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無情刀客有情天 | 上頁 下頁


  京師有專門捉人殺人的十三位高手,稱十三太保名震天下。十三個人中,六個是魏奸的狗爪子,三個是錦衣衛的世襲百戶,兩個屬五城兵馬司,兩個是魏奸的宮中姘頭,奉聖夫人客氏的保鏢。而十三個劊子手暗中皆受錦衣衛指揮使田爾耕指揮。魏奸的忠實虎倀,出主意公然謀殺張皇後、餓死裕妃、吊死胡貴人與選侍趙氏的人,就是這位田爾耕。

  「諸位請稍候,對不起。」張兄惶然後退:「在下這就把信號傳進去。」

  千手靈官拍拍范永昌的肩膀,把范永昌嚇了一大跳。

  「南京十大名人之一的汪財神,竟然是名震武林的笑面無常汪雲飛,貴會重要人物掩護身份的辦法委實高明。」千手靈官和氣地說:「難怪咱們的人花了一個月工夫,費了九牛二虎之力,僅查出你老兄一些底細,誰又肯花工夫在名人仕紳身上浪費工夫去查呀?佩服佩服。」

  「能把在下的一些底細查出,已經很了不起了。」范永昌苦苦笑:「而諸位卻遠在京師……」

  「你錯了,范兄。」千手靈官語氣極為自負:「在下雖然遠在京師。但天下各地所發生的大事,皆難逃在下的耳目。在南京方面,你知道咱們有多少人活動嗎?」

  「大概知道一些。」范永昌說:「好像南京的錦衣衛,與京師的錦衣衛並不怎麼合作呢。黃爺好像不在衛廠,聽說在是崔禦史門下得意。」

  崔呈秀是魏奸的乾兒子,目下的官位已升至禦史。這惡賊年紀比魏奸還大兩三歲,在公開場合也毫不臉紅地稱魏奸為父,天下人莫不恥之。范永昌的話,可能帶有諷刺成份。

  「你們的消息也靈通得令人吃驚。」千手靈官語氣有點僵硬:「黑龍會名不虛傳。剛才你說找貴會的麻煩得不到多少好處,確是實情。所以,在下希望這次與貴長上會談,能得到完滿的結果,不然,嘿嘿!彼此都有所個便,情勢可能壞得不堪收拾。」

  范永昌聽得出威脅的弦外之音,真感到有點脊樑發冷。他在心中向老天爺祝禱,希望不要發生不堪收拾的惡劣情勢,如果這步棋走錯了,很可能玩火自焚呢。

  莊院像一座小城堡,四周的堡牆就有一丈八尺高,小股賊匪想攻進莊內真不容易。南京十大富豪之一的汪全福汪七爺,擁有大莊院乃是合情理的事。目下雖則莊門大開,這批來自京師的大人物,也不敢強行往裡闖,乖乖捺下性子在莊門外等候,直至張兄重新出現相請,方敢入莊。

  不久,大廳燈光明亮,中門大開,汪財神汪七爺僅帶了兩位健僕打扮的人迎客,偌大的華麗大廳,人太少顯得大而無當。

  主人肅客入座,僕人獻上香茗,臉團團和藹可親、年約半百的汪七爺向范永昌揮手示意。

  「永昌,你回去好了。」汪七爺笑吟吟地說:「天沒亮就走,你只有一個更次把一些瑣事交代,走吧。」

  范永昌欠身應喏一聲,順從地行禮退出廳走了。

  「兄弟汪雲飛。」汪七爺的笑在南京是頗為罕見的,但今晚卻一直在笑,可能是因為對方已經知道笑面無常的底細,用不著再裝出大富豪滿臉債主像了:「諸位夤夜光臨,汪某不勝榮幸。」

  「好說好說,來得魯莽,汪兄海涵。」千手靈官客氣地說:「事非得已,汪兄休怪。」

  「黃兄的幾位朋友,汪某似乎並不陌生……」

  「汪兄的確並不陌生。」千手靈官笑笑:「在下有幸,替諸位朋友引見汪兄……」

  千手靈官來了六個人,一個文士打扮,姓周,千手靈官含糊地介紹說是周師爺。一個健僕,攜了一隻大包裹。其他三人一個比一個偉岸,一個比一個矯健。

  鬼劍左丘興,江湖上最神秘、最可怕的劍術名家。

  追雲拿月蒯勇,一個專用赤手空拳殺人的黑道恐怖大豪,殺人不用兵刃,渾身刀槍不入。

  毒郎君廖智,已死了十年的百毒魔君唯一傳人,玩毒的宗師,江湖朋友聞名喪膽的可怕人物。

  千手靈官黃承先,則是名震天下的暗器名家,武林的高手名宿皆無法接近他三丈之內,在十丈外殺人有如探囊取物。他並不是有一千支手的怪物,但他可以在同一瞬間,將同時圍攻他的三二十名高手用暗器擊斃。

