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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六三


  「呵呵!我窮儒走投無路,落魄得人窮志短,尊駕要問,怎能不答?說啦!」

  「上次在亡魂谷,尊駕是誠心相助司馬英麼?」

  落魄窮儒凝視鬼手天魔片刻,沉聲道:「在下雖與司馬文琛有過節,但也佩服他是個英雄,相助司馬英,確是出於真心;埋葬江湖客,更是出於英雄惜英雄的舉動。哼!你是六大門派的人?是天完煞神的黨羽?好傢伙,你該死。」

  落魄窮儒說完,開始迫進。

  鬼手天魔強提真氣壓住上沖的血液,吃力地站穩說:「老夫鬼手天魔龐天德。」

  落魄窮儒一怔,訝然叫:「哦!你是司馬文琛的老哥哥龐天德,失敬了。咦!你怎麼了?你……」

  「在下二更天剛到一指追魂梁兄隱居之處,一杯茶尚未沾唇,便來了一群蒙面人。唉!一言難盡,也許是我替梁老兄帶來的災禍。我好恨,我卻臨危偷生,天……天哪!我……哇!」

  他噴出一口鮮血,人向前一栽。

  落魄窮儒大驚,趕忙上前扶住。探囊取出一顆指大丹丸,硬塞入鬼手天魔口中,扶起往回走一面說:「龐兄,運功助藥力行開。咱們先返府城,也許賊人快要追到了,走!司馬文琛老弟的下落,龐兄可有消息?」

  「老朽確……確是不……不知……」鬼手天魔吃力地答。

  「龐兄竟然不知?怪事!」

  「文琛老弟十分機……機警,任何人也……也不會知……道他……他的下……下落,連他……他的孩子也……毫無……所知。」

  不久,身後衣袂飄風之聲大起。

  落魄窮儒驚道:「糟!有大批高手趕到了。龐兄,請委屈點躲上一躲,在下引他們走。」說完,將鬼手天魔塞在草叢中,獨自向前急射,並發出低嘯吸引後面的人注意,如飛而去。

  鬼手天魔伏在草中,眼看三十餘名黑衣人掠過,心想:我的傷勢並不算沉重,落魄窮儒功臻化境,宇內聞名,帶我走並非難事,為何不帶?」

  他坐下調息,掏出金創藥敷上傷處,碎了左掌他不怕,兩顆鐵蓮子的傷勢難纏,他必須找人取出暗器,找地方養傷。

  但落魄窮儒始終不見轉回,他心中逐漸焦躁。

  三更末,他開始向府城掙扎而行。

  走了兩里地,突感到創口一陣劇痛,頭腦一陣昏眩,眼前金星飛舞,無情的疼痛兇猛地向他襲擊,腳下一軟,跌倒在路旁昏厥了。

  ***

  天罡手和雷堡主並肩急趕,一面說:「主人,追上那王八蛋,這次放手幹。」

  「不可魯莽。」雷堡主答,稍頓又道:「時機未到,等本堡主擒住堡中臥底之人,再下手誅他,不是他死便是我活,先擒住鬼手天魔再說。」

  「有一天,這傢伙會成為咱們的心腹大患,先下手為強,主人……」

  「我自有計較。」雷堡主暴躁地搶著叫,最後喃喃自語道:「是的,心腹大患,他將是雷家堡的死敵。」

  他們追到府城,一無所獲。

  ***

  三更末,一行人撲奔楊林。

  在他們動身之前,演武場的右側一座矮林內,兩個模糊的人影,隱隱傳出以下的對話:「閣下已知道梁老狗不知司馬文琛的消息,為何要我下手?豈有此理?」

  「胡說!他怎能不知?只是他為人英雄,也是你無能。」

  「哼!」

  「不必哼,你連天玄指絕學也無法迫出,何況其他?」

  「告訴你,我不想要任何絕學了。」

  「呵呵!有了赤陽神掌絕學,你能不要?算了,你我不必再多費唇舌意鬧氣,你我利害相關,同騎虎背,上下俱難,各取所需,千萬不可存有疑心,好自為之,再見。」

  聲落,人影隱去。

  四更天,鬼手天魔悠然醒來,掙扎著向府城趕,心中不住嘀咕:「怪事!我龐天德除了被砍腦袋,任何痛楚皆要不了我的命,區區傷勢,怎會痛得昏厥了?難道……難道……天!鐵蓮子也許有毒,有毒……」

  話未完,一陣頭重腳輕,昏眩又來了,重新跌倒在地。

  五更初,他掙扎到了西度大橋東端。

  星斗滿天,夜涼如水,昏眩之感又來了。

  一個幽靈似的身影,跟在他的身後整整一個更次,直等到他昏倒在橋頭,方悄然的隱去。

  五更三點城門方行開啟,這時沒有行人,但東西官道中,卻有五個勁裝大漢在匆匆趕路。

  五大漢之後十餘丈,也有一個身穿葛袍,腰掛大袋,肩荷藥鋤的灰髮老人,亦步亦趨地趕路。

  這人年約花甲,鷹目勾鼻,但臉部輪廓勻稱,三綹灰髯拂胸,年輕時定然相當英俊。

  五大漢到了橋頭,鬼手天魔也剛好甦醒,搖搖晃晃地站起,五大漢之中,有人叫:「咦!這人受傷甚重。」

  「別管我的事。」鬼手天魔吃力地叫。

  「為了江湖道義,咱們怎能不管?」大漢站住說。

  「你們是誰?」

  「天臺五義孟家兄弟。」

  「哦!你……們是……是浙江五盜。」

  「不錯,咱們三不偷五不搶,不以為盜而恥。」

  鬼手天魔咧嘴強笑,喘息著說:「老朽有事相託,因為你們都是熱血男兒。」

  「請說。老丈過獎了。」

  「請傳信江湖,說鬼手天魔被屠殺一指追魂的兇手所傷,也被落魄窮儒所救,但行將中毒而死。沖著江湖道義份上,諸位有勞了。」

  說完,踉蹌舉步。

  天臺五義吃了一驚,先前答話的人說:「你是鬼手天魔?」

  「正是。快走!不然老朽要翻臉了。」

  五義大概知道老天魔的怪脾氣,行禮告退道:「老前輩珍重。我兄弟追蹤一批寶物過境,與任何武林恩怨無關,信息定可傳出,告辭了。」

  五人匆匆奔上橋頭,荷鋤老人卻不走。

  「你還不走?」鬼手天魔厲聲叫,身子一陣亂晃。

  荷鋤老人嘿嘿笑,笑完兇狠地問:「司馬英是你的子弟?」

  「你想怎樣?」

  「哼!想怎樣?老夫不善治毒,卻要全力一試替你醫治。

  「司馬英失了蹤,把老夫的女兒不知帶到何處去了,由你的身上,定可找到那小畜生。」

  「你做夢,老夫也不知英賢侄目下何在?」

  「有你出面,他會出現的。哼!老夫找到他,他如果答應娶老夫的女兒,萬事全休,老夫不怕與天下人為敵,任何人休想管老夫的家事。如果不,哼!老夫要剝他的皮,老夫辦得到的。」

  「你是誰?誰又是你的女兒?你的女兒沒人要?貌醜麼?」

  「老夫怪醫魯川。」老人一字一吐地答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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