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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三五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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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周全是宇內聞名的武林高手名宿,目光銳利,已看出不對。哄笑聲止住了,司馬英冷酷的聲音震人耳膜:「老道,回頭準備後事,免得污了在下的神劍。」 昊天一道臉色變青,一聲怒嘯,突然身劍合一撲到,閃電似的衝上。 司馬英一聲沉喝,向右一閃,飛龍神劍信手揮出,身形半轉,電芒劃出一道淡淡光弧,劃向昊天一道的左手。 怪!昊天一道竟然直衝而出,並未轉身接招化招。 「啊……」他狂叫著衝出,仍保持著身劍合一的姿態,直衝出八九丈外,「錚」一聲長劍落地,人再向前衝,手臂血流如注,踉蹌再走十餘步,「砰」一聲倒地,渾身不住痙攣,不住呻吟扭動,臉色全變了。 西面兩名峨嵋僧人急搶而出,要扶起昊天一道。 司馬英的沉喝已到:「站住!你們不想活了?」 兩名老和尚不但站住不進,反而急退丈餘。四周,驚叫聲如大海的風濤,百餘雙大眼泛出了恐怖之光。 同一瞬間,老二松風散人飛躍而出,老三清華羽士急忙搶出,一把扣住松風散人向右一帶,叫:「不可妄……」 松風散人功力渾厚,沒被帶出右方,反而將清華羽士帶得向前急衝。兩人只好利用草上飛輕功全力前躍,希望腳不沾地進入場中。 豈知草上的藥粉被飛躍時的罡風帶動,飄沾在兩人的褲腳上。 兩人已運罡氣護身,毒內滲之勢略緩。 「呀!」兩人左右一分,劍發風雷,無堅不摧的罡氣從劍上發出,潛勁山湧,兩重劍幕急罩而出,兇猛狂野銳不可當。 司馬英像個幽靈,不退反進,一閃即至。刺耳劍吟倏發,絕招「鬼哭神嚎」出手。 「錚錚!錚……」三劍急劇地衝擊了五六次,兩老道腳下已亂,劍幕漸散。 「哎……」松風散人狂叫,向左衝出丈外,「錚」一聲長劍落地,用手掩住左期門穴,搖搖晃晃栽倒。 清華羽士被震出八尺外,還未站穩,司馬英已到,寶劍化長虹襲到,叫聲亦到:「你得死!」 清華羽士想將劍封出,但毒性已滲入心室,雙手已不聽指揮。他吃力地將劍舉起一半,飛龍神劍已刺入他的心窩。「哎」了一聲,向後摔倒。 司馬英飛退場中心,舉劍向武當眾道一指,大吼道:「武當派罪魁禍首,該你們上了啦。」 浮雲子心驚膽跳,他想不到只隔了一年,司馬英的進境竟如此驚人,他怎能不驚?指名叫陣,他只好硬著頭皮說:「你敢鬥本派的八卦劍陣?」 「上!」司馬英只說了一個字。 浮雲子舉劍一揮,有七名老道拔劍而出,這次可不敢亂闖了,乖乖地從北面走入,亮劍大叫:「乾三連坤六斷,休傷生杜景死驚開;列陣!」 八個人形成了八方位的玄門劍陣,八劍齊集。 司馬英緩緩迫進,說:「記住,只有八丈圓徑,誰退出圈外,準死。殺!」殺聲一出,猛撲生門。 浮雲子一聲大吼:「開!放他入陣。」 生門的老道剛閃開,司馬英已經入陣。他先不搶攻,仗劍屹立,虎目中神光似電,獰惡的嘲世者笑容令人膽寒。 驀地,他向西一閃,突又折向反射,「哇!」震天巨吼乍響,劍影飛騰,不等後面的人攻近,一閃之下鮮血激射,不知怎地,他已從傷門突出劍陣,奇快絕倫,傷門的老道一聲未出,喉管挨了一劍,幾乎斷頭,扔劍便倒。 陣勢立亂。司馬英開始遊走,進退如電,出招化招疾逾電閃,飛騰撲擊八方急掠,反而將八卦陣擠在中心。 「殺!」他突然挫身揮劍急衝,勢如瘋虎。 「叮!」有劍斷折聲發出。 「啊!」有人發出絕望的慘叫,又倒了一個。 「哼!」司馬英怒叱,突然大旋身接住追逐而來的浮雲子,「厲鬼追魂」出手。