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無情刀客有情天 | 上頁 下頁
一〇七


  「算了算了。」一名佩劊刀的人插入中間勸解:「事情已經發生,埋怨誰皆無補於事。咱們來查查看,屍體和被制了穴道的侍女,到底是怎樣失蹤的?

  咱們六個一等一的高手,居然讓一具屍體和一個受制的女人從身側消失,卻毫無所覺,簡直不可思議,怎麼可能?難道他們都是會飛會變化的鬼魂妖魅?」查不出任何結果,除了被壓折的草跡,未發現任何異狀,附近百步方圓內一無所見。

  對岸,安翠鳳不知躲何到處去了。

  五個人毫無所獲,最後回到原處,希望打撈顧老弟的屍體,但經用樹枝探索,發覺泥深不可測,只好放棄打撈的念頭,失望又驚疑不安地走了。

  翠鳳躲在對岸的蘆葦叢中,直等凶魔們去遠,方入水遊回原地,渾身泥汙,發狂般找尋永康和小梅。

  「永康!永康……」她四面大叫,叫聲充滿焦慮不安。

  她心中明白,叫破了喉嚨也沒有用,永康不可有活著回答她。她與逍遙羽士幾個一樣,感到不勝驚疑。小梅即使能自解穴道逃走,屍體是怎樣失蹤的呢?

  她不得不及早離開,第一個念頭是到徐家通知永康的父母說明經過。

  行前,她看到一處草叢中有閃光,找出了小梅遺落的小判官筆,不由心中一陣慘然,小梅恐怕已遭不幸了。

  她覓路往回走,不理會渾身濕淋淋滿是污泥。接近先前離開小徑向東越野逃走的地方,前面小徑在望。她閃在一叢小樹內,向小徑張望,看是否有岔眼人物行走。

  小徑空蕩蕩,裡內不見人蹤。她的目光,卻被先前安置永康脫衣急救處的景物吸引了。

  不錯,有一個人躺在原處,隱約可看到模糊的輪廓,是一個人,不是衣物。

  她心中一動,向小徑飛奔。

  「小梅!」她難以置信地狂叫,飛奔而上。

  小梅躺在路旁,神色安祥,像是睡著了,她蹲下伸手一摸小梅的口鼻,心中一寬。

  「小梅,小梅……」她輕拍小梅的面頰急喚。

  小梅身軀一震,雙目突然睜開,接著吃驚地挺身坐起,張目四顧。

  「咦!小……小姐,我……我怎麼了?」

  「你睡在先前徐二哥躺倒的地方……咦!你的穴並未被制?你……」

  小梅已無意中挺身站起了。

  「咦!是啊,我可以活動手腳了。」小梅迷惘地活動手腳:「小姐把我救來的?

  妖道那些人呢?」

  「小梅,你不知道自己怎樣到此地來的?」

  「小姐是說……」

  「你不是被妖道的可怕勁指擊倒嗎?」

  「是啊!三處穴道被擊中,妖道的指力可怕極了。」

  「你是怎麼離開河邊的?」

  「離開?不知道呀!」小梅茫然地說。

  「把你最後所記得的事說出來聽聽。」

  「這……我摔倒之後,側臥在草叢中,渾身發僵只能絕望地等死。」小梅凝神敘述所記憶的事:「我耳中只聽到小姐與妖道打交道的語音,聽清了該死的妖道與大煞的爭論,以後……以後……唔,好象耳中只聽到一陣微風……對,一陣微風。以後……以後更失去知覺,什麼都不知道了,醒來就看到了小姐。」

  「奇怪!」

  「什麼奇怪?小姐,到底是怎麼一回事……」

  「我也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。」翠鳳苦笑:「我比你更糊塗。毫無疑問地,有位像神仙一樣的人,在眾多高手身旁,用不可思議極為神奇的手法,把你救來此地,不但替你解了穴道,也點了你的睡穴,而且算定我會從原路回來,在這裡與你會合,這人真是神乎其神,已修至來無影去無蹤境界了。我想,徐二哥也是被他救走的,必已逢凶化吉遇難呈祥,我放心了。」

  「小姐,到底……」

  「我把經過詳情告訴你,一面走一面說,我們先到徐家……咦!徐伯伯?」

  前面北端的樹叢後,踱出一身農裝的徐華棠。

  徐華棠年約半百,身材修長,鬚髮黑膏如漆,紅光滿面,像個健康的三十歲壯年人。穿的雖是農夫的褐衫,但氣度風標依然出眾超群。

  「翠鳳姑娘,真得謝謝你對永康的關照。」徐華棠臉上有慈祥的笑容:「一個長得像南極仙翁似的老公公,要我看守著小梅,說是姑娘你必定會前來。徐伯伯將信將疑,沒料到姑娘果然來了。」

  「哦!永康二哥……」

  「他很好,謝謝你。」

  「他是……」

  「也是那位白鬍子老公公送回此地來的,我已經打發他回去了,他得休養一些時日,這場病來得真怕人。」

  「哦!徐伯伯,那位老公公呢?」翠鳳如釋重負地說,鳳目中因喜悅而熱淚盈眶,真情外露:「老公公一定是神仙……」

  「是不是神仙無法知道。」徐華棠笑笑:「他將人交到就飄然而去,既不留名,也不許問,真是個怪人。翠鳳姑娘,趕快回家去吧。」

  「這……永康二哥……」

  「他不要緊。老公公說,邪不勝正,這場劫數很難避免,姑娘務必請令尊以靜制動,不可胡亂出擊予敵可乘之機,當可減少傷亡。以後千萬不可出城冒險。你們快走吧,遲恐有變。」

  「侄女這就回城,請代向永康二哥致意,祝他早日康復。徐伯伯,侄女告辭。」

  「徐伯伯不送你們,好走。」

  兩女行禮告辭,放開腳程南奔。

  徐華棠背手卓立,目送兩女遠去。

  「孩子,我不許你辜負她。」他沉靜地說:「她所提出的條件不管是否愚蠢,卻可以看出她對你的癡情,和對她安家的孝心。」

  遠處樹叢中,鑽出臉色仍然蒼白的永康。

  「爹,孩兒一天中,在兩位姑娘身上,經歷了兩種截然不同的感情考驗。」永康走近說,不自覺地歎息一聲:「人總會長大成熟的,感情與對人生的看法也一樣。」

  「你的結論是什麼?孩子。」

  「愛一個身心不屬於你的人,將是人生最大的錯誤和痛苦。」

  「你是指玉鳳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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