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亡命之歌 | 上頁 下頁 |
一三一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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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反了!反了!這……」賬戶先生狂叫,卻說不出話來。 「好哇!閣下竟到本莊討野火來了。」掌櫃的扯掉長衫,口吻竟有江湖味。 「怎麼?你們不要?」文昌仍含笑問。 「好個不知死活的死囚……」掌櫃的怒吼,急行而上,去奪文昌包了金葉子包裹。 黑鐵塔飛起幾腳,將一大堆廢鈔踢得四散紛飛,叫道:「好哇!狗東西有錢還不想要,反正貨價已付,你這鳥店不收大明寶鈔,咱們到知府衙門說理去。」口中說理,大拳頭卻不講理,打得店伙們鬼叫連天。 文昌向左一閃,避開正面,右手包裹疾揮,「噗」一聲擊中掌櫃的胸口,奇快無比,近身相搏委實躲不開,掌櫃像被狂風所颳,飛退丈外,「砰」一聲撞在貨架上,貨架的綢緞布匹轟然紛墜。 「拒收大明寶鈔,你還敢行兇?狗娘養的!」文昌笑罵。 兩人從裏面打到前面,鬼哭神號,貨架倒塌,店中大亂,黑鐵塔在前面開路,將兩名店伙摔出店外人行道上,奮起神力推動千斤大櫃檯,推出店外,站在街上大叫:「他媽的,這家鳥店竟想搶顧客的金銀,豈有此理,拆了他的招牌。」 招牌太高,他拔出了丈二長鞭,「叭叭叭」一陣暴響,招牌碎裂下墜。 文昌隨後行出,亮聲向紛紛走避的閒人叫:「這鳥店可惡,欺侮顧客,快報官,快報……」 叫聲中,兩人撒腿便跑。 「捉強盜,捉……」店中嘶聲狂叫。 兩名大漢急急從人群中搶出,看了店中光景,大吼聲,順手入懷掏出一枚鋼鏢,奔出正想向文昌的背影打去。 驀地,人群中出現一個灰衣中年人和一名少女,不約而同伸腳一勾,兩大漢一聲驚叫,向前仆倒。中年人伸手一拉,扣住了大漢的肩膀向上頭,笑道:「兄臺,怎麼啦?小心腳下。」 大漢「哼」了一聲,軟綿綿地像條病狗,等他恢復了神智,中年人和少女都已失蹤了。 *** 中年人是方嵩,和女兒向東走,一面搖頭笑道:「這孩子,好大的膽子,光天化日在府城之中,他竟敢如此妄為。」 姑娘嬌笑道:「昨晚他在南關貧民窟中鬼混,女兒便知道他耍搗鬼了,這一手很絕,出其不意,計畫周詳,也真虧了他。」 「他偷了西北鏢局洛陽分局貴賓的馬車,大概與長安總局的神槍楊虎有不解之仇,洛陽高手雲集,臥虎藏龍,他如此妄為,後果堪憂。」 「爹是指極樂僧、黑僵屍、四空聖尼和冷蠍高飛?」 「可怕的是七幻道已率爪牙趕到了,這惡道此行勢在必得,我們人孤勢單,恐怕照顧不周,丫頭,帶雙劍,隨時準備出手,非必要不可露白骨陰陽劍和魁星筆。快走!」 *** 洛陽大震,光天化日之下,有人在城中公然劫奪,事情鬧大了。西北鏢局洛陽分局也被牽入漩渦,店中貴賓的車成了運贓的工具,被棄置在東關外,跌入黃河裏也洗不清嫌疑。 文昌和黑鐵塔並沒住在城中,也沒在南關的貧民窟逗留,將金銀和騙來的綢緞交給臨時來拉的助手分配,他們卻隱身在西關附近。助手們的消息,每天兩個時辰傳一次,特殊的消息不分時限臨時送來。