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匣劍凝霜 | 上頁 下頁 |
七一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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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你……」 「官兵已包圍尊府,令尊已放棄突圍的打算,居然欲負隅頑抗,作玉石俱焚的傻事,在下帶你突圍……」 「我不走。」二小姐堅決地說,一面火速穿上衣裙跳下床來。 「你不走?」逸綠訝然問。 「我要與爹共生死,別無他念。」 「又是一個愚蠢的人。」逸綠嘆息著說。 「你真不走?」李玉問。 「張家的子孫,沒有貪生怕死之輩。棄親而逃,何以為人?」 李玉轉過身來,沉聲問:「你想到後果麼?」 「死,算得了什麼?」二小姐冷然地答,但一串珠淚悄然滾落胸襟。 李玉長嘆一聲,苦笑道:「志不可強,在下不勉強你。但請記住:乘夜突圍或可有生路。令尊之所以不突圍,定然是想作僥倖的訂算,難以割捨這些造孽得來的金銀珠寶。一個不重視生命的人,勸之何益?姑娘珍重,但願後會有期。」 兩人飛躍出房,逕奔正北。看天色,已是四更初正之間了。 他們並不知來了多少官兵,更不知來的是騎軍,料想必定是從附近調來的兵勇,一些烏合之眾而已,突圍絕不會有困難。接近北面的圍牆,突聽到遠處傳來數聲馬嘶,兩人仍未在意,腳下一緊。 張五的人並不多,整座廣闊的客院,連僕婦使女全算上,也不過五百名左右,不可能四面防守,因此圍牆附近把守的人不多。兩人找到一段無人把守地帶,迅速地接近了圍牆下。 李玉向上縱,升上兩丈高的圍牆,一手扳住牆頂,緩緩伸頭向外瞧。 外面黑沉沉,下面是野草及膝矮小灌木疏落的荒坪,三十餘丈外,便是鎮西街的民宅,看不見任何動靜。 他扭頭向下面的逸綠低聲說:「官兵可能佔據民宅前線,咱們要盡快地衝過去。」 姑娘也扳上牆頭,用目光搜視片刻說:「聲息毫無,這是一支訓練有素,不可輕視的官軍,不可能一口氣衝過,必須用蛇行術借草木掩身接近。走!」 兩人滾越牆頭,無聲無息地飄落牆外,向下一伏。 「我先走,姑娘在後丈餘跟進。」他輕聲說,悄然分草向前爬行。 爬行十餘文,前面的一株矮樹下,突然升起一個黑影,喝聲似沉雷:「退回去,此路不通。」 生死關頭,這時有進無退。他一咬牙,猛地長身前竄。 黑影已看清他未帶兵刃,也就不拔佩刀應戰,大喝一聲,迎上飛出一拳,搶制機先進擊,先下手為強。 他早有準備,左掌斜撥來拳接招,欺近右掌候發,「噗」一聲劈在對方的左頸根上,力道如山。 黑影「嗯」一聲悶哼,仰面便倒。 姑娘一躍而上,低叫道:「快衝!」 他順手摘下黑影的佩刀,竄出低叫:「我打頭陣。」 來不及了,三聲鼓響,火把齊明。前面的民宅前,穿甲的騎兵排列成陣,每名騎士的前面蹲著一名箭手,箭上弦引弓待發。騎兵交陣,以弓箭為主,看到前面的箭陣,他暗叫完了。 火光下,孫鎮撫披甲、佩劍,左右分列著八名甲士。 「丟下兵刃,站住!」孫鎮撫大喝。 任何人也難逃箭雨的襲擊,除非他已練成金剛不壞法體。氣功到家的人,運氣時可刀槍不入箭入不傷,但不能持久,拖上片刻便氣消功散,難逃劫運。 他心中一涼,低聲向姑娘說:「聽他的,只消他們不立下殺手,料亦無妨,等近身時再作打算。」 他丟下佩刀,姑娘也丟劍,屹立不動靜候變化。 「向前走。」孫鎮撫又叫。 兩人依言上前,離開了兵刃。孫鎮撫舉手一揮,帶了二名甲士舉步上前。雙方相距一二十丈仍難分辨對方的面目。 他心中暗喜,向姑娘低聲說:「我對付孫鎮撫,姑娘放倒那兩個甲土,要活的,擒賊擒王,死的便不能作為人質了。只許成功,不許失敗。」 「我理會得,放心好了。」姑娘欣然地說,徐徐迎上。 相距五六丈,孫鎮撫站住了,訝然叫:「咦!是你?」 「咱們又見面了,別來無恙?」李玉沉著地答。 孫鎮撫獨自走近,低問道:「兄臺怎麼還在裏面逗留?」 「在下事未了,不得不留。」 孫鎮撫拱手為禮,誠懇地說:「兄臺援手大德,不敢或忘。」 「大人是不是要緝拿在下法辦?」 孫鎮撫呵呵笑,道:「你以為在下是岳璘那一類寡恩的人麼?兄臺見笑了。恕在下冒昧,兄臺是不是艾文慈?」 「大人認為呢?是又如何?不是又如何?」 「下官只是好奇而已。不管是與不是,下官不過問這件事。」 「在下深領盛情。」 孫鎮撫向西北角一指,說:「請由那兒走,岳璘在正南把守,兄臺與貴伴當盡速離開。」說完抱拳行禮告退。 「大人請留步。」 「兄臺……」 「在下有一不情之請,尚請大人俯允。」 「兄臺請說。如果下官能力所逮,絕不敢辭。」 「張五家中有賣唱的朱梅一家老少,尚請大人周全。」 「一句話,包在下官身上。」 「如有可能,尚謂給與張二小姐些少方便。這次在下混入張府,得二小姐諸多照顧,意欲圖報,尚請大人高拾貴手。」 「下官當設法周全,兄臺請放心。」 李玉長揖為禮,說:「大人雲天高誼,在下銘感五衷,容圖後報。」 孫鎮撫回禮,道聲珍重,扭頭走了。火把倏熄,四周重新陷入黑暗中。 兩人抬回兵刃,悄然奔向西北角。 不久,岳璘帶了十餘名兵勇起來,見到孫鎮撫便問:「孫兄,有動靜麼?」 孫鎮撫淡淡一笑,說:「沒有。」 「剛才兄弟聽到鼓聲還看到火光……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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