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匣劍凝霜 | 上頁 下頁
三九


  雲姑娘情急呸了一聲,扭頭便跑。

  「哈哈哈哈……」

  冷魔的笑聲震耳。

  雲姑娘帶了婢女,急奔出村,沿途沒有人攔阻,只有一群牧童拍手跳腳地叫嘯。

  東方姑娘目送她的背影去遠,笑道:「這丫頭確是對那位雲騎尉傾心,昨晚她在病榻前拍胸膛保證前來找人交差,卻沒有料到我們早在等著她上鉤,嘻嘻,她回去在心上人面前,不知作何交代哩!」

  「雪兒,那位青年人如果真是金翅大鵬的次子,在天下各地皆有朋友照顧,必定對咱們起疑的,今後附近必定有人不斷監視,你和胡哥兒必須小心謹慎。」

  「咱們不怕他。」

  「不是的,而是顧忌貽人口實。萬一胡哥兒真是從賊艾文慈,咱們豈不是……唉!這件事倒叫我為難。」

  「爺爺不用煩心,雪兒立即調查艾文慈的底細,再就是爺爺請放心,不管胡壯士是什麼人,雪兒敢武斷地說,他是個正人君子,光明磊落的奇男子大丈夫。」

  「何以見得?」

  「很簡單,岳璘一再迫害於他,昨晚甚至將他由城頭打落城下,可以說雙方已是生死對頭,但雪兒要將岳璘置之死地,他竟然加以阻止,見微知著,可知他的為人了!」

  姑娘詳加分析,甚有見地。

  老人家不住的點頭,欣然地說:「不錯,一個人行事光明磊落,問心無愧,即使這人是壞人也不至喪心病狂,我們小心點就是,切記告誡村中的人,不許同陌生人衝突,以免啟人疑念。知道嗎?」

  一連十天,附近不斷有人伺伏窺視,但村中人不以為怪,置之不理。

  岳璘養傷十日,發出了求救書信,派專人送至良鄉岳府,請求派人前來協助。

  雲姑娘主婢,一直在池州府逗留,與岳璘情投意合,情愫漸生,她並未撤去易容術,意在考驗岳璘對她的情意,看對方是否以貌取人。

  她卻不知,岳璘的父親金翅大鵬岳雲鵬,是北地第一高手,名震宇內的名宿,輕功號稱天下第一,朋友滿天下。可說是名至實歸的江湖俠義英雄。對天都老人的底細,豈有不知道的理由呢?

  姑娘的兄長雲璿,號稱玉郎君,也是武林後起之秀中不可多得的人才,人如其號,不少青年女郎為之瘋狂,兄既俊秀,妹豈無鹽?岳璘不是傻瓜,自然知道她的底細,故意不說穿,靜待變化,等她上鉤。

  雙星浦沒有任何可疑的徵候,城中也十分安靜。他在等待,等待京中的消息,從地州至京師正常的行程是二十五日左右,來回已是快兩個月的事了。他所差的人並無特殊身分,一切皆須按規矩安排舟車,逐段申請路引,經常有意外的耽擱,他只好耐心地等候。反正有雲姑娘在身邊可解客居的寂寞,因此他並不焦急。

  目下的池州,有一處秘密傳遞站,那是江西寧王所建立的秘密交通網之一,消息傳遞之快,駭人聽聞。從江西南昌傳至京師,限期是十二天,到南京是三天,京師的一切動靜,每兩天便有三名專差南下,南京則三天派一次。沿途每十里有一座遞站,準備有五名健步,五匹快馬。

  但這些驛站,任何人也不敢過問,岳璘知道遞站的秘密,但他不是寧王的爪牙,他不配使用這些遞站。說來令人難以相信,南昌至南京一千五百二十里至京師則四千一百七十五里,居然在二天和十二天期限中傳到,不能不佩服這位雄心萬丈的寧王有過人的魄力。

  為了要造反,維持這一龐大的組織,不知要花費多少金銀,區區一位王子,怎養得起這許多人?因此,寧王籌款的來源,其一是大肆搜斂江西的官民,其二是招養了上千悍盜,至各地去搶劫奪掠。

  看看到了六月初,第一批從南京得訊趕來協助辦案的人到了。岳璘將他們安頓在城外的民宅中,極端守秘,連雲姑娘面前已避免提及。

  按期限,雲姑娘派侍女往返黃山報訊,天都老人的門人子侄也應該派來了。從南京趕來的人,都是吃公門飯的高手,共有十六名之多。第二天,他們便分別到達雙星浦暗探,熟悉地形準備入侵。

