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亡命之歌 | 上頁 下頁 |
四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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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單刀隱於肘後,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惡運,屹立在神龕前,冷然四顧。他外表沉著,但心中緊張。他對生命有熱烈的留戀,目下面對即將到來的死亡,如果說心中不害怕,那定是違心之論。 他知道,危機近了。是的,危機近了。 怪!這些人似乎並未看見他一般,像是忽視了他的存在,也像是將他也看成泥塑木雕的殘破物品的一部分。 佩銀劍的首領緩緩移動目光,從右至左掃視一遍,目光掠過文昌的身影,卻視若未見,未在他身上逗留,似乎忽視文昌的存在,真怪。 文昌感到心中發冷,手心淌汗。 「哈哈哈哈……」佩銀劍的首領大笑起來。 在廢墟各處高大建築物中,傳來笑聲的回音,天宇中,哈哈大笑之聲久久方絕。 「這是一度破敗荒涼的好地方,可惜已有人佔了先著,將這兒作為秘窟,裝神弄鬼嚇唬凡夫俗子。」佩銀劍的首領笑完說。 「可是,不是太零亂了麼?」一名持火的大漢接口。 佩銀劍的首領淡淡一笑,道:「下面必定有地下室,瞧,神龕下石座底部,壓了一點皮衣袂,那兒必定是出入密室機關的孔道。走,跟我先巡視一遍。」 五個人邁步向右,仔細察看各處塑像地面,逐漸接近文昌所立之處,竟從文昌身後越過,插向左面。 文昌提心吊膽,心中發毛。他知道,他們並不是忽視了他的存在,而是已料他是甕中之鱉,用不著費神,以後會好好整治他的。 同時,他腦中疑雲大起,心說:「這些傢伙的口氣,像是不知地底有他們自己的秘密室哩。」 但往深處想,卻又恍然,替自己回答道:「地底秘窟中,是無盡谷的人。黑旗令主的人,當然不會知道。這兩個江湖頂尖兒高手之間暗中勾搭,豈會讓太多的人知道?」 他心中雖已釋然,但疑雲又起,怎麼?無盡谷和黑旗令主的爪牙,穿裝打扮怎麼會相同的?他委實搞不清,最後自己又替自己找到了答案:「哦!無盡谷的人明裏定然是穿白衣行事,暗中行事時必定穿黑衣,以表示他們已經同流合污了。」 五個人巡視一遍,回到原處站住了,這一次,所有的目光全向文昌集中,要來的終於來了。 文昌深深吸了一口氣,暗中戒備,他感到對方的目光像是無數利箭,正向他集中攢射,令他渾身發冷。 佩銀劍的首領臉上出現了奇怪的笑容,若無其事地道:「這兒曾發生打鬥,有血跡。」 「屬下也有同感。」左手一名持火把的大漢欠身答。 「還有人藏著。」 「這……這……屬下倒沒看出藏身之處。」 「這孩子身上有血,受了傷,嚇傻了,把他帶來回話,不可嚇唬他。」 「他帶著刀。」 「刀不是他的,因為他身上沒有刀鞘,叫他丟掉就是……」 「是,屬下謹遵總管諭。」 文昌心中狂跳,心說:「狗東西,裝得倒像,果然沖著我來了。」 持火把大漢向文昌舉步,臉上泛起奇異的笑容。 驀地,左面缺牆口先前有人輕咦之處,有人高叫:「屬下有事稟告。」 持火把大漢站住了。佩銀劍的首領點頭叫:「進來。」 首領面色漸變肅穆,問:「真是他?」 「半點不假,確是他,屬下曾經參與那次攔截,眼看黑魅老妖婆逃掉了。」 