因此,他不但知道七幻道極樂僧等人到了洛陽的消息,也知道府衙裏的一些官方動靜。 黑鐵塔亮長鞭砍金谷綢緞莊的招牌,敏感的江湖人已經猜出他兩人的真正身分了。 *** 西關祝五爺的府第中,出現了忙亂的情況。 第二天申牌左右,天色將黑,滿天晚霞,白天快過去了黑夜即將來臨。 文昌穿了一件月白長衫,裏面穿了天藍色的輕裝,未經過易容,頭上髮結用青綢巾紹住,距著方步,大領飄飄,像煞了一個豪門子弟,風華超絕,俊逸出群。 黑鐵塔打扮成一個駝背大漢,遠遠的在後跟著,專等天黑之後,聽文昌的招呼方行會合。 祝五爺的府第在西關的西南角,遠離繁華區,西關的西北角,是販賣牲口的騾馬市。西南角偏僻些,都是近郊的富豪住宅所在地。 祝五爺的府第崇樓處處,大廈連雲,三座大閣氣勢萬千,巨大的門樓幾乎敢和封疆大史的府第比美。也難怪,他父親位任三品京官,准許再築五間七架的廳堂。屋脊用的是瓦獸、樑、楝、簷、桷皆用青碧繪飾。三間三架的大門,巨大的黑油漆環也代表了主人的身分。門外是石階,兩側設石鼓,有石通道通向門前大廣場,端正壯觀。 廣場的右側,有一座不太著名的法雲寺,三殿並立,並不宏偉。但寺後卻又是一番景象,兩棟磚屋之後,是一座大廣場。磚屋是練功房,廣場是練武坊、沙包、梅花樁,石鎖,石鼓、箭道、跑馬場、兵刀架、暗器坑,一應俱全。有一座廳堂與寺門並列,這就是祝五爺的武館。法雲寺有位知客僧,據說是出身少林的和尚,也應聘為武館的師父,但所有教師爺,並不住在武館,有些有自己的家,有些住在祝五爺府中,每天五更初,教師們和練武的子弟陸續到齊,亂轟轟鬧上一陣,天亮又各奔前程。晚上則入暮不久,人又再次聚集,要到三更初方散。 文昌踏著落日餘暉,踏入祝五爺的廣場,略一瀏覽,信步向練武場走去,練武場並未建有圍場,任何對練武有興趣的人,都可到場於附近參觀,祝五爺就希望有人看看他的實力。 黑鐵塔在後二三十丈跟進,也向練武場走去。 祝家的子弟們,已陸續到齊,晚間不練馬術,所以練場只有人聲而無馬嘶,一些有關子弟,已經練武場外側三三兩兩站在那兒等候看熱鬧。 祝府的右側院院門,「吱嘎嘎」怪音,向內拉開了。 「唔!是特造的防盜門。」文昌心中自語。 門發異響,一是表示門沉重而緊,二是夜間不常開啟,只稍有人進入,必會驚醒看門的人,有防盜的功效,院牆高有二丈餘,上面有複簷,不易攀登,普通三流江湖人只好在弄開院門上設法,必定失風。 院門開處,出來一大群人,兩個三十來歲穿了錦繡箭衣的中年人領先,三個敞開胸襟露出毛茸茸胸膛,年約四十出頭的教師爺後跟,之後是一群年輕子弟,雄赳赳氣昂昂,沿廣場旁小徑走向練武場。 文昌輕靠身旁一名看熱鬧的壯漢的肩膀,問:「老兄,這些是什麼人?」 壯漢臉上露出詫異的神色,道:「咦!老弟,你竟不認識他們。」 「在下初來貴地,信步看看夜景,故而不知,老兄指教。」 「哦!難怪,瞧,前面那兩個王八蛋,左面是祝六那小狗,右面長了一張大嘴的是祝七,兩人的拳腳了得,花刀舞得潑水不入,去參加武試落第,卻會魚肉鄉里稱雄霸道。」壯漢的口氣滿含憤怒,大概已認定文昌是外地人。 「後面三個好漢,定是教師爺囉。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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