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匣劍凝霜 | 上頁 下頁 |
五六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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黑影以為暗器絕不會落空,因此毫無顧忌地撲到,毫無戒心地止步俯身便抓。 他一把接住伸來的手,雙腳一絞,絞住了對方的腳,奮身急滾。 「咔勒!」有骨頭折斷聲傳出,對方的有小腿骨被他絞斷了。 「哎……」黑影狂叫著栽倒,「砰」一聲扭轉著地。 他仍然抓住對方的手不放,猛地站起奮力將人摔出。 黑影的身軀重新飛起,摜向聞聲知警撲來搶救的同伴。 另一黑影大吃一驚,丟掉抗在肩上的俘虜,大喝一聲,竟然托住了摜來的人。 「我的腿完了!」被接住的人狂叫。 黑影聞聲大駭,將同伴抗上肩膊,轉身如飛而遁。 李玉正待追趕,被遺棄在地上的黑影尖叫道:「快……快解我……我的穴道。」 叫聲雖尖銳,但其聲量卻小,而且斷續難辨。李玉只知是一個女人,可能是把守閣門的侍女,他不是硬心腸的人,不假思索地向對方去,走近方吃了一驚,暗叫糟了。星光朦朧,他卻看清地下的人是大小姐張秀。 「咦!是……是你?」大小姐也認出他了,訝然叫。 他不能掉頭而去,趕忙扶起大小姐低聲問:「何穴被制?大小姐……」 「左期門……被……制……輕……輕手法。」 他一掌拍在大小姐左背的肩腫附近鳳凰入洞穴下方,大小姐渾身一震,接著身軀一軟,軟玉溫香抱滿懷,整個人倒入他懷中,喘息著說:「發嘯聲傳……傳警,休……你讓賊……賊人走了呀!」 發嘯聲傳警,豈不驚動了全鎮的人?這一來,今晚暗探的希望不是成為泡影了嗎?他趕忙說道:「令尊暖壽佳辰,如果傳警,豈不被人恥笑?府上高手如雲,暖壽佳辰竟被人前來鬧事,未免……」 「吳兄,依你之見……」 「暗中通知值夜的人戒備,該賊人也難逃大劫。兩人中,有一人已被在下絞斷一腿,即使抓他們不到,他們也無力再來鬧事了。」 「好,扶我到二妹樓中歇息。把門的前後警衛,全被來人用暗襲手所制,恐怕她還不知道呢!咦!你怎麼一個人出來拒敵,她呢?」 李玉不得不撒謊掩飾,說:「二小姐好夢正甜,在下聽到樓外有聲息,不願驚動二小姐,出窗便看到對面小閣的瓦面上有人,躍下查問,對方卻一言不發突下毒手……哈!大小姐是不是從對面小閣下來的?」 「是的,剛到二妹的房前,便被人從花叢中悄然伸手制了穴道,你……」 正說間,兩條黑影從前面向閣下奔來。 「誰?站住!」大小姐叫。 「是小姐嗎?小婢小芳小菲,秀玉樓來了夜行人,請小姐速回。」 「你不會傳警嗎?」大小姐沉聲問。 「老大爺不在府中,二管家說是不必聲張,以免打草驚蛇。」 大小姐心中一急,向李玉說:「看來今晚來了不少人,大事不妙。吳兄,你叫醒二妹戒備,我回秀玉樓看看。」聲落,她偕同兩婢匆匆走了。 李玉心中一動,忖道:「機會來了,我何不隨機應變,堂而皇之地到七真觀道踩探?」 他立即返回二小姐的香閨,點起銀燈,技巧地解了二小姐的睡穴,把她扶起附耳低叫道:「二小姐,醒醒。」 二小姐剛睜開惺忪鳳目,已被李玉挽住奔向房門。 「吳兄,怎麼了?」她莫名其妙地訝然問。 「外面來了夜行人……」 「哎呀!你的左臂……」她突然驚叫,站住了。 「不要緊,被賊人的暗器傷了皮肉。」 「什麼?賊人已侵入我的房中了?」 「不曾,在樓外……」他將對大小姐所說的話重述一遍。 二小姐登時臉色一沉,冷冷地說:「原來你對大姐有心,所以……」 李玉搖頭苦笑,搶著說:「好姑娘,別多心好不?你以為我放著你這位純潔美麗的小姑娘不要,而去和令姐的兩位姑爺爭風吃醋打破頭不成?」 二小姐羞得渾身發熱,扭轉嬌軀叫:「不聽,不聽……」 「你的守門侍女已被制倒,還不快去救醒她們早作戒備?」 