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無情刀客有情天 | 上頁 下頁
一九


  笑面無常遲疑地說。

  「九地冥魔和九陰羽士?」書生笑笑:「我會留幾個人對付,你大可放心。這次大舉出動,汪副會主就不必隨同前往了。」

  「屬下即使逞強前往,也派不上用場。」笑面無常咬牙說:「但願會主能活捉費小狗,屬下要親自剁了他。」

  「輪不到你剁碎他。」書生笑笑:「活閻王南宮陽要將他押到京師示眾天下。他們八個人也要一同前往甯國。」

  文風偕同太叔貞返回東院,半途,太叔貞呼出一口長氣,如釋重負地說:「你這冤家,竟然要求返回甯國,我卻驚出一身冷汗,真是不知死活。」

  「小貞,有什麼不對嗎?我本來就害怕。」他正色說。

  「你如果拒絕合作,老天爺!你知道後果嗎?」

  「知道。」他苦笑:「但如果我欣然合作,恐怕就無法獲得信任了。哦!那位是會主嗎?」

  「對,尚會主尚若天,你看到的是他廬山真面目,有些會友一輩也不曾見過他的面容。」

  「哦!姓尚,尚若天……唔!我記起一個人。」

  「北屠尚漢光。」他眉心緊鎖:「不!正確的說,該稱北人屠尚漢光。三十年前還有人發現這個人的蹤跡,那時,貴會好像正式創業沒多久。」

  「我不知道北人屠的底細,我出世時北人屠已經在江湖失蹤許久了。哦!文風,不要到東院。」

  「你的意思……」

  「你和我合作,你懂嗎?大笨蟲!」

  大叔貞白了他一眼,風情萬種,神情極為動人。

  「我懂。」他笑笑:「求之不得,呵呵!哦!好像還有幾天逗留,可否帶我到城裡見識見識?」

  「別說傻話了,文風。」

  太叔貞挽實他的手膀:「明早我們就得走,其他的人由會主率領,從四面八方向甯國集中,共分七路分頭動身,哪有時間去逛南京城?」

  「分七路?人豈不是散了?」

  「那是當然,各走各的,沿途還得偵查、打聽、封鎖,到了甯國也不敢在一起,會主是很精明的。」

  「會主走哪一路?」

  「誰知道。」太叔貞搖頭苦笑:「明天,誰也不知道會主是誰,他的化裝易容術出神入化。」

  「哦!原來如此,機會不可錯過。」

  「什麼機會?」太叔貞訝然問。

  「和你雲雨巫山的機會呀。」

  他欣然邪笑,攬住了太叔貞的小蠻腰,要親那白嫩的粉頰。

  「你要死啦!皮厚,有人看,羞死了。」

  太叔貞大發嬌嗅,粉拳七七八八落在他身上。

  二更初,整個莊院靜悄悄,十餘頭巨犬已經拴起來了,讓夜行人可以長驅直入,引虎入阱志在必得。每一角落皆有高手潛伏,步步兇險,寸寸殺機。

  太叔貞的房中,門窗緊閉,燈火不致外泄。文風寫意地坐在床緣,在品嘗床頭短幾上的香茗。太叔貞剛蘭湯浴罷,正在妝台前愛嬌地梳妝,巧施淡淡鉛華,眉梢眼角春情蕩漾。

  「小貞。」他溫柔地親匿地輕喚:「今晚我在你這裡住宿,會主會不會責怪?」

  「會主從不管男女間的私事。」太叔貞嫣然一笑轉螓首凝注著他,水汪汪的媚目向他投送綿綿情意:「幹我們這一行的人,如果連這點享受都被管制,還有誰願意幹這一行呢?人生苦短,誰不想貪圖一些歡樂?」

