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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八


  江湖客一生周旋於江湖人的圈子裏,對武林門派的絕學皆所知極稔,所以司馬英的拳掌,算得上是集各門派家數的大成。

  因他不能在拼鬥中用赤陽神掌絕學,也不願用鬼手天魔的鬼手絕招,免得洩露自己身分,只好用各種應變的普通拳掌和人周旋。

  司馬英心萌退意,暗地裏留了心,便一面出招,一面向山下密林慢慢而退。

  他的心意,怎能瞞得了老狂乞這位老江湖?

  一陣迫攻,將他困在圈子裏無法抽身。

  獨腳狂乞攻出一招「驚濤駭浪」,一連八掌一氣呵成,風雷俱發,將司馬英迫得連退五六步。

  他一面叫:「小畜生,你修為不錯,卻甘心投入騷狐狸的粉彎雪股裏,埋葬掉你的一生,該死之至,花子我給你一條活路,你得答應今後必須重新做人。」

  司馬英莫名其妙,不知老花子話中所指何事,他懶得和老花子囉嗦,全神運掌應付對方排山倒海似的攻勢。

  老花子見對方毫無反應,又問:「你姓甚名誰?師門何人?」

  語聲中,又攻了五掌。

  司馬英開口了,說:「太爺姓我,名也叫我。」答聲中閃開五掌,回敬了兩掌一腿,攻勢也夠銳利而兇猛。

  這時,嘯聲傳到。

  大汗淋漓的司馬英心中一擦,只道對方來了幫手,臉上泛起了重重殺機,深深吸入一口氣,運起了三昧真火,掌心開始發熱了,他眼看已無法脫身,要不顧一切用赤陽神掌克敵了。

  老花子一聽嘯聲,便知來了什麼人,正是硬對頭氤氳老道,心中火起,忖道:「老雜毛和我相較,功力在伯仲之間,必須先打發這小畜生,免得被他們聯手合攻礙手礙腳。」

  「打!」他怒吼,身形加快,招出「大風起石」三掌從下盤向上急拍,迫司馬英出「力劃鴻溝」化招。

  果然,司馬英從上向下化招,不是「力劃鴻溝」,而是「玄鳥劃沙」,五指微屈而稍為複雜,變化也比「力劃鴻溝」詭異得多。

  老花子心中一凜,他看到了司馬英臉上泛起的重重殺機,也看出司馬英眼中異彩乍現,而且似乎空間裏有熱流波動。

  他久走江湖,經驗老到,便知有異,立即加了三成內勁。

  「咦!」他惑然叫,不等對方招式使老,突然向左一閃,「咚」一聲鐵拐猛點地面,閃電似的到了司馬英身右,招變「美人照鏡」,反掌便扔,突又向下稍沉,再翻掌斜削,把式變幻奇快,快得令人目不暇接。

  司馬英本待發出赤陽神掌,被對方一聲「咦」,驚得心中一跳,知道已被老花子看出古怪,行藏將露。

  他是個傲骨天生的奇人,對信守二字極為重視,就在這生死關頭中,他突然記起無塵居士與江湖客在梅谷許下的信諾,他絕不能在這二十五年信諾期間使用赤陽神掌。

  對方的手掌已削抵脅下,沒有時間再多思索了。

  「呔!」他大吼,右掌硬向外崩,同時向左急飄,他用上了鬼手功,手臂堅逾精鋼,三昧真火也在剎那間內斂護住心脈,掌心的紅影褪去。

  「噗」一聲悶響,兩人的掌線接實,雙方都伸五指一勾,「嗤」一聲裂帛響,人影乍分。

  司馬英只感到渾身一震,右掌如被巨錘撞擊,整條胳膊發麻,真氣一陣浮動,硬生生被震得橫飄丈外,臉色一變,大滴汗珠滴落在胸襟上,食中兩指勾住一條布帛。

  老花子退了兩步,虯鬚猬立,怪眼睜得滾圓,神色驚訝。

  他的右手抓了一幅袖帛,怔怔地注視著司馬英右上臂四條已泛白色的抓痕,抓痕末傷肉,泛出淤血的痕跡,只抓下一幅袖帛而已。

  「咦!鬼手天魔是你的什麼人?說!」老花子問。

  「你管不著。」司馬英大聲頂了回去。

  老花子丟了布帛,一步步迫近,怒叫道:「鬼手天魔為人固然可惡,但一生未犯淫戒,練的是童子功,討厭女人,想不到卻調教出一個淫蟲弟子,老夫要替那老魔鬼教訓你,不許你壞了他的名頭。著!」

  他一聲叱喝,右手又加上兩成勁,五指如勾,「雲龍現爪」劈面抓到,硬攻中宮,下手不留情。

  他要和司馬英的「鬼手」硬碰硬,看誰行。

  司馬英小臂挨了一抓,險些右手報廢,知道自己內力尚差,可硬崩刀劍的鬼手,定然禁不起對方一甲子修為的神功一擊,接不得,唯一的辦法是退。

  「打!」他怒叫,一掌推出,看去是硬接來招,右腳隨掌踏出,腳尖點地的剎那間,身形卻向後飛返,退出了丈外,以進為退的身法,用得恰到好處。

  老花子沒料到他使奸,滿以為司馬英年輕氣盛,血氣方剛,定然接下這一招狂傲的「雲龍現爪」。

  即使不接,也得向左右閃讓,絕不會後退示怯,豈知大出意料,司馬英確是向後退走了。

  「接著!」他大吼,鐵拐一點,身形暴進。

  紅影一閃即至,氤氳道人到了,劍氣飛騰,寒芒如電,射入兩人之中,喝聲震耳欲聾:「臭花子,沖我來。」

  「有何不可?」獨腳狂乞大吼,鐵拐突然揮出。

  「錚」一聲脆鳴,火花四濺,龍吟虎嘯之聲震盪在空間裏,罡風激射,人影乍分。

  兩人都斜飄八尺,同聲怒嘯再次猛撲。

  司馬英冷哼一聲,用手拭掉額上大汗,再看了看小臂上的爪痕,大踏步轉身走了。

  身後,兩個武林高手纏成一團,地下的砂石向八方激射,人影快速騰撲衝錯,看不清把式,人影模糊。

  「這些老不死功力深厚,我得痛下苦功,不然怎能重建天心小築,怎能與宇內高手去爭短長?」他一面走一面沉思,一面調和呼吸以恢復體力。

  上到崗頂,他回首下望,兩個高手正用全力相搏,但見砂石和草木飛揚,正向被下密林移動。

  「哼!你們都不是好東西。」他啼啼地咒罵,轉身便走。

  他沿著馬車軌跡向下走,眼角餘光留意著兩側密林內的動靜。

  走到半山腰,他突然嗅到一陣幽香,驀地站住了,冷冰冰地說:「你們原來是練家子,在下倒走了眼啦!」

  沒有人答話,他哼了一聲,又道:「諸位,你們到底是男是女?」

  「你認為我們是男是女?」身後有俏巧的回答聲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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