飛龍神劍化為看不清的幾道電芒,錯開浮雲子的一招「天地分光」,從左側切入。 「嗤!」一聲尖厲錯劍聲傳出,電芒吞吐了三次,也揮拂了兩次。「哎」一聲狂叫,人影乍分。 「殺!」司馬英退飄八天外,按住了另一名老道。 浮雲子向後退,向後退,劍緩緩向下垂,腳下虛浮,額上大汗如雨,青筋跳動,臉色鐵青,雙眼不住向外突。 他胸前,有八字形的劍創,再加上三星,一共五劍,鮮血激射,火紅色的道服更紅了,退到松風道人的屍體旁,被屍體一絆,向後便倒。 但他仍勉強站住了,竭力大叫道:「師侄們,退……退出……峨……嵋……」話未完,手一鬆長劍墮地,吁出一口長氣,胸前和口角出現了血泡,終於倒了。 八個人退出了兩個,地下六具武當門人的屍身。 司馬英不追襲退出的人,將九具屍體拖出圈外,再返回場中心,厲聲道:「二十一年前夜襲天小心築的十三名高手下場。在下記得這些人,聽著,少林的法弘、法曇。峨嵋的至真、至剛。五臺的慎果、慎慧。武當的清塵、清松、清泉。崑崙的玄度、玄遠。崆峒的道聖、道廣。滾出來,司馬英要替家父洗雪當年被你們搞得家破人亡,被迫訂誓之恥。」 十三名老僧和老道,神情肅穆地在北面入口處會合。 伽藍大師心中一陣慘然,突然張開雙手向天狂叫道:「佛佑峨嵋!老衲要以血肉挽回此劫,祖師爺慈悲,普賢菩薩慈悲。」 他向西一拜,然後大踏步而出,沉聲叫:「諸位道友請退,先放火除毒,與司馬英施主在場外決戰。司馬英施主,請原諒老衲出此下策。」 一言驚醒夢中人,眾人紛紛掏出火摺子。 司馬英吃了一驚,大吼道:「火一起,大爺立即突圍……」 話未完,東西小徑上人影射到。 最先到的是龜形鶴背高大怪相的張三丰。 司馬英不管眾人騷動,頓了頓續往下說:「大爺如果留得命在,必將逐次鏟平六大門派的山門,不管是三年五載,或者是三五十年,大爺必須辦到,定能辦到。 「大爺年方二十二,來日方長,司馬英人的子孫,也將繼往開來。六大門派將血流成河,屍堆成山。放人吧!還等什麼?」 眾人一怔,手下遲疑。伽藍尊者左手的火摺子不住顫動,片刻,唸了一聲佛號,俯身將火把子徐徐伸向草莖。 「且慢!」最後到的少林掌門剛趕到,喝聲如乍雷。 西面丘頂上,出現了本無大師,左是兩位姑娘,右是戒貪師徒兩人,正神色莊嚴地往下走。 本無大師的語聲如暮鼓晨鐘,掩蓋了一切聲浪:「一念之差,蒼生塗炭,名利二字,不知因此而枉增多少白骨,誤盡多少蒼生。諸位太過荒唐,老衲不能袖手旁觀,拼殘生餘年,也應今日大劫。」 「本無道友,你……」伽藍大師驚叫。 「老衲尚未修至槁木死灰之境,塵念未消,數十年苦修,未洗卻滿手血腥,殺孽難除,嗔念仍然未死。 「司馬文琛在江湖亦正亦邪,亦俠亦盜,但血腥雖有,道義未泯,建天心小築隱世安居,未可深責。 「以六大門派以及江湖群豪之力,聯手摧毀天心小築。諸位姑不論誰是誰非,先自問於理可合?諸位既然不思猛省,老衲也算上一份。」 「道友似在責難,意思是……」 「老衲要助司馬英,解脫無常今天入世。」本無大師的語氣沉重,冷冷一笑。 驀地,東西土丘上,出現了天龍大師的身影,泛灰的僧袍飄飄,語聲如沉雷:「本無道友,謝謝你以入世之心應此大幼,貧僧心領了、英孩子,到我這兒來,誰敢動你一根汗毛。我天龍上人要他肝腦塗地。」 司馬英以感到熱淚盈眶,收劍衝向土丘。 東面的武當崑崙的兩派門人,紛紛讓開。他撲倒在天龍上人的腳下,抱住了上人的雙腳痛哭不止。 對面本無大師又說話了:「諸位摸摸良心,以今天的情勢而論,說一句公道話。場中橫屍九具。這筆賬是否該記在司馬英頭上? 「站在痛癢相關的立場來說,武當與崑崙的道友,定然認為司馬英是兇手,該剝皮。但請平心自問,按剛才的情勢再想想,不要光為自己打算,也該替司馬英設想。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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