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亡命之歌 | 上頁 下頁 |
三八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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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管文昌肯與不肯,突然扣好披風,拉住文昌的右手,飛掠而下。 文昌身不由己,只感到黑衣女人的腕力委實驚人。他第一次和女人的手接觸,這隻小手接觸,這隻小手柔若無骨,溫暖而膩滑,有一股奇異的電流傳遍他的身軀,難以形容的感覺令他心跳如擂鼓。小手雖柔軟膩滑,有一陣奇異的內力大得驚人,不允許他反抗,也用不上勁,除了被帶著跟著跑以外,毫無辦法自主。 黑衣姑娘領先,從文昌奔入谷內的路線飛掠而出。 死剩的五名老道中,有三名嚇得站在遠處發抖,有兩名正提心吊膽走向虛雲羽士的屍體。當他們看清虛雲已經斷氣時,也看到被削成兩段的畫軸。畫軸兩端都有絲繩綑紮,所以都未鬆開。 他們不救人,不約而同地去搶畫軸,每人抓了一段。 黑衣姑娘放了文昌,低聲道:「等我,不可出面。」 聲落,她已遠出五六丈外去了。 兩老道剛站起,黑影突臨,冷叱聲亦道:「放下畫軸。」 一名老道機警,大叫一聲,將畫軸向激鬥中的兩個怪物擲去,報頭便跑。 一名老道捨不得丟手,一聲怒吼,舉劍疾揮。 黑衣女人冷哼一聲,身形後仰,飛起一腳,「噗」一聲踢中老道持劍的手,掌齊腕折斷,和長劍凌空飛起。「哎……」他叫,扭頭狂奔,奔了三步,只感到後心挨了一擊,仆倒在地,在知覺失去剎那間,畫軸已被人奪走了。 激鬥中的兩個怪人,聽叫聲用眼角餘光向這裏瞧,七幻道突然暴退,伸手抓向飛來的畫軸。 鬼魑山堂晚了一步,他抓起一把雪一全力擲出,在七幻道抓住書前,雪團到了,「啪」一聲響,碎雪飛濺,斷書小軸回頭便飛。 黑衣女人將奪得的半段畫軸藏入懷中,掠向回頭激射的另一段畫軸。 七幻道到了,訝然叫:「是你這妖婦……」 叫聲中,左手疾揚,大袖舞中,罡風乍起,一陣淡紅色比雪還冷的怪霧隨袖捲出,颳向黑衣女人。同時,身劍合一射到。 黑衣女人知道厲害,不敢再抓飛來的畫軸,向左急射,一面伸手拔劍,另一手解下披風一抖,罡風虎虎向前捲,將紅色怪霧蕩得向相反方向急飄。 「打!打!打!」她冷叱,三道淡淡灰影連珠飛射。 七幻道向旁急掠,在間不容髮中避過三道灰影,兇猛地重新撲上,厲叫道:「好妖婦,你竟向我施展奪魄神梭,要你的命。」 叫聲中,左手疾伸,一具紫銅管中的噴出無數綠色磷星,遠及丈外,熱流回逸。 黑衣女人一聲嬌笑,像一陣風向後退,道:「喪智迷香與飛磷毒火你全用上了,記住,是你先用的,咱們的賬慢慢算,何不先奪畫軸?不必沖老身來……糟!老鬼……」 七幻道果然醒悟,扭頭回掠。 可是晚了一步,鬼魑山堂已經拾起了半段畫軸,向谷底飛掠而去。 七幻道狂追不捨,一面大罵:「老鬼,大雪茫茫,人無法藏匿,你上天我迫你到雲霄殿,入地我追你到地獄枉死城。」 黑衣女人也收劍狂追,三個人相隔各有久七丈,功力相當,不易拉近。 文昌躲在崖角,見三人以無以倫比的奇快身法射來,嚇得貼壁藏身,手心在冒冷汗。剛才看了他們交手拼命,他也感到毛骨悚然,怎能不躲? 第一個經過的是鬼魑山堂,一閃而過。 第二個是七幻道,這妖道眼角瞥見文昌,認出文昌正是先前殺了一名老道逃走的人,是鬼魑山堂的黨羽,怒從心上起,惡向膽邊生,在經過時突然一袖扔出,再向前狂追而去。 文昌感到一陣兇猛的潛勁湧到,剛好打基礎的炁極氣功,無法抵抗這陣兇猛的潛勁,竟感到渾身一震,腦中轟然作響,眼前一黑,氣血翻騰,腳下發軟,「嗯」了一聲坐倒在崖根上,神智漸昏。 黑衣女人到了,見狀吃了一驚,倏然止步依戀地盯著飛掠而去的兩個背影喃喃地道:「追不上他們了,追上了也不易得手,可惜!」 