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無情刀客有情天 | 上頁 下頁 |
二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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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瞬間,他陡然發現自己的處境極端危險,經驗告訴他,他已面臨可怕的絕境,對方沒有和他憑藝業決勝負的打算,而是要用可怕的暗器大陣來對付他。不論他向任何一方突圍,皆會受到出其不意的三方襲擊和阻絕,對方卻不會誤傷自己的人。 十一個人皆不撤兵刃,雙手貼股自然蔔垂,十一雙怪眼,皆陰森森地凝視著他,那無邊的殺氣,和震懾人心的強烈氣勢像怒濤般向他集中洶湧而至,死亡的恐怖一陣陣向他作無情地襲擊。 如果他心怯,必定在這種懾人的氣勢下崩潰,任人宰割陷於死境。 他不是一個易於崩潰的人,相反地,他凝神內斂,吸口氣功行百脈,整個人像是一頭作勢撲向獵物的金錢大豹,像即將發威的猛虎,他必須冒險使用絕學克敵了。 劍徐徐出鞘,人與劍神意合而為一。似乎,他身外湧起一陣無形質,但可以感覺出來的妖魅氣氛,一種令對方心魄發寒栗的詭異氣魄,似乎烈日已失去威力,陰風冷流突然綿綿不絕將這一帶籠罩住了。 他面對著嵇七爺,嵇七爺雖然站在五丈外,但依然被這種詭異不測的氣魄所撼動,臉色漸變,全身起了雞皮疙瘩,汗毛直豎。 雙方皆無意搶先行動,出現反常的奇異現象,似乎在較量誰能堅持得久些,看誰在這種心神氣勢的搏擊中首先崩潰。 久久,頭上的炎陽漸漸地西移,時光在不知不覺間消逝,氣氛更冷肅,更令人感到窒息。 嵇七爺一驚,神魂一震,這才發覺自己全身冷汗,身上涼涼地,窒息的感覺壓力正在增加。 五株大白楊樹,共躍下十個人,急沖而上。 「砰!」嵇七爺右方的一個同伴,突然直挺挺地向前僕倒,心神終於崩潰了。 第二個人接著倒下,右袖中跌出一具尺二長的巨大針筒。 一聲令人心魄下沉、令人腦門如受雷擊的怪嘯發自丘如柏口中,他人化流光逸電,身劍合一破空疾射,從嵇七爺的左方一閃而過。而擋路的那位大漢,恰在他接近的前一刹那栽倒。 嘯聲倏沒,丘如柏的身影,亦已消失在十丈外的矮林茂草中,像鬼魅般消失了。而矮林前潛伏在草中的兩個大漢,卻腦門挨了一擊昏伏在地。 「天!這……這傢伙到……到底是人是鬼?」嵇七爺心膽俱裂地戰慄著叫。 從樹上縱落的一名道裝打扮的中年人,劍隱肘後用猶有餘悸的聲音說:「嵇施主,大劫臨頭,進太行山去避一避吧,希望還來得及。」 嵇七爺打了一個冷戰,用衣袖拭抹臉上的冷汗,驚疑地問:「有這麼嚴重嗎?清塵道長,你的意思是……」 「很嚴重。」清塵道長神色鄭重:「這是傳說中的玄門撼魂大法,與攝魂大法、迷魂大法共稱玄門三秘學。道行高的人,甚至可以役使千軍萬馬。遠代的黃巾賊張家兄弟,近世的山東妖婦唐賽兒,都是其中的旁支鼻祖。嵇施主,與這種人作對,下場是夠慘的。」 「你說他……他是白蓮教的……的……」 「他不屬於白蓮教,而是玄門正宗的撼神絕技,再過片刻,你們所有的人,都會在他的心神威力震撼下崩潰,定力差的人可能永遠成為白癡。幸好你們遠在五丈外,所以能支撐片刻,他的修為尚未修至出神入化境界。