  「會主大概也愛好此道。」他信口說:「好像他今晚在書房後的秘室歇息。怪事,汪七爺有那麼大方?那秘室不是七爺最年輕最心愛的第五房愛妾,蘇州名妓郝雙成的香閨嗎?」

  「咦!你怎麼知道這些事?」太叔貞困惑驚疑地問,離開妝台向他走近:「你……你連七爺愛妾的事都知道,這件事連前莊大總管也不知其詳,你……」

  「我知道的事很多很多。」他將太叔貞拉坐在身旁:「別忘了,我來了十天啦!」

  「但你一步也沒離開東院客室,今天是第一次離開。」太叔貞不滿意他的解釋:「你的一舉一動,不分晝夜皆有人監視,你不可能接近莊內的人……」

  「我會留心去聽,並不足怪。」

  「你……」太叔貞警覺地倏然而起。

  「坐下啦!」他含笑將太叔貞一拉。

  太叔貞砰一聲坐倒,渾身一震,張口結舌卻叫不出聲音,也動彈不得,臉上驚駭的神情有如見了鬼,直挺挺地往床上躺倒。

  「我告訴你一些事,這莊子每一處危險的地方我都清楚,這得感謝九地冥魔師徒與九陰羽士的合作,他們在外面飄忽引敵,我就可以從容在裡面遨遊。」他輕撫著太叔貞的冰冷臉頰微笑著說:「不錯,申屠月嬌確是從一個碼頭痞棍口中,查出一些有關我的可疑徵候,文風確有其人,他是一條走私船上的小夥計,三年兩載難得回一次鄉,最近也沒在太平府用小刀戳巡捕。」

  太叔貞的驚駭眼睛不住眨動,想發問卻發不出聲音。

  「所以,我只好讓她死,死人就不會多話了。」文風繼續說:「楊家農宅是早就安排好了的,那地方不易引起局外人的注意。南窪溝牛家,也是事先準備好了的。哦!你以為我會分身術嗎?從楊家到牛家,走直線近了十里左右,我不是已經告訴過你嗎?李生一家,在你我去偵查回程時,他們便身走浙江,我安排他們渡海到普陀作化外之民去了。所有的計劃都如意地完成,只是意外地多了九地冥魔三個人,無形中反而幫了我不少忙。告訴你,你們一開始在蘇州衙門裡查李生的去向,我就知道你們的用意了,趕到前面布疑陣,一步步引你們在甯國府就戮,我曾經在南湖住過一段時日,那些地方我都熟悉。現在,該是結束的時候了。九地冥魔很夠朋友,他在五天前送給我一大包腐屍毒,而且是他最得意的無色無臭最新毒劑,三個廚房的水缸內,各沉了一隻小包,十個時辰小包溶解,屍毒滲出,在飯菜裡亦不減毒性,入腹之後,一個半時辰毒發,毒發時來勢兇猛而沒有痛苦,斷氣時方有腐屍毒的特殊臭味發出。唯一難接近的是汪七爺于秘室的小雅廚。不過,幾個人不難對付。來,吞下這顆解藥,我不要你死,畢竟你是唯一具有人性的人,當然我也喜歡美女,我會把你帶走,你將會發現,找地方過嶄新的生活,是多麼幸運的事,世間畢竟仍是美好的。」

  一顆丹丸塞入太叔貞口中,吹口氣丹丸入腹。

  「你先好好睡一覺,醒來時,一切都過去了。」

  文風離床吹熄了燈火,啟門外出走了。

  三更天,三個黑影接近了莊東的莊牆外。

  「卟!」黑暗中傳來人體倒地的聲音。

  秘室右側,是四周回廊圍繞的雅院,中有荷池、假山、花圃、小亭,是笑面無常汪七爺的內眷消閒處所,嚴禁外人涉足,連內堂的僕婦丫環也不許擅入。

  秘室對面的回廊下,出現文風的身影,廊柱的長明燈每柱懸了一盞,光線明亮。這時的他,鬍子已經剃掉,發結也改梳成儒生的結髮式,用一隻綠玉發環綰住發結,穿一襲青儒衫,佩了劍,洵洵溫文,有如芝蘭玉樹,完全像是脫胎換骨變了一個人,從地棍潑皮搖身一變,變成芝蘭玉樹似的少年書生。

  三個黑影從屋頂飄然而降,是挾山藤杖的九地冥魔師徒與九陰羽士。

  「諸位答應過在下,不傷老少婦孺的。」文風立在朱欄前說:「還有半個時辰救人,諸位可以著手進行了。」

  「年輕人,這座內院的人好像還是清醒的。」九地冥魔說:「怎麼一回事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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