二小姐一驚,伸手將門旁暗藏的拉繩猛地一帶,不知從何處傳來了一聲鐘鳴,接著全樓的隱約燈光先後熄滅,腳步聲隱隱,負責警衛的侍女已各就定位,表面不見人影,聽不到人聲,暗中殺機四伏,步步生險。 隱隱機輪聲漸止,各處的機關已經發動。 二小姐領先便走,說:「我把各處的機關削器告訴你,以免發生意外,走,隨我來。」 她一面下樓,一面將所經處的機關加以說明。到了樓外,兩名侍女倒在門廊下,被人用重物擊中頭部,受傷昏迷不醒。 樓後的兩名侍女,也昏倒在花叢中人事不省。 東面不遠處,突傳來三聲鐘鳴。 南端也同時傳來三聲隱隱鐘鳴,各處燈火乍滅。 「啊……」厲叫聲劃空而至,傳至東南角的黑暗房影中。 「那兒動手了,走,去看看。」李玉低叫。 「你不能去。」姑娘急忙阻止。 「為什麼?」 「你是本宅的客人,可能引起誤會。」 「哦!難道在府上作客的人,尊府有警,便該袖手旁觀不成?」 「客房有供客人用的金背單刀,但你……這樣吧,我兩人一同前往,半途也許可以找到供客人使用的金背刀,走!」 東南角,正是七真觀的所在地,在姑娘的引領下,接近了七真觀。 張府果然是個有組織的大宅,強敵入侵,依然不動聲色,各處罕見有人走動,寂靜得令入侵的人心中不安。但外面卻又不同,街道上看去七真觀壽堂的鎮民往來不絕,七真觀前的廣場燈火通明,照耀得如同白晝,花燈成串地散射著五彩光芒,鼓樂聲掩蓋了作為秘密信號的隱隱鐘鳴。 廣場中搭了八座看天臺,每座臺建了一位八仙中的一仙,隱含八仙獻壽之意。臺上,正分別演出各種雜藝,變戲法、傀儡戲、奏八音、猴戲、說書、摔角擂臺、投壺博彩,正場是元曲,朱乾一家子正在演唱由會真記改編的西廂記傳奇,朱姑娘珠圓玉潤的歌喉,在乃父朱乾出神入化的琵琶伴奏下,正唱出作者王實甫思竭仆地而死的絕句:「碧雲天,黃花地,西風緊,北雁南飛!」 驀地,臺下人群在亂,五名青衣護院攔住了闖向觀門的八名怪客。 「來客止步,請在外面觀賞。」一名護院高叫。 八名怪客正是雲騎尉岳璘三人,與孫兄的五位同伴,他們已到了許久,苦於不得其門而入,八座看臺附近可以走動,卻不許離開廣場隨意亂闖,四面八方皆有人把守,無法接近七真觀後側三後。因此,孫安不得不作破釜沉舟的打算,乾脆直闖觀門,暗訪不得只好明查了。 孫兄哼了一聲,欺上叫:「咱們看壽堂,如果不許人瞻仰,壽堂何必建在大庭廣眾人人來得的七真觀?」 「對不起,壽堂尚未佈置妥當,要看壽堂請明天來。」護院毫不畏縮地說,攔住去路不許通過。 「你們是張五爺的家奴嗎?」 「不錯,客人們又是何來路?」 「站開!」 「閣下,你好狂,你們也不打聽打聽……」 孫兄驀地伸手抓,突然出手擒人,護院右掌一拂,想架開伸來抓領口的手,一面接著叫:「你敢動手……哎喲!」 原來孫兄先前出的是虛招,等對方出手拂架,立即沉肘一抄,半分不差地扣住了護院脈門,順手帶近身左手疾出,雙手齊動,將護院擒住,幾乎扭斷了護院的手臂,扭得護院出聲怪叫。孫兄冷笑一聲,喝道:「叫你們的人讓開路,我,左軍都督府屬下山東都督司濟南衛鎮撫孫安,奉上命至貴地查案。」 他在懷中取出查案勘合揚了揚。大聲又道:「凡軍民人等,如有妨礙要公情事發生,一律逮捕法辦,拘提到案。如敢拒捕,格殺勿論,讓路。」 山東自從鬧響馬賊以來,衛所的權責,比布政司衙門重要得多,大權落在衛所武人之手。左軍都督府所屬的山東都司,共有十一個衛,四個千戶所。衛指揮使的官階是正三品,官位不小。布政使是一省之長,官階是從二品,比衙指揮使只高半階而已。因此市政使不得不賣衛指揮使二分賬。每一衛有鎮撫兩人,官階是從四品。事關地方治安,平時由各府的巡捕負責,如果案情重大,衛所守土有責,鎮撫大人親自出馬彈壓查緝,乃是意料中事。 護院們吃了一驚,一怔之下,已被八名怪客搶入了關門,進入了大殿。 大殿立時大亂,二十餘名攜機的青衣打手紛紛搶出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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