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亡命之歌 | 上頁 下頁
六四


  「與黑魅谷真和非我人妖的事。」

  「半點不假,我從不想騙你。」

  「你他媽的真無救藥,必須忘掉這些事。」黑鐵塔大叫,兇猛地搖晃著從文昌肩膀。

  「別管我的事。」文昌不耐地叫,用手猛撥扣在肩上的手。

  「不行!」黑鐵塔不放手,聲色俱厲地怪吼。

  文昌冷啊了一聲,左拳疾飛,一個人在不肯認錯的境遇,也正是他外表堅強內心軟弱的時候,做下了錯事,心中的後悔,但卻又不願讓人看穿他內心的矛盾和軟弱,迫急了效果適得其反,反而使他生出無窮反感,慚愧之餘,將會反走極端。文昌正是陷入這種心裏狀態中,黑鐵塔的話又不夠婉轉,迫得他受不了,一氣之下,一拳飛出「砰」一聲中了黑鐵塔的左胸,結結實實。

  黑鐵塔倒滑出三尺,一聲怒吼,一蹦而起急衝而上,攻出兩拳,踢出兩腳。

  文昌並未站起,閃避不及。先挨了一腳,再被一拳打翻,就地一滾,躲開了後到的一拳一腳,然後盤腿一勾,將黑鐵塔勾倒了。

  兩人同時爬起,拳來腳往一陣好打,除了小腹以下要害不打之外,兇狠地狂攻,拳拳著肉,腳腳落實,砰啪之聲不絕於耳,兩個好朋友打出真火了。

  「砰」一聲,黑鐵塔將文昌擊倒在地,搖擺著大腦袋叫:「你非重……重新做人不……不可。」

  文昌狼狽地爬起,作勢扶上,一步步迫退,怒叫道:「去你娘的!」

  叫聲中疾衝而上,「砰」一拳擊中黑鐵塔的臉頰,左腳跟蹤掃出,「噗」一聲踢中對方右胯骨,把黑鐵塔踢倒了。

  兩人渾身疼痛,真力虛脫,不出手則已出則必中,衣衫零落,狀極可笑,而且狼狽已極,被攻倒後再爬起來,但誰也不肯先住手。

  小花子方小山右首官道上,故意留下幾個模糊不清的腳印,然後拔腿狂奔,在兩里外往道旁林中一閃不見。

  馬群不久便到,二十三匹健馬成兩行急馳,左一行稍前些,右一列後方拉得長長地,座騎稍差勁,每一匹馬都口噴白霧,渾身見汗。

  最後一匹馬落後前一乘約有三丈餘,馬上騎士是個中等身材的中年人,突然覺座騎衝勢愈來愈慢,腳力愈來愈差勁,深感困惑。「叭」一聲響,他加了一鞭,腳後跟狠狠地蹬了馬肋兩下,催馬趕上。

  可是,仍然不行,馬兒反而前蹄顛了兩顛。「叭叭叭!」他連抽三鞭。

  驀地,他清楚地聽到身後有人在說話:「畜生也知趨吉避凶。不想跑哩!老兄。」

  騎士大吃一驚,坐正身形扭頭一看,嚇了個膽裂魂飛。身後,馬臀背上蹲了一個小花子,正對他眨眨左眼齜牙裂嘴笑哩!

  他正想張口大叫,招呼前面的人,一隻溫暖的手已扣住了他的後脖子,口剛張開,一個拳大的爛布團已經塞入他的大嘴中。

  接著,頸下大椎穴一麻,渾身發軟,身不由己被健馬顛倒馬下,知覺仍在,但動彈不得,口中塞緊了一團破布,想叫也力不從心。幸而躍得不重,雖未重傷,身上的骨頭似乎要崩散,足以令他在床上躺上十天半月。

  最後第二匹馬上的大漢,正伏鞍驅馬狂奔,眼角瞥見左方出現了馬頭,認為是前面的同伴已經趕到,要向他前超越哩!但超越有超越的規矩,該遠距八尺外繞出,怎麼竟然幾乎貼馬衝前?他大聲道:「老四,你貼得太近!。」