  明裏進入捉疑犯,那是不可能的,同時並不知疑犯是不是仍在村中逗留,只好夜間前往碰碰運氣。只要查出冷魔是否病癒,便可猜出疑犯是否藏在村內了。李玉在冷魔的府中藏身,與外界斷絕了往來,已經替冷魔治療半月,冷魔不但骨內不再疼痛了,而且萎縮的肌肉大有起色,已漸漸變得軟而紅潤了。每天,他針藥並進,以推拿術疏經活血迫著冷魔活動,以意志力控制神經與肌肉,相當辛苦。

  這期間,東方姑娘成了他的助手,也成了她不可或缺的伴侶。

  這天,村中的子弟報告附近的動靜,說是多了幾個窺探的人,顯然對方已有所舉動。冷魔沉著地應付,暗中自有一番安排。

  三更初,院門悄然而開,十六名夜行人掩然而入,在廳門外佔領兩側戒備,一名夜行人上前叩門。當叩門聲起。十名夜行人已左右一分,隱入側廂一閃不見。冷魔的宅院沒有任何戒備,夜行人毫未受到阻擾,應門的人,仍是那位老蒼頭,緩緩打開左側門,剛出聲問:「什麼人半夜三更打門……」

  夜行人踏入門內就是一掌劈出,正中老蒼頭左耳門,老蒼頭仰頭便倒,毫不費力便侵入了大廳。

  六名蒙面的夜行人搶入廳堂,廳中一燈如豆,出手將老蒼頭擊昏的蒙面人似乎一驚,向同伴們低聲說:「雲騎尉指示咱們,宅主人是武林了不起的高手名宿,怎麼宅中毫無戒備,一擊便倒,到底是怎麼回事?」

  「也許其中另有陰謀?闖!」一名蒙面人傲然地說。

  驀地,內堂出現了人影,兩名僕人抬著安坐在交椅的冷魔,東方姑娘一身白衣伴隨在後。

  「哈哈!何方朋友半夜光臨,真是蓬蓽生輝,歡迎歡迎,老朽東方超,請諸位以真面目相見並請見高姓大名。」冷魔笑著說。

  兩名大漢將交椅放下,在兩側叉手屹立,姑娘蓮步輕移,在乃祖身後侍立,冷魔則靜靜地注視著六名不速之客。

  當先的蒙面人冷笑一聲,陰森森地走上前沉聲問:「閣下就是冷魔東方超嗎?」

  「正是老夫。」

  「在下打擾尊駕了,聽說尊駕是武林中的高手名宿,在下不揣冒昧,因此登名請教,來得魯莽,尚請海涵。」

  「哦!原來是前來指教的,但不知老夫過去是否有幸見識過諸位麼?」

  「不曾。」

  「諸位是不是受人指使……」

  「也不是。」蒙面人不耐地搶著叫。

  「諸位是否肯聽老夫……」

  「不聽。」

  冷魔沉靜地點點頭,不動聲色地問:「那麼,請明示來意,或者劃下道來,門外院子不小,足以鬆鬆筋骨。」

  「在下就在廳中領教了。」

  蒙面人聲喝人才搶出,另五名蒙面人也紛紛搶進。兩名僕人同聲暴叱,左右齊出,接住兩位蒙面人,拳腳交往纏成一團。

  姑娘也閃身迎出,雙掌疾揮,迎擊攻向冷魔胸口的蒙面人那飛踢的一腿。「啪」一聲暴響,掌腳接實。「哎……」蒙面人狂叫,旋轉著飛擲丈外,「嘭」一聲碰倒在壁角下,腳像是廢了,掙扎難起。

  接著,三名蒙面人開始圍攻姑娘,在廳右展開了空前猛烈的惡鬥,家具橫飛,叱喝聲震耳欲聾。

  怪宅中似乎並無其他人出面相助。

  藏在兩廂的十個蒙面人,在這時搶入廳中,兩名蒙面人搶近冷魔,兩把單刀齊向冷魔疾劈而下。

  冷魔冷笑一聲,右手一扭,扭斷了交椅的扶手,信手一揮,「錚錚」兩聲暴響,兩把單刀立被震飛,兩名蒙面人虎口裂開,駭然暴退。

  另兩名蒙面人接著衝上,其他六人左右包抄,坐在椅上的冷魔立時陷入重圍。他雙手分握住兩根交椅扶手,揮舞如風,擋住四面八方進擊的八把兵刃,無人能接近身側,只片刻間,便擊飛了四個人的兵刃,有兩名蒙面人的手臂幾乎被擊斷。

  正亂間,廳門口人影如潮,喊聲震天,刀光耀目,劍氣飛騰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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