她走向昏厥了的文昌,扶起他餵了他一顆丹丸,略一查看眼瞼和脈息,抱起他向谷外走,臉上泛起令男人沉醉的笑容,自語道:「這是一塊渾金璞玉,至少十天半月裏我不會為了找不到好子弟而發愁。唉!這年頭,像這種品質上乘外表英俊的年輕男人,愈來愈少了。」 四名老道早就溜了,谷中散佈了許多失了主人的座騎。狂風旋得雪花不住飛舞,漸漸掩沒有雪地上的血跡和屍體。 不知經過多久,文昌悠然醒來。 首先,他感到幽香中人欲醉。 其次,他感到如同處身在波濤聲中,他張開虎目,吃了一驚。這是一座窄小的車廂,是達官貴人豪門巨賈的雙座輕車,兩側設門,前有用繡帷住的小窗。裏面的陳設,一色黑,黑帷簾都是沉重的黑色毛織品,用發光的黑絲繡著氣勢蓬勃的雲卷,和奇形怪狀的雷鳥圖案,所以看去雖全是黑巫色,但仍可看清光亮的黑絲線圖案。這種圖案,與在山谷內所見的神秘黑衣女人衣裙的圖案完全一樣,不同的是放大了許多而已。 身旁,一個溫暖的,香噴噴的,柔軟的胴體,正用一條玉臂半挽住他,相偎著並肩半躺在軟綿綿的車座裏。車行速度不徐不疾,蹄聲輕微,輪聲微弱,但車身仍有些微搖動,偎在一起的一雙男女,擠得緊緊地肉帛相見。 他想掙起,但似乎有點疲倦。扭頭一看,哦!是黑衣姑娘,他怎麼和她同坐在一輛華麗輕車裏的? 他記起來了,七幻道老毛不問情由打了他一袖,一擊之下,他昏倒後人事不省。 「哦!是她救了我。」文昌總算想起了處身車中的原因。 他開始打量身畔的美人,黑衣姑娘似乎好夢正甜,睡得正香,馬車輕搖,馬蹄和車輪在積雪的道路上馳滾,聲音不噪耳,難怪她能安然入睡。 兩人臉部幾乎並在一塊兒,看得真切。她確是美,美得艷而不俗,媚中帶秀。他凝注著她的眼角,那兒晶瑩而略帶淡紅的肌理極為細膩,看不到任何紋路,這證明她年紀甚輕。 「怪!她小小年紀,怎有如此精深的修煉,敢和宇內十三高人交手的人,豈會如此年輕?蔡文昌哪!你該慚愧,你該刻苦用功,你比她差得太遠了。」他心中自語。 一個人的成敗,有時決定在一念之間。意志不堅的人,一生中也許有一萬次自奮自勉的念頭,但轉過身後便又置諸腦後,甚至忘掉了,這種人如果能成功,可能是他祖上有德。 文昌在這一念之間,決定了他日後的命運,他下決心苦練,要將二十年的進程加速地完成,他確是知道所練的炁極氣功,是玄門氣功中超乎一切的無上絕學,不然絕不會在短短十二天之內,他能潛下黑龍潭採割玉髓龍角芝。同時,他已經從經驗中獲得證明,已可以神馭氣運聚集於某一部位抗拒外力所加的打擊。他挨得起拳腳,致命的暗器可化去貫入的八成勁道。目前,他火候不夠,還不能抗拒外力的沉重打擊,他相信不久之後,定能以先天真氣護身,假使不是修練比他更渾厚的人,他相信必定可以應付自如。車兒輕搖,黑衣女人的身體,幾乎全靠在他身上了,一陣陣女人特有的幽香,以及肌膚的磨擦,令他漸漸地在身上起了奇異的變化,一陣神奇的激動浪潮向他淹到。他已是十八歲的大男人了,正是最危險的年齡。「克隆」兩聲,左車輪陷入一個小坑,一沉一浮,車兒顛了兩顛。 他右面的黑衣女人突然向他傾來,他本能地伸手將她扶住。因此一來,他幾乎將她抱在懷中了,但黑衣女人並未因此而醒來。 「哦!她到底是個女孩子,不知道險惡,在一個陌生男人身畔,依然睡得如此香甜。」他想。 他卻沒進一步想想,黑衣女人孤身出現在大雪封山的山谷中,和宇內十三高人爭奪秋山煙雨圖,殺人如兒戲,豈會睡得這麼沉? 他雙手用勁,想把姑娘扶正,但感到仍有虛弱之感,車不住輕搖,扶正後同樣會倒,試了兩次,他只好放棄,又不忍心驚醒姑娘,只好扶著姑娘的香肩撐著。 不久,他感到有點受不了,一個氣血方剛的成熟少年,擁著一個花朵般的美女而且只有他們兩個人,要說不動心,這傢伙可能有毛病,必須快找醫生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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