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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七


  他奮餘力攀上樹來坐好,向下一望,搖頭苦笑道:「除了變成飛鳥,或者變為壁虎,想下去今生休想。」

  下面深有七十丈左右,是一座向南伸展的山谷,除了無盡的叢莽外,便是被風化了的斷崖和怪石堆,清晰地可以看到不少零散的白骨,和不住巡逡在各處的猛獸形影,好一處兇險絕地。

  而這道百丈高崖,並非全在石縫中長有小樹的,每隔十來丈,方有一些古松和鐵杉樹,從石縫中頑強地向外伸展,枝幹大都蒼勁奇古。如想下去太難太難了。

  他定下神,絕望地嘆口氣,正待往上看,暈眩的感覺又像浪潮般襲到。

  他死命抓住樹幹,身上的炙熱感覺,似乎要將肌骨烤焦,一陣陣熾熱而乾燥的氣流,從口腔中沖出,他感到嘴唇快要焦裂破碎了。

  「水!水!我完了。」他在心中狂叫。

  他右手激動得扣入了樹幹內半寸以上,他知道,目下是呼天不應,入地無門,被救的希望太渺茫了,他將要和閻王爺打交道,與鬼為鄰。

  在絕望中,驀地鼻中嗅入一股清香,突感靈臺一清,焦灼之感消失了許多。

  他定神循著香氣傳來之處看去,看到了那株紅的怪樹,也看到了那樹額正有三顆碧綠的異果。

  「是碧桃,怎會生在紅樹上?」他想。

  ▼第十一章 飲鴆止渴

  口渴得像要冒出火煙,有果子,那太妙了,他深深吸入一口氣,手腳並用爬向崖壁,小心翼翼地伸手摘下了一枚碧桃,兩口便將碧桃吞入腹中。

  妙極了,碧桃汁水不但甜而多,而且凜冽,入腹清涼,芳香滿頰,他像是在沙漠中獲得了甘泉,餓狼似的吞下了三枚碧桃,只感到體內的灼熱逐漸消退,精神大振,趕忙坐在樹幹上默默行功。

  怪!炙熱消退了,傷口的麻木感覺也逐漸消失,依然恢復了生龍活虎似的精力。

  「得救了。」他想。

  是的,得救了,只消恢復精力,他定然可以攀下這道絕壁,壁虎功游龍術皆可派上用場。

  他知道,這三枚碧桃定非凡品,想不到無意中因禍得福,大概是他司馬英命不該絕,定然大難不死後福無窮。

  他含笑向頭頂上的怪樹看去,怪樹上碧桃被摘之處,不住流出一些猩紅色的液體,清香早已消失,而是觸鼻的血腥,和略帶一些魚腥味。

  「咦!不對。」他自言自語。

  他低頭思索,腦中在搜尋所看過的典籍中,是否有關這類異果的記載。

  沒有,但他可以斷定,這絕不是碧桃,而是一種奇異的怪果。

  他向樹根的石縫上瞧,坐著看不到,他站起了。

  天哪!石縫中有兩條長有五尺的蛇骨,一條其色殷紅如血,一條其色碧綠,樹根就從蛇骨的夾縫中長出。斷果柄處的液體仍在流,腥臭觸鼻。

  「完了!我吞下的是毒果。」他絕望地叫。

  驀地,頭頂上突傳來一串怪叫,有人用洪鐘也似的嗓音叫:「你這谷中游魂在下面麼?」

  司馬英抬頭往上看,看不見發聲的人,答道:「誰在上面叫喚?」

  「別問是誰,你可是昨夜被龍興六賊所追的人?」

  「在下昨晚被六個人追襲,卻不知是誰。」

  「你姓甚名誰?」

  司馬英本待不答,但略一沉吟,說:「在下司馬英。」

  「什麼?你就是司馬英?」上面的人激動地叫。

  「在下豈肯騙人?」司馬英微慍他叫。

  「你與金劍神筆有何淵源?」

  「在下稱他老人家為金老爺子,蒙他老人家教養十年,恩比天高,雖無師徒之名,在下視同嚴師慈父。」

  「天哪!你吃了那三枚碧綠的怪果?」

  「正是。」他據實答。

  「你這蠢材,你這該死的小子,你這……完了,你竟然自投死路。等著,我先找東西拉你上來。」

  不久,一條用十餘條粗山藤接起的長藤放下了。

  「快上!你這愚蠢貨。」上面的人叫。

  司馬英摘下三段寸長樹枝含在口中,準備爬上時對方如果對他不利,便噴出樹枝爭取片刻機會,便攀藤而上。

  距崖頂還有三五丈,他已看清了崖上的怪人,吃了一驚,猛地提口真氣向上急升,距崖頂丈餘,便從側方飛升崖頂,吐掉口中樹枝再向側飄出三丈外。

  怪人是戚瘋子,眼中現出懾人的厲光,叫道:「你這蠢貨!如果要計算你,便用不著救你上來,你的警覺心白費了。說,你真吃了那三枚怪果?」

  司馬英還不知是敵是友,仍未鬆下戒備說:「在下先謝謝你。不錯,三個全吃了,怎樣?」

  「怎樣?你死了不打緊,金青松教養你的十年心血,將盡付流水,豈能不痛心?」

  司馬英一聽口氣不對,這怪物口氣雖凌厲,但關懷之情溢於顏面,心中一動,抱拳行禮問:「老前輩可認得金老爺子麼?」

  戚瘋子怪叫道:「廢話!你竟問我認不認識?他是我戚瘋子的晚輩,早年曾經跟我跑了幾年腿。」

  司馬英一聽是戚瘋子,心中稍寬,說:「晚輩無知,請老前輩恕罪。」

  「金青松給你的斑竹簫呢?」

  司馬英尷尬地苦笑,搖頭道:「晚輩這幾天中出生入死,性命幾乎不保,簫……」

  「丟了?」戚瘋子的怪眼,不住在他身上搜視。

  「晚輩無能。」司馬英臉紅耳赤,躬身回答。

  戚瘋子嘆口長氣,說:「這時還問這些廢話,我也許真瘋了。天哪!你知道那三枚異果是啥玩意?為何嘴饞得全往肚裏裝?」

  「晚輩不知,老前輩……」

  「那是血果,但卻吸收了百毒朱螭和千載碧虺的屍毒,入腹之後,餘毒凝於經脈中,不久之後,血中分泌出一種毒素,吸附於經脈管壁,愈積愈厚,久而久之,經脈全部淤塞。唉!後果你自己去想好了。」

  司馬英只聽得毛骨悚然、然問:「老前輩,難道沒有奇藥可救麼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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