「沒看錯?」 「屬下對目力有自信,沒看錯。」 文昌相距在七八丈外,無法聽清他們說些什麼,但從他們的眼神估猜,已知他們在說他。 佩銀劍首領揮手將大漢遣走,大聲向文昌道:「孩子,你是黑魅谷真的人?」 文昌心中一震,硬著頭皮道:「我就是我,不是任何人的人。」 「你知道我是誰?」 「在下不懂閣下的意思。」文昌大聲答。 「我,伏牛山斷腸崖九宮堡的總管……」 文昌大吃一驚,脫口叫:「你是銀劍孤星孫長河?」 「正是區區在下。請教小兄弟尊姓大名?」 銀劍孤星態度柔和,風度極性,文昌一個初出道的小毛頭,怎是老奸巨滑的老江湖的對手?一方面震懾於銀劍孤星的名頭,一方面被對方毫無敵意的神態所惑。銀劍孤星殷殷相問,他不假思索,率直地答:「晚輩姓蔡,名文昌。」亮出姓名,他上當了。 銀劍孤星淡淡一笑,往下問:「孩子,你像是初出道的。」 「沒幾天。」文昌簡潔地答。 「你否認你是黑魅的人,豈不是太下乘麼?咱們的人曾親見你和黑魅同車奔向潼關,你的謊扯的太不高明。」 文昌俊臉發赤,大聲分辯道:「在下被谷……谷真所救,她要帶在下赴潼關,在下……」 銀劍孤星呵呵一笑,搖手止住他往下辯,道:「好啦!好啦!就是那麼一回事,不管她救你也好,你跟她也好,反正像你這種人,在黑魅身邊並非意外。孩子,我目下沒空,有大事待辦。丟下刀,跟我走,令主正在找你。我想,我會替你保證安全。」 文昌怎敢跟他走?如果落在黑旗令主手中,想起來就令他毛骨悚然,至少他無法招出黑魅的行蹤,黑旗令主怎肯饒他?再說,他怕黑魅谷真,但感恩之心卻在,即使知道她的下落,他也不會招出她來。 他知道,落在黑旗令主的手中,必定生死兩難,到頭來仍是死路一條。想到死路,便聯想到地底狼窟的光景,眼前幻出彷彿那吊在繩上的幌動屍體就是他自己,一群餓狼正張牙舞爪向他撲來。他冷汗直流,脫口恐怖地叫:「不,你們不能……」 「孩子,你怎麼了?」銀劍孤星大聲問 他眼前一清,幻想消失了,猶有餘悸地大聲道:「不!在下不能跟你們走。」 「什麼?你說不?」 「正是此意,不。」 「你在我銀劍孤星之前說不?」銀劍孤星獰笑著問。 「你有什麼了不起?」文昌被對方的神態所激怒,知道惡運已決,反而激起英風豪氣,傲然地頂了回去。 銀劍孤星似笑非笑地盯了他好半晌,然後若無其事地道:「拿下他。」 先前走近的大漢應喏一聲,折回將火把交給同伴,大踏步走近文昌,傲然冷笑道:「小輩,你要喝罰酒?」 文昌將單刀拂出,用一聲冷笑作為回答。 大漢怒從心上起,一聲此喝,撲上右手一幌,要將文昌的刀引出,然後準備用左手奪刀擒人。 這傢伙輕估了文昌,走中宮而進。文昌已全身戒備,一聲長嘯,單刀幻化數道電芒,連攻五刀,像怒潮狂捲,招式如長江大河滾滾而出,刀風呼呼厲嘯,內勁直迫三尺外,兇猛狂野銳不可擋。 大漢吃了一驚,一聽鋼刀嘯風之聲,便知遇上敵手,刀勢大過狂急兇猛,空手入白刃的手法用不上,被迫的繞了一圈,退出兩丈外,方脫出鋼刀的威力圈。 「咦!」銀劍孤星輕叫。 大漢脫出圈子,無名火起,「嗤」一聲單刀出鞘,怒吼道:「好小子,你倒真有兩下子。」 文昌心中一面暗忖:「快、狠、穩、準,生死關頭,我必須養力蓄勁,他們人多。快狠穩準,快狠……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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