。」 塔下閃出三名僧人,將他領入一條外面加草蓋的地道,到了一座秘室,對面有兩名僧人相迎,不由分說,五個人七手八腳,將他扮成一個頭髮披散,身穿血衣,臉色灰白的怪人,擁著他進入一座稍寬闊的秘室。 踏入室門,他證住了。 上首的長案後,坐著維妙維肖的閻羅王,左判官,右鬼王。下面的牛頭馬面,還有赤身露體披獸皮裙的十六名鬼卒。案兩側,是刀山、油鍋、炮烙柱、刑樁。全室熱氣蒸騰,沒有燈,只有火光,照得每個紅藍惡鬼更為猙獰可怖,火舌搖搖,火光跳動,顯得每個鬼的臉部乍明乍暗,益增效果。 「這……」他駭然叫,立即戒備。 上面的閻王說話了,是方丈悟淨的聲音:「老弟,請你來看看陰曹地府,咱們鬧著玩,審一審那酷吏郭青天。」 這一帶八間秘室,皆有暗門相通,室內藏春,共有三十餘名鴛鴦燕燕。這些女人一個個打扮得花枝招展,在外罩秘簾的暗門內向外瞧熱鬧,外面的人看不到她們,她們卻可看到外面的奇景。方丈早已交代過,准看,不准說話嘻笑,其中指定了五六名女人,聽招呼發聲學鬼叫。 誰也不知道這些鶯燕中,有兩個不屬於她們這一群的陌生的女人。室內不准掌燈,誰也不知有人混入。 艾文慈心中一定,含笑入室。 閻王爺一拍驚堂木,淒厲地大叫:「帶贓官!」 鐵鏈叮噹響,兩名鬼卒連拖帶拉,拖入衣冠不整、臉色死灰的知縣郭大人。 「贓官帶到,跪!」卒怪叫。 「哎……呀!」郭大人如喪考妣地厲叫,不是跪,而是爬下。 「帶原告苦主。」閻王爺的叫聲十分刺耳。 兩名鬼卒將艾文慈帶人,如果他事先心理上沒有準備,真會嚇一大跳。 郭大人狼狽萬分地爬起,惶然四顧,臉上湧起無盡的困惑和恐懼,身軀不住戰慄,看到了艾文慈,心頭一震,臉色大變。 「哦!郭大人怎麼也在此?」艾文慈木無表情地問。 「你……你是……」 「大人就不記得草民南鳴了?」 「你是……是人是鬼?」 「大人相信鬼神麼?」 「子不語怪、力、亂、神。」 「但你問我是人是鬼,分明心中仍有鬼神。」 「啪」一聲響,閻王爺拍著驚堂木叫:「狗官,你得了兗州車店多少銀子,膽敢貪贓枉法,誣良為盜?」 郭大人胸膛一挺,強打精神說:「本官為官清正,從不貪贓枉法。」 「住口,月初你升堂審訊東陵劫車案,一無對證,二無贓物,你竟然一口咬定他是劫犯,酷刑迫供,屈打成招,顯然你接受兗州車行的賄賂,因此不惜知法犯法強入人罪。說,你得了多少贓銀?」 「本官頂天立地……」 「住口!從實招來。」閻王拍著驚堂木厲吼。 「本官為官心存君國……」 「拉下去下油鍋,先炸他的左手食中二指。」 三名鬼率拖死狗似的將郭大人拖至油鍋旁,捉住他的左手綑住一根木棒上,食中二指前伸,不容他動彈。 「冤枉!冤枉……」郭大人掙扎著叫。 「炸!」閻王爺大喝,驚堂木暴響。 「嗤」一聲怪響,焦臭味上沖。 「啊……」郭大人狂號,突然昏厥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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