  笑面無常大概已經知道這些人的來歷,所以在神色間依然保持從容鎮靜,笑容依舊,但其實心中暗驚。

  引見畢,雙方少不了客套一番。

  「無事不登三寶殿。」千手靈官開門見山道出來意:「兄弟從京師未,名義上是奉崔禦史差遣,其實是受倪禦史倪文煥與李中官李實所托,與貴會交涉一件事。」

  「兄弟感到無限光彩。」笑面無常慨然說:「但不知何事需要兄弟效力?只要力所能逮,決不敢辭。」

  「在下先行謝過,不勝感激。」千手靈官抱拳道謝:「請問汪兄,可知道三月前貴鄰吳縣故吏部主事周順昌所發生的事故?」

  「哦!聽說過。黃兄,這件事鬧得很大,幾乎激起慘烈的民變……」

  「本來就是民變。緹騎擒解周逆官,全縣官民罷中示威,暴民攻擊使者,不但擊斃了專使,更將泊於胥門,擒解另一逆官黃尊素的緹騎專使驅散,殺使沉舟。死的使者是……」

  「是東廠的第一劍客神劍晁慶。」汪七爺笑笑接口。

  「對。主其事的人,是吳縣知縣陳文瑞,他是周順昌的門生。暗中助逆的人,是巡撫毛一鷺。動手行兇的人是死囚顏佩韋,和一個年約二十三四歲的青年人。」

  「顏佩韋已經自盡……」

  「那位年青兇手,赤手空拳奪了神劍的劍,一掌震裂了神劍的天靈蓋。這個人,倪禦史和東廠的朋友們,非要把他弄到手不可。經多方打聽,已經知道他姓費,是吳縣學舍生員李生的朋友,叫費廉。事發後,李生全家失蹤,姓費的也平空消失了。」千手靈官把手一招,健僕將包裹在桌上打開,珠光寶氣耀目生花:「這是兄弟帶來的一份薄禮,請貴會幫忙,咱們要這個姓費名廉的人。」

  所謂薄禮,這一堆金珠最少也值六七千兩銀子。

  「貴會消息靈通,眼線遍天下。」鬼劍左丘興接口:「吳縣與南京算是近鄰,汪兄想必已得到不少線索。舉目江湖,能赤手空拳奪神劍晁兄的劍,決不是無名小卒,咱們要這個人,兄弟攜有東廠所發的十萬火急搜殺令。」

  「這人姓費,但名不叫廉。」笑面無常冷靜地說:「叫文裕,費文裕,是三十年前突然消失的天魔費衡的後人,以遊學書生的面目在江湖遨遊,露臉了幾次,見過他的人並沒有幾個。天魔費衡本來就是江湖凶魔,至於他的後人為何不為非作歹,令人百思莫解,所以起初在下也不相信在吳縣殺神劍的人是費文裕,直至查出他在吳縣學舍露了幾手弓馬騎射絕技,才敢肯定是他。敝會有他一份資料,足資參考,調查的人曾在蘇州目擊其人,相當可靠。」

  「哦!汪兄肯幫忙啦?」千手靈官欣然問。

  「兄弟義不容辭。」笑面無常不假思索地答,貪婪的目光不時掠過桌上那一大堆金珠,這筆買賣已是他囊中物了。

  「兄弟先行謝過。汪兄,兄弟還有條件。」

  「黃兄的意思是……」

  「咱們四個人,聽候差遣,搏殺時必須在場。」

  「呵呵!兄弟求之不得呢。」笑面無常欣然說:「諸位都是大行家,高手中的高手,兄弟無任歡迎。給兄弟十天半月工夫安排,屆時當有報命。」

  「一言為定,這期間……」

  「這期間,諸位是兄弟的貴賓。」

  「那就多謝了,呵呵……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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