  「嘻嘻!靠近豈不親熱些?」有人答話了。

  大漢一聽口音不對,吃了一驚扭頭一看,這時,兩匹馬已經快並駕齊驅了。只見一根棍尖,不偏不倚正點向他的眉心。

  他本能地低頭躲避,可是晚了,「噗」一聲響,天靈蓋換了沉重的一擊,耳中聽對方對他道:「乖乖地下去。」

  他半昏迷地翻下馬背,像倒了一座山。馬是好馬,主人墮馬,立即剎住蹄,站在那裏噴氣掀蹄不走了。

  第三匹馬上的大漢騎術高明些,上身半俯臀部大半離開鞍子,輕靈蓋從容地扣住韁繩,馬鞭隱於肘後。馬緊釘住前一匹健馬的左右方,腳下泥土飛濺。

  突然左後方出現了馬影,逐漸接近,並且要超越了。大漢轉頭一看,天!是一匹空馬。他鬆了韁,健馬四蹄略緩,讓後馬趕上,大叫道:「四弟不見了,呵!哎……」

  他感到左腿一陣麻木,接著,坐不住雕鞍,被人用兇猛的拉力抗扯著左腿,膝關節的大筋似乎斷了。在狂叫聲中,他飛墮馬下。

  小花子躲在馬腹下,暗算了大漢,然後翻上馬背,發出一聲狂笑,驅馬向路側密林疾衝。

  大漢的叫聲驚動了前面的人,人馬一陣大亂。前面幾名騎士看清了後面的光景,還弄不清是怎麼回事,掉轉馬頭往回奔,有兩匹馬去追小花子,有一個大漢叫:「怎麼回事?怎麼……」

  小花子伏鞍狂奔,一面扭頭叫:「好漢們,別追了。哈哈!免送,免送。」

  這是座白楊林,光禿禿地,怎跑得了?後面有十六匹健馬狂趕不捨,蹄聲如雷。

  這一帶有不少的村寨,小花子早有主意,衝入一座土寨中,棄馬繞道出寨,溜之大吉。

  飛虹鐵爪追回了座騎,卻不知戲弄他們的究竟是誰,氣得七竅生煙暴跳如雷,卻又無可奈何,直至救回老四的人趕到,說出暗算的人,正是搶馬車衝壞門坊,擊毀鏢旗的小花子,他大怒之下,便在附近大索一個時辰,想得到定是白費勁。

  他不知小花子的來歷,這筆賬算在文昌賬上了。

  ***

  小河旁松林中,黑鐵塔和文昌已精疲力盡,遍體鱗傷,仍在一拳一腳往下拖。當然啦!兩個雖反臉動手,但友情仍在,自不能向要害處下手,也不能用兵刃拼命,打起來就沒有完,反正皮肉之傷不當回事。這一來,所耗精力更多,沉重的打擊,也令他們吃不消。

  在他們已到了山窮水盡地步時,小花子到了。

  文昌手扶樹桿,向樹對面的黑鐵塔兇狠地叫:「再管我的閒事,我打扁你。」

  叫聲中,飛起一拳,「噗」擊中黑鐵塔的左頰,黑鐵塔「嗯」了一聲,上身一仰,卻又向前一撲。

  「啪」一聲暴響,右頰又挨了沉重一擊。但黑鐵塔並沒倒,撲扶在松樹上,叫:「我讓你清醒清醒。」手一勾,勾住了文昌的腦袋,一拳上勾,「噗」一聲擊中文昌的下顎。

  文昌「嗯」了一聲,腳向外一撥,兩人滾倒在地。

  小花子還在十丈外,看兩人衣衫零落,滿腦是血,摸不著頭腦,他們怎會打起來的?大叫著搶到:「住手!住手!你兩個瘋了麼?住……」

  「噗通通!」文昌和黑鐵塔同時滾下小河,水花飛濺。

  水深及胸,兩人被冷水一浸,清醒了,在水中掙扎。

  黑鐵塔是個旱鴨子,見了水渾身都軟了,一聲驚叫,咕嚕咕嚕喝了幾口水,無法站起來卻向下沉。

  文昌靈臺一清,他記起黑鐵塔說過怕水的話,趕忙一把抓住黑鐵塔的髮結向上提。可是他已經脫力,黑鐵塔重得像個大狗熊,怎能提得起?站不牢,失足向下滑。黑鐵塔一把抱住他,死不放手還在窮叫:「要命,扶……扶……咕嚕……扶我一……咕嚕……把……」

  小花子眼明手快,搶入水中一把扣住文昌的左手向上拖,拖上了河岸往地下一放,大叫道:「你們是怎麼回事?」

  兩人爬伏在地喘息。黑鐵塔不住的嘔吐,不住甩動大腦袋。文昌喘了幾口氣,苦笑道:「小弟見不對勁,打起來了。這大狗熊要拖我出泥坑,他卻將我往水底拖。」

  「你他媽的淹不死,我可慘了。」黑鐵塔含糊地說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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