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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四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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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枚灰色長有八寸的奔雷錄,帶著隱隱雷聲飛過司馬英的頂門,頭巾破裂,危極險極。空間裏,流蕩著淡淡的魚腥味,那是奔雷錄上淬有奇毒所散出的惡臭。 這種奔雷錄形狀像刻筆,專破內家氣功,堅硬而鋒利無比,飛行時不住旋轉,尾梢幾個奇形怪孔可以發出隱雷般的嘯聲。 但聲音不會比奔雷錄快,所以對方是不會聽得到的,等看清灰影時,已經快入體了。 在亦佐山谷中,四海狂生曾經教神力天王暗算獨腳狂乞,一擊便中,一代豪俠含恨九泉,神力天王也因此而送掉性命。 這是無雙劍早年行道江湖時最歹毒霸道的暗器,發無不中,比他更高明的武林名宿,也難逃毒手。 但因打造困難,他極少使用,除非有充裕的時間讓他收回,或者是在性命交關的緊要關頭用來保命,否則他不會濫用。 即使用了,也極少一發三枚的。 今天他使用了,由於心中也對司馬英的飛刀有所顧忌,未免有點緊張,竟然三枚落空,他自己卻挨了一飛刀,驚破了他的膽。 司馬英在闖蕩天涯期間,他的飛刀術已出神入化,名震武林,不知有多少比他強的對手冤死在司馬英刀下,極少落空。 他的武藝平平,六大門派的人沒把他看在眼下,卻對他的飛刀畏如蛇蠍,大大的出名。 用飛刀襲擊,快固然是必具的條件,但經驗卻不易獲得,如何把握時機,如何臆度對方的行動心理,如何估計時間和空間,這都是難題,想成為一個出類拔萃的飛刀聖手,這太難了。 無雙劍的手下,死在司馬英飛刀上的人多矣!所以心中有顧忌。 相反的是,司馬英卻未見過無雙劍的奔雷錄如何厲害,而且瞭解使用暗器人的心理,在旋身時身形早已挫低得不能再低,然後下伏滾開,所以並未受傷。 兩人站起面面相對,抓住機會調息,一步步迫近。 兩人的左手,同樣準備拔暗器射出。誰先動,必須考慮考慮對方是否也在動。兩把劍遙指,行將再作雷霆一擊。 剛才短兵相接時,一劍還一劍,都負了傷,所以有輕叫聲發出。 司馬英的左肩,血流如注,左襟染紅了一大片。 無雙劍的左小腿,血湧如泉,每走一步,地下便留下清晰的血腳印。 兩人臉上的細胞開始活動,大汗往下流,頰肉不住抽動,牙關咬得死緊,呼吸也不平靜了。 無雙劍的兩太陽穴間,青筋不住跳動,那是靜脈血管,因頭部流血引起了輕微的痙攣。 「哇!」司馬英怒吼,奮勇展開搶攻。 兩支劍飛騰、盤舞、衝錯、擋攔、扭曲、吞吐,人影閃躲、騰挪、迴旋、進退、飄掠,愈衝愈急,愈迫愈近。 移動之迅疾,如果站在近處,便難以看清,更不必說看清兩人的手眼心法步了。 罡風怒發,龍吟震耳,錯劍封架的厲嘯聲,令人聞之心向下沉,汗毛直豎。 「錚!錚錚錚!嗤嗤!嘎嘎!錚……」 司馬英一鼓作氣放手狂攻,絕招如長江大河滾滾而出,一步趕一步,一劍連一劍,綿綿不絕,攻得兇猛,守得緊密,氣吞河嶽,全是生死一髮的進手招式。 