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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四六


  本來,以他們精通漢語,武藝超人的條件來說,取道返回日本並不困難,但他們卻妄想救回如瑤藏主一起走。

  加以他們不知道如何取得路引,萬一身分暴露,難逃一死,一再遷延,迄今仍未成行。

  在雲南,身分不明的人藏身不易,唯一可以生存的地方,便是官府管不到的山區。

  因此,他們和越州土目阿資攀上了交情。

  阿資目下被軟禁在越州,暗中策劃再次大舉。

  平秀嘉三人便跟著阿資最得力的助手火頭朵甘,在這一帶山區招兵買馬,四出燒殺早年進入山區墾荒的移民,鬧得不像話。

  與漢人代表交談的倮儸頭目,正是苦麻部第一條兇悍蠻人火頭朵甘。

  這傢伙是阿資的最有力助手,唯一的嗜好是殺人,有平秀嘉在旁,更是如虎添翼,不僅收伏了附近的黑白夷,更主宰了這一帶山區。

  先後曾毀了五座漢人的村寨,撈了四百餘名漢人男女老少,殺了也有兩百人。

  漢人代表的三個人,是亦佐縣第一大鎮黃泥河鎮的移民。

  中間大漢姓吳,名崑陽,移到黃泥河已有五年之久,是開發村鎮的先驅者之一。

  黃泥河,建鎮不到三年。

  這兒是四面環山的一處平原,一條泥濁的小河從北面流大平原中,會合了西面峽谷一條小溪,方折向東南,形成一片土膏地沃的原野。

  五年前,一批移民從曲靖越叢山而至,在這兒建立了小村,開始開墾這一塊處女地。

  他們叫這條河為黃泥河,村落自然而然地叫做黃泥河村。

  可是,四面山區中全是倮儸族人,他們不會耕種,但也不許移民在這兒生根,欺壓族人因此連年烽火,流血慘劇愈演愈烈,似乎水火不相容。

  在崇山峻嶺中,土蠻十分了得,但在平地廝殺,漢人便佔盡上風。

  村四周,建有堅固的護村壕塹,強弓硬弩使土蠻不敢越雷池一步。

  四周是田地,建了許多陷阱伏弩等等殺人玩意,防守森嚴,前來生事的蠻人,在五六里外便無所遁形。

  所以黃泥河在五年的歲月中,經過近百次戰鬥,屹立不搖,甚至在阿資叛亂期間,黃泥河依然屹立,上萬蠻人也未能將村寨毀了,十天的強攻,阿資死傷數百名精英,只好含恨退走。

  因此一來,沿黃泥河江水,先後移來不少漢人,在蠻夷叢中建立了新的家園。

  可惜,新遷來的移民人數太少,彼此間相距太遠,不能互相呼應,致被火頭朵甘先後攻破五座新村,數百漢人不死的便淪為土蠻的奴隸。

  黃泥河人丁將近五百,為首的三家是黃、吳、左三姓,他們是從山東移來的移民,除了兩百餘名老小,近三百名男女全是可派用場的男女好漢。

  人不親上親,漢人與漢人之間,自有民族感情在焉。

  附近五個村落被攻破,他們自不能坐視,因此也向蠻人大舉進攻,也擄獲兩百餘名土蠻男女。

  村長黃劍川,是一個鐵錚錚急公好義的熱血奇男子,他知道被土蠻擄走的漢人,下場定然夠慘。

  不管如何,不惜任何代價,他必須將他們救回,便派出代表和火頭朵甘談判。

  可是,火頭朵甘強橫已極,早些天已將山區中的三種蠻人全部召來,在谷中炫耀實力,數千名土蠻舉行了一次示威性大會,讓三位代表開開眼界。

  這也就是何津發現蠻村中空闃無人的緣故,也就是司馬英被鼓聲驚醒的原因,司馬英終於捲入這渾水大漩渦裏了。

  平秀嘉陰陰一笑,向吳崑陽說:「在下也是信佛的人,豈會出此?」

  火頭朵甘桀桀怪笑,接口道:「一切由我做主,今天將有兩名漢人活祭,你們將在這兒觀禮。」

  吳崑陽一字一吐地說:「你們要戰爭,本代表即返回覆命,就此告辭。」

  「不行!」火頭朵甘叫,又道:「你們必須在午後離開,離開前必須留下兩耳放在供奉上。」

  吳崑陽等三人臉色一變,沉聲道:「什麼?你竟要吳某留下耳朵?」

  「不錯。」火頭朵甘斬釘截鐵地答。

  「吳某卻要將命留在這兒。」說完,伸手拔刀。

  火頭朵甘狂笑道:「你要拔刀拼命,得看看你有多少根不怕折的骨頭。」

  說完,向後舉手一揮。

  左右搶出十二名蠻人,挺藤盾向前迫近。

  廟門及左右近百名蠻人,用力打著藤盾,發出驚天動地的叫嘯,聲震山嶽。

  火頭朵甘和首領們向後退,不住狂笑。

  吳崑陽逐步後退,向同伴說:「退!入殿拒敵。」

  三人向後掠上臺階,堵住了殿門。

  十名蠻人同聲狂笑,一擁而上。