嵇施主,你是不感到他的劍氣奇冷徹骨,劍身在徐徐放大、接近、壓迫?」 「是……是啊……」 「除了恐懼壓來的劍氣與劍影,便是手腳不聽使喚?」 「是……是的……」 「那就對了。嵇施主,他無意將你們置之死地,他也不會放棄他要做的事,他會晚上侵入尊府,不達目的不會罷休。今晚……嵇施主,回避他吧。」 「道長不能制他?」 「不能。」清塵道長肯定地說:「只有兩種奇學可以抗拒他,一是五台密宗的苦行瑜珈,一是玄門的蛻化術。貧道這點點道行,無能為力。抱歉,貧道愛莫能助,告辭。」 老道歉然稽首,默默地轉身走了。 不久,丘如柏出現在空蕩蕩的廟前,遠眺府城方向塵埃揚起處,那是嵇七爺一群坐騎狂奔蕩起的塵埃。他臉上湧起冷森森的笑容,哼了一聲。 夜來了,嵇家寂靜如死城。 三更初,一個黑影從莊院的右側越牆而入,像個有形無質的幽靈,移動有如飄浮,所經處點塵不驚。 一處屋角隱伏著兩個警哨,發現黑影冉冉而來,不約而同突然沖出,一刀一劍同時搶攻,快速絕倫銳不可當。 黑影的速度突然加快了十倍,在刀劍乍合的前一刹那一閃而過。 「哎……」兩警哨狂叫,摔倒在地掙扎。 先後傳出數次狂叫,每一次代表有一組警哨被擊倒。終於,黑影直搗中樞出現在大廳前的院下。 中間拉開,燈火外泄,一個青袍人出現在階上,沒佩有兵刃,神色頗為從容。 「閣下來晚了。」青袍人說:「嵇七爺已到太行避禍,閣下白來了。」 「跑得了和尚,跑不了廟。」丘如柏陰森森地說:「他既然能丟下家業不顧,在下又何必做好人?在下要放火,尊駕反對嗎?」 「當然反對……」 「尊駕有阻止的能力嗎?」 「老弟。」青袍人口氣一軟:「閣下這佯做,不合江湖道義,是嗎?」 「嵇七爺白天布下暗器大陣,晚上沒交代清楚就一走了之,這也合乎江湖道義嗎?他能不合道義,在下為何不能?除非你閣下有能力阻止,不然請不要抬出江湖道義來嚇唬在下。」 「老弟……」 「你下來。」丘如柏點頭叫:「在下不是講道理而來的,你們從不和任何人講道理,至少與太行山的強盜暗中往來,在理字上就站不住腳,閣下唯一可做的事,就是掏出真才實學來打發在下走路。」 青袍人略一遲疑,然後降階而下。 丘如柏徐徐後退,退至空曠處相候。 「老弟未免太咄咄迫人。」青袍人沉聲說:「無端登門脅迫,未免過份。尊駕姓丘,請示大名。」 「閣下,你就叫我丘三好了。」丘如柏沉靜地說:「不是在下登門脅迫,而是追查元兇不得不來,不要用天理國法人情來敷衍在下。你不知道我,我也不瞭解你,各憑所學分強弱,了斷之後再言其他。閣下,兵刃拳腳暗器,任憑閣下施展,在下候教,請。」 「老弟,別無商量?」 「別無商量。」丘如柏說得斬釘截鐵:「在下也自知來得並不怎麼光明合理,所以迄今為止,尚未出手置人於死。目下天色太黑,交手難免有所閃失,傷殘死亡在所難免,閣下幸勿見怪。閣下如果勝了,丘某的事一筆勾銷。」 「那是當然,在下在拳腳上領教,請。」青袍人撩起袍袂掖在腰帶上,雙手一分,立下門戶候教。 一聲冷叱,丘如柏發起猛烈的強攻,聲到人到,左手來一記雲龍現爪疾探而入。 卟一聲悶響,勁風四蕩,青袍人閃身避開正面,一掌拍中丘如柏的左手小臂,快如電光一閃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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