緊纏良久,大概拆了三二十招,換了五六十劍,一步一死亡,一劍一危機,從場中心移向東北角,將接近天心小築廢墟了。 依稀中,兩人的衣衫零落,渾身血跡斑斑,大概都曾經將一隻腳伸入過鬼門關,與無常鬼照過面。 劍勢慢下來了,身法也慢下來了,兩人透支了太多的精力,後勁接不上了。 到了天心小築廢墟亂石堆,那些崩圯了的巨大石柱石墩仍有火痕,空隙中遺留著枯了的野草,人行其中甚為不便。 激鬥中,響起司英兩聲暴吼:「著!著!」 「哎!」無雙劍叫,踉蹌了兩步,衝上叫:「殺!」 他胸前出現了八字形傷痕,不重,血沁出不多,形如瘋狂,兇悍地揮出一劍。 司馬英向右一閃,「錚」一聲響,金犀神劍將一塊基石揮成兩片。司馬英右閃之際,右腳踏空,陷入石隙之中,向右便倒。 無雙劍大喜,順手一劍拂去。 司馬英臨危不亂,一腳蹬出,劍貼身硬格。 「錚」一聲暴響,兩劍相交。 無雙劍所站的巨石,被司馬英蹬得向後急移,重心不穩,人向前一栽。 司馬英蹬開巨石,腳恢復自由,左手一按撐起上身,右腳猛勾無雙劍的雙足。 無雙劍本來沒站穩,久鬥之後真力不繼,人向前栽,又不願雙腳完蛋,只好以劍支石,向前縱出。 司馬英就要他入阱,一聲大吼,人斜掠而起,抽劍上揮,配合得恰到好處。 「哎喲!」無雙劍狂叫,飛龍神劍從他的右後臀上升,直至右脅劃過,臀肉開縫,脅肌裂開,貼脅骨而過,骨也受到了損傷。 「砰」一聲響,徹骨奇痛令他渾身發軟,縱出之勢無法控制,恰好踏在一個圓石墩旁,石墩承受不了他沉重的落勢,且下面虛擱在石緣上,立即滾動,把無雙劍滑得向前仆倒。 司馬英到了,吼聲入耳:「你得死!」劍亦光臨。 無雙劍向右翻,三枚奔雷錄出手。 司馬英早有提防,劍出人向右飄,不但避開三枚奔雷錄,劍尖一帶之下,將無雙劍的左大腿膝上兩寸橫劃了一條血槽。 真巧,司馬英雙腳落地,也踏中一座圓石,只感到下面一虛,也倒了。 無雙劍剛剛爬起,正想撲上,無如力不從心,舉動不靈活;同時,他看到司馬英的左手已伸向皮護腰的飛刀插,顯然要在翻身時發出飛刀。 他委實心有餘而力不足,剛才的一劍已要了他半條命,他沒有司馬英忍受痛苦的堅強能耐。 只感到眼前金星直冒,一陣陣黑影在眼前閃動,痛得渾身肌肉都在抽搐,似乎力道快消失盡了。 他想:「我完了,這青年人比我高明,比我強,強存弱亡,我完了。」 他向廣場衝出三丈,然後回身,舉劍的手不住顫抖,舉得十分吃力,左手有三枚奔雷錄,作勢擲出,一步步向後退,臉上湧出恐怖的神色。 他不願將背部讓司馬英做飛刀標靶,只好向後退。 司馬英舉劍進迫,右手只有一把飛刀,這是他聰明之處,刀多了力必分,力分難一擊致命。 不久前他在無雙劍胸前揮了兩劍劃八字,假使只劃一劍,早該成功了,他在為那無謂的兩劍惋惜。 一進一退,向廣場中心移。 司馬英咬牙切齒,一面迫近一面說:「畜生!你殺了我爹爹多少朋友?」 「太多了。」 「你得到了些什麼?」 「天下第一堡堡主的名位。」 「可是你將一無所有,你將用血肉來償還。」 「不見得。」 「殺!」司馬英怒吼,向前猛撲。 無雙劍向右一閃,三枚奔雷錄成品字形飛出。 司馬英已猜準他要向右閃出手,並未真向前撲,卻向左飄開,飛刀算準了部位脫手飛擲出去。 三枚奔雷錄已沒多少力道,飛出五丈外去了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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