  十具藤盾在前,兇猛地推進。

  吳崑陽三個人,苦於砍不破藤盾,支持片刻便先後退入殿中。

  吶喊聲雷動,蠻人紛紛向大殿兩側搶進,要將大殿包圍,不許三人衝出。

  吳崑陽心中暗叫完了,每一人要對付四個兇悍的蠻人,怎行?對方用藤盾掩身,委實沒有進擊的機會,退入大殿,便落入重圍。

  正危急間,神龕突然轟隆一聲暴響,煙塵滾滾。

  司馬英愈聽愈火,猛地連揮兩掌,擊毀了神龕,扳下了一根龕柱,一躍而下,大吼道:「快!由後殿退走。」

  吼聲中,木柱全力揮出。

  「砰」一聲大震,將一名蠻人連藤盾擊翻在地。

  一擊得手,招出「八方風雨」,再變「橫掃千軍」,兩次揮掃之下,五名蠻人飛出三丈外,狂叫聲大起。

  神龕柱粗如飯碗,長有八尺,一擊之下,連人帶盾飛拋三丈,跌下即死。

  吳崑陽突見救星自天而降,大喜過望,趕忙退入後殿,大叫道:「兄弟,跟我來,先脫險再說。」

  蠻人還未將廟合圍,四人衝出後門,狂風似的奔入竹林中,向山上急掠。

  吳崑陽一面說:「兄弟,小心蠻人的毒箭,論輕功他們不行,但箭卻麻煩。能追上我們的人不多,翻過這座山便大事無妨了。」

  後面,十餘名蠻人奔走如飛,火頭朵甘和平秀嘉領先,如同星飛電射,好快。

  司馬英拔出三把飛刀,冷哼一聲說:「諸位儘管走,在下斷後,殺他們幾個再說。」

  「兄弟,不可冒險,那火頭朵甘練了邪門外功,刀槍不入,切不可……」

  「快走!別嚕嗦。」司馬英接口。

  吳崑陽三人的腳程不太快,比一般蠻人高明得多,但比起火頭朵甘,平秀嘉等十餘名高手,卻又差得太遠。

  到了半山,已趕了個首尾相連。

  司馬英緊盯住吳崑陽身後,只用了三成勁,手上默運神功,三昧真火力貫刀尖。

  他聽說火頭朵練有邪門外功,刀槍不入,有點不信邪,準備行雷霆一擊。

  他不信邪門外功可以禁得起三昧真火全力一擊。

  火頭朵甘已迫近至三丈內,桀桀狂笑道:「乖乖的就死,天龍禪寺等你們的頭上供。」

  司馬英扭頭看去,一聲冷笑。三把飛刀化成三道淡淡銀虹,說:「不要命的快走。」

  雙方相距過近,衝勢亦疾,銀虹入目,想躲已來不及了。

  火頭朵甘不在乎,右手一抄,要硬抓襲來的銀虹。

  他的手皮堅肉厚,邪門外功不怕鋒刃,大石頭也會被他抓碎,小小飛刀算不了一回事的。

  抓住了,巨掌和銀虹接觸。

  「嗤」一聲厲嘯,飛刀擦掌心飛過,沒抓牢,刀鋒沿手臂急掠而過,穿過右外肩,留下了一條兩尺長的創口,鮮血激射,皮開肉綻。

  「哎……」火頭朵甘狂叫,向左一閃,「砰」一聲撞在一叢巨竹上,再被彈跌丈外去了。

  飛刀像是火紅的格鐵,邪門外功擋不住,假使他不是斜身抓刀,可能已貫入他的胸口。

  同一瞬間,平秀嘉「呀」一聲怪叫,腦袋上的青色頭頂端裂了一條縫,鮮血沁出。

  假使他不見機挫身,飛刀也將貫穿他的眉心。

  也在同一瞬間,後面傳出兩聲慘叫,倒了兩個人,身軀撞在巨竹上,響聲與慘叫聲齊起,動魄驚心。

  人群大亂,追勢倏止。

  司馬英已遠出五丈外,轉身叉腰屹立,冷冷地說:「你們等著,天龍禪寺慘死的冤魂,不會白死,在下不久便會轉回向你們索債。」

  吳崑陽三人聽到後面的慘叫聲,也站住回頭察看,看到了火頭朵甘和平秀嘉的血跡,大喜道:「兄弟,咱們斃了他們,永除後患。」

  「不可!你們不行,快走。」司馬英叫,扭頭便走。

  四人向竹林深處一鑽,走了。

  超過兩座山脊,吳崑陽腳下一緩,喘息著說:「已經脫離險境,可以緩行了。唉!想不到這些野蠻人會對信使無禮,如果不是兄弟你及時現身,我們三人必將埋骨天龍禪寺。在下姓吳,名崑陽。請教老弟尊姓大名。」

  司馬英和吳崑陽走了個並排,說:「在下姓司馬名英。你們是怎麼回事?」

  「唉!一言難盡。司馬老弟,你為何落得如此狼狽?」

  司馬英衣衫凌落,渾身灰土,不便說出昨夜歷險的經過,支吾著說:「昨晚不小心,從河左百丈高崖失足,迷途至此。唉!也是一言難盡。」

  吳崑陽一面走,一面將蠻人衝突的前因後果了一一說了,最後說:「那火頭朵甘乃是火頭弄宗的同門師弟,同是天竺瑜珈教第一高手九指魔僧的徒弟,據說可以刀槍